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完毕，龙昊便携带着新鲜出炉的情报和空荡荡的茶壶回来找谢汇文商量了。
“就目前而言，感觉整个洛国的上流阶级对于宋家的口碑还是相当认可的。虽然【小本生意】通过价格战抢占了不少底层市场，但是头部市场的利润一向是底层可望而不可及的。就我的看法而言，【小本生意】其实对宋家构不成什么威胁。”
“只是虽然理智上觉得宋家纯属是小题大做，但是我又莫名其妙地觉得宋家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很有必要。你怎么看？”
龙昊将自己的见解阐述完毕，用充满求知欲的目光看向在这方面有着深厚见解的谢汇文。
相较于龙昊少时的“不务正事”，谢汇文从小就跟着父亲参与企业经营。作为胚胎时期就经历过第一区研发的基因优化技术受惠者的谢汇文学习能力远超常人，18岁那年已经能够独自负责十年企划级别的大项目。龙傲天对于龙昊的不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对照组实在太过优秀，衬托之下这个本应继承他优秀基因的儿子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结合龙昊带来的信息，谢汇文很快在脑海中完成了情景分析。他放下手中把玩许久的粗瓷碗冲龙昊赞许的笑笑：“你的直觉没错。宋家的提前防范是非常有必要的。”
“万事都有两面性，宋家针对有钱人的上层市场固然能为他们带去巨额利润，但是却也潜藏着不小的隐患。现在的宋家其实就是在走奢侈品的路子，牌子所具备的价值已经远超商品本身。与其说顾客是为了购买商品，不如说是在为牌子付费的同时顺带获得商品。只不过这条表面光鲜的道路，背地里可是如履薄冰。”
“什么意思？”听了谢汇文这番故作深沉的话语，龙昊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呵，举个简单的例子，”谢汇文单手托腮将视线投向一旁的服装铺，“现实生活中，如果你要购买一套常服，你会倾向于牌子货还是三无产品？”
“当然是牌子货。”龙昊回答地不假思索，“三无产品没一点后续保障。”
“那如果现在有两件衣服摆在你面前，一件是普通品牌，另一件则是著名的高奢品牌，两者拥有一样的款式、一样的面料、一样的质量，你可以随意挑选一件拿走，你会选择哪一件？”
龙昊愣了下，毕竟虽然有个不称职的爹，但是作为龙氏的唯一公子，生活方面自然是吃穿不愁。这生活琐事完全轮不到他来费神。他的每日穿戴都有专人挑选好放在衣帽间进门处，龙昊一般都是拿过就穿，从来没注意过到底穿了什么牌子。
不过考虑到高奢品牌更加值钱，龙昊还是很快给出了答案：“高奢牌子吧，就算不穿转手卖出去应该也比普通牌子赚得多。”
“你看，”谢汇文似笑非笑，“就算是对两种牌子没有认知的你也会选择高奢品牌，因为相信它的品牌价值。这就是奢侈品的套路，先是通过建立歧视链确保自己的特权地位，再一点点将其作为身份象征的思想植入购物者脑海中，最后通过大众的认同感大赚品牌价值。”
“换而言之，奢侈品的价值是靠人们的认可建立的。而这种主观成分则非常容易收到各种外在因素影响。”
“一名贵妇人拎着新购入的名牌包包上街闲逛，结果全看到一个乞丐手里有着一只一模一样的包，无论那名乞丐手中的包是真品还是赝品，贵妇心底都难免涌现出对这只包的嫌弃吧。如果她心大，可能只是对这只包留下些许阴影，从此不在拎它出门。但是如果她是个斤斤计较，极为记仇的人，那么她很有可能会连同生产那只包的品牌也一起厌恶上。”
“如果将相同的情况代入到那些购买了宋家药品的人呢？你觉得会不会有人在得知了自己的妻子或是丈夫将宋家的货送给情人小三而对宋家恨屋及乌？”
联系到实际例子，那些虚无缥缈的大道理就显得好懂多了。龙昊很快理解了谢汇文的意思：“你是说【小本生意】可能会亲自下场曝光这鱼目混珠的把戏？可这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啊。”
“只要能挤走宋家，独占市场，这点前期投入又算得了什么。别忘了，【小本生意】的会长【一锤买卖】当初可是利用不收取任何费用的噱头迅速支配了整个第四区的人口走私市场。随后凭借垄断地位制定霸王合同，一边收着通过他渠道外出打工的劳工上供的天价中介费，一边与其他区的买家企业签订协议，限制这些劳工的人身自由。”
虽然也曾从【一锤买卖】手中购买过有着不错精神力潜力的人口，但是谢汇文对于【一锤买卖】的无耻行径也是深恶痛绝。
尤其是对于【一锤买卖】和当权者官商勾结，一边让政客发布鼓励生育的政策，一边请“砖家”鼓吹生儿育女就是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使命，由此稳定了整个人口.交易的“供货源”的行为，谢汇文这个缺少情感基因的基因优化人听了都气的攥紧拳头。
要不是第三区的谢氏企业实在没那个能耐与第四区羽翼丰满的【小本生意】争夺市场控制权，谢汇文早就想请这个将人口.交易发展到明面上，同时向其他三区供货的人口贩子去看看地狱是怎样一副美景了。
