平时看起来总是懒懒散散的慕少艾对待自己的病人却从来都是非常上心的,办起事来也是一丝不苟,雷厉风行。于是在第二天的一早他便已帮展昭联系好了那家私人诊所,同时为他办理了出院手续,约好傍晚搭羽人的车把人送过去。
展昭出院后的第一个目的地自然是水寄萍的家,这两天没见到她,心可是一直悬着呢。只是说来奇怪,平时局里总是来医院探望他的同事们,这天上午竟都有事,只有白玉堂是闲人一只,所以展昭只能很不情愿地坐上了那辆名义上属于他而实际上一直由另外一个死皮赖脸的大老鼠开着的白色大吉普。
一路上,白玉堂都在东拉西扯的地找话说,可不管他说什么,展昭都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只是锁着眉,闭着眼,靠在后排的座椅上。到最后搞得白玉堂也只能无趣的闭上了嘴巴。
到了水寄萍家里,光线依旧很暗,窗帘都挂上了,床上躺着苍白的女孩。展昭向这两天一直负责保护她安全的女警员道了谢,请她们回去休息,并将人送出门。之后,他回到了水寄萍的床边,轻轻推推床上的人:“萍萍,别总躺着,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水寄萍转过身来,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展昭,眼里含着泪,她费力的坐了起来,紧紧的搂住展昭的脖颈,泣不成声。展昭搂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背,过了好一会,才试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微笑着擦去水寄萍脸上的泪:“把窗帘打开好吗?阳光透进来,你就会觉得舒服多了。”
水寄萍用力的摇摇头,她不要看到阳光,因为从那事之后,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中再也不可能有光明,阳光的温暖对她来说只是讽刺。
“可是不拉开窗帘,屋里太闷了,我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展昭说着,气短似的深吸了一口。
看到展昭难受的样子,水寄萍终于点了点头。白玉堂过去将窗帘拉开,随手把窗子也打开了半扇,立刻便有清爽的风吹了进来,屋里的阴霾也似瞬间便被阳光驱散了。可床上的水寄萍却因了这些而胆怯地向展昭身后躲了躲。
展昭不动声色的扶住了她,微笑着道:“我有点饿了,你陪我吃点东西好吗?”
“嗯”水寄萍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她穿上拖鞋,试图站起来,却因身体太虚弱而毫无力气,展昭扶住了她,她便靠着他的支持一点一点的走动。
“你要做什么?我帮你去做。”展昭关切地问道。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你这样还能给他弄吃的?切!”白玉堂听了这话满脸不屑的瞥了水寄萍一眼,女孩正委屈万分的望着他,一副要哭的样子楚楚可怜。白玉堂立刻后悔刚才说出的话:[又没管住这张嘴,真是欠揍!]他随即换上和蔼到接近掐媚的笑容:“别做了,你们想吃什么,我下楼给你们买去。”他小心地观察着展昭的脸色,并且非常期待那人能跟他说上一句话。
“萍萍你想吃什么?让你玉堂哥去买。”虽然不愿意理白玉堂,但展昭同样不想让水寄萍看出他和白玉堂之间的别扭。
“我……我什么也不想吃……”
“你不吃,是要我陪你挨饿喽?”其实高烧刚退,低烧还在持续的展昭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可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说动水寄萍吃一点东西。
水寄萍想了想,道:“那还吃馄饨吧。”她记得展昭从前生病的时候就只吃馄饨。
“行!那就馄饨。”展昭明白女孩的心意,一丝感动由然而生。他转过头看了看白玉堂。
这么多天了,难得展昭用这么平和的眼神看自己,白玉堂立刻像得了金皮令箭似的飞下了楼,脸上的表情浇点水简直能开出花来。
他先去超市买了一包虾皮和一些紫菜,之后又去买了两碗馄饨,开着车以最快的速度到了水寄萍的家,把虾皮和紫菜放在汤里,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端到了展昭和水寄萍的面前。展昭接过碗,心不由得悸动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粗心大意的人还记得自己喜欢在馄饨里放这两样东西。他有所感触的抬起头来,正看到白玉堂对着自己傻笑,笑得那么灿烂又那么憨实,可这笑却让他心里五味杂陈,真的不愿意把眼前的人和那夜的魔鬼联系到一起,可他做不到,一想到那样的羞辱,他就恨不得永远也不要见到白玉堂。
展昭低下头慢慢地吃着馄饨,明明是很鲜香的味道,在他尝来却多了说不出的咸苦,可为了能让水寄萍多吃几口,他还是强迫自己使劲吃,直到觉得反胃才放下来。白玉堂看两个人都吃了大半碗心里也十分痛快,高高兴兴地收拾起碗筷进了厨房,很快把它们洗干净了。这可是白五爷几年内从没干过的事情呢。
从厨房出来,白玉堂听到展昭对水寄萍说:“萍萍,我下午要去一家诊所看病,那里离这儿有段距离,而且我还要在那住些天,你在家等我好吗?”
“要多久?”水寄萍的声音里带着恐慌,她圆睁着眼睛盯着展昭。而一旁的白玉堂也是一愣:[不是要带寄萍一起吗?怎么又让她等?]只是这次他没有脱口而出,而是静静地在旁边听着。
“大概半个月吧”展昭微笑着顺了顺水寄萍的头发“你等我,半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嗯”水寄萍低下头很小声的应了一句,之后她又抬眼看向展昭怯生生地问道:“昭哥,我……我想跟你一起去行吗?”
“这个……”展昭皱着眉想了想,看到水寄萍满面的忧伤和期待,他略显为难地点了点头。
看到展昭同意带自己去,水寄萍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在了肚子里,自出事那天起,她便只有在看到展昭的时候才觉得不会那么害怕,所以半个月的分离对她来说比一个世纪还要长。而此时的白玉堂却在心里暗笑:[好你个坏猫,竟然也会用这招儿,让萍萍自己提出来跟着去,哈哈~话说你这演技比起我白五爷来,也就略差了那么一点嘛!]
既然已经决定下来,展昭便开始帮着水寄萍收拾要用的东西,而白玉堂则自告奋勇地回公寓帮展昭收拾。展昭并没表示反对,一来水寄萍这儿实在离不开他,二来他觉得也没必要为收拾东西而跟白玉堂起什么冲突,就算他收拾不好,大不了到那边再买就OK了。
下午五点,羽人先到医院接了慕少艾,而慕少艾的小尾巴阿九照惯例自然是甩给了朱痕。之后他们去白玉堂的公寓帮展昭拿东西,却意外地看到白玉堂提了一个超极大的行李箱,羽人在看到的时候便把眉毛拧成了个“川”字,而慕少艾则笑嘻嘻迎上去,道:“哎呀呀,我只是帮展昭找了家诊所而已,这一丝丝的小忙怎么敢收你白少爷这么大的一份礼呢?”
没好气的瞪过去,白玉堂道:“想得美,这是我和猫儿的衣服和日用品!”
“你也要住过去?”羽人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当然,我是病人家属一定要陪住的!”白玉堂理直气壮的回答,随后把大箱子放到了后备箱里。
“呼呼,你也知道他是去住院呀,我还以为你要跟他去旅游结婚呢!你住过去,我们倒是没意见,只是不知道你家那只宝贝猫会不会同意。”
“你……你少废话!”白玉堂气呼呼坐在了副驾驶上,随即招呼羽人快点开车,把慕少艾一个人甩在了后座。不过,这倒正合了慕大医师的意,素以补眠养生为座右铭的他正好借这个空当补眠。
从这间公寓到水寄萍家大约要半个小时的路程,慕少艾在后面补眠所以很安静,羽人则是一天不说话也不会觉得闷的人,可白玉堂可是喜欢热闹的,他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景物,一样一样闭着眼都知道那些东西在什么方位,真是无聊透顶。
回头看看慕少艾还在睡着,白玉堂悄悄地问羽人:“唉,最近寄萍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羽人也回头看看慕少艾,却听白玉堂道:“没事,他早就睡死过去了。”
“有了点眉目,是翳流的人干的。”
“翳流?那个跟我们白氏和姓赵的龙天并称三大巨头的集团?”白玉堂有点不可思议的问。
“嗯!”羽人肯定了白玉堂的说法。
他们口中的“翳流集团”是全国三大龙头企业之一,与另外二家大公司不同,它表面上做的都是正经生意,许多国家级领导都去那家公司参观提词过,在商业界非常的知名,而私下里他们却进行着毒品和人体器官贩卖的勾当,只因为他们做事缜密又低调,所以除了重案组的人没人知道他们的罪行,可由于始终抓不住他们的犯罪证据,再加上他们的高级首脑全部都在国外,所以警方也拿他们没一点办法。
“他们怎么会和猫儿结仇的?”白玉堂想了一会问道。
“好像是上回那个被展昭逼到开枪自杀的,就是他们的兄弟。”
“没想到他们那么大的□□会对一个女孩下手,真没水准!”白玉堂狠狠地道。
“好像是他们私下行动,和上面没关系。据我们了解,那些人差点被翳流做掉,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饶了他们。”
“哦?那他们最近有别的动向吗?”
“不知道。不过十天前他们的高层全部都回国了,而且还换了一个新总裁,叫南宫神翳。”羽人慢吞吞的说着,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说得最多的一次话。
“南宫神翳?”白玉堂重复着这个名字,却被羽人打住了。水寄萍家的楼就在眼前,两人回头看了看慕少艾,那人还在睡着,不自觉的松了口气。这些事本属于机密的,但白玉堂太想知道了,所以羽人才破例告诉他,反正都是重案的人,这也不算泄密吧!只是他们谁也没注意到一直在后座上的慕少艾在听到“南宫神翳”这四个字时那几不可见的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