虽说个人恩怨不应该涉及公事。但是如果能借着这个副本让【一锤买卖】多吃一点苦头，谢汇文也非常乐见其成。
将思路召回宋家可能遇到的危机以及【小本生意】可能动用的手段，谢汇文咬了咬嘴唇，突然有了一个更加不妙的猜想。
“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难看？”见谢汇文脸色骤变，眉头紧地能夹死苍蝇，龙昊赶忙倒好一碗凉茶递给谢汇文，“快喝点茶冷静一下。”
谢汇文接过茶碗却没有喝，而是看着手中荡漾着涟漪的茶水陷入沉思。
但愿，是我多虑了吧。
这样安慰着自己，谢汇文放下了茶碗。
*
“所以，锤千金自与宋忍冬见面起就在一直试图激怒宋忍冬？”
听着林逍遥的描述，谢汇文直接上前一步抓住林逍遥的肩膀，其失控的力道甚至让林逍遥感受到了些许疼痛。
“你这是，想到什么了？”害怕打扰到谢汇文的思路，林逍遥放弃了直接甩开谢汇文的手，而是将左手抚上谢汇文颤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将他手上割力道泄了下去。
白天那股不详的预感终究是要成真了，事实证明乌鸦嘴要是想来，与你说没说出口真的没有半毛钱关系。
谢汇文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用了三秒钟平复情绪，接着便抬头看向林逍遥追问道：“宋忍冬是不是被踩到了雷点，出现了没隐藏住内心真实想法的情况？”
“嗯，在锤千金着重贬低宋忍冬身份，一副好色之徒模样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宋家主的怒火已经到达临界值了。如果不是林家主及时赶到，恐怕宋忍冬真的可能会在宾客云集的大厅做出失礼的举动。”
“这不是没发生吗，有必要这么大惊失色吗？”龙昊很好奇谢汇文从白天开始就一直在担心什么，眼瞧着话题就要展开，赶忙凑上前来。
“只怕锤千金的目的不只是激怒宋忍冬让他在贵宾面前失仪。”谢汇文羡慕地瞥了没心没肺的龙昊一眼，解释道，“或者说让宋忍冬失态才是顺便达成的目的，锤千金想要的，只是通过污言秽语探出宋忍冬的雷点。”
“宋忍冬对于被锤千金关于性招待方面的讽刺表现的如此激烈，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就差告诉对方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锤千金这家伙别的不说，看人方面是真的很有一手。一眼就知道那些家伙好骗，那些顾虑多好拿捏，否则那些被榨干血汗的劳工早就造反了。凭借宋忍冬在交锋中的表现，只怕此时的锤千金已经找到撕开宋家黑历史的缺口了。”
“可是就算他找到又能怎么样，不谈口说无凭的情况，哪怕锤千金找到证据，又怎么能和在洛国发展多年根基深厚的宋家比话语权？”
龙昊难得思路清晰一回，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联想到了他母亲的遭遇有感而发。
谢汇文刚想开口，没想到却是林逍遥抢先接过了话茬：“所以【小本生意】很可能找到了拥有足够话语权的世家作为靠山或是发言人。有锤千金搜集证据，再由世家出面证实，那么宋家的信誉将彻底跌入低谷，连带着百汇商行也彻底失去市场竞争力。”
“你就是想到了这点面色才会那么难看吧。”
林逍遥望向谢汇文，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主线任务要求他们协助解决草药配方的争端，既然是要解决问题，自然不能让参演者中途退场。保住宋家成了当务之急，不过……
“好像也不是没有益处啊。”
林逍遥突然小声自言自语道。
“什么？”龙昊耳朵尖，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林逍遥的话语。
“我是说，如果宋家真的陷入名誉危机，那对于我们而言似乎也并不全是坏处。”林逍遥微微一笑，“莉莉丝刚刚告诉我，她验出了锤千金的狼人身份。”
“这样一来，被他针对的宋忍冬自然归入好人阵营。再结合我们仨已经把平民坑占满了，宋忍冬手中拥有神牌的可能性非常大。这种情况下站出来帮助锤千金诋毁宋家的人，大概率就是另一个拿到了狼人牌的NPC了！”
“若真如此，我们就又找到了一张卡牌的身份！3加1加1加1加1，还差一狼一神我们就能完成支线任务了。”龙昊两眼放光，瞬间把宋家面临的升级版危机抛到了脑后。他与林逍遥击了个掌，提前庆祝支线取得重大进展。
看着被龙昊传染的林逍遥，谢汇文很不解风情的泼了盆冷水。
“只是，如果真的以此设局钓鱼的话，度可不好掌握啊。要是宋家真的没挺过去呢？”
伴随着谢汇文的吐槽，喜悦的氛围一扫而空。
三人默默对视，一时竟无语凝额。
请不要细扣商战情节（捂脸）
不是专业的，bug估计不少，求放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