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你来了？”牡蛎惊呼。
“嗯。”林弑伸出手对度夕隐渡着灵气。他自己没有灵气，这些灵气是从段雪容的灵力球里借来的。
在魔界里，只有牡蛎一个人知道度夕隐在林弑心中真正的分量。它十分不理解魔尊这种卑微的追求。就好像此时——哪怕度夕隐已经失去知觉，他也不曾僭越半分。连渡个灵气，都要离她老远，仿佛他救的是一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明。
不，牡蛎觉得，在他心里，度夕隐一直就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形象。哪怕他现在是六界实力最强的魔尊，在她面前都依然低如尘埃。
这让它很窝火，很抓狂。
等到林弑渡完灵气，它把抱着的度夕隐推给林弑：“我抱累了，该你抱了。”
林弑：……
见他一动不动，它终于忍不住硬气起来：“不是我说，尊上，你这追求明显走上了歪路啊。哪有你这样的，做好事不留名，好处全让岐泫给占了。现在阿夕一有什么事就马上去找‘丞相大人’，半点没想到咱尊上还可以用。”
林弑：……
“她万年前喜欢的就是岐泫，现在觉醒与他亲近是自然。”林弑别扭道：“更何况她身上现在有主神的灵力，想必岐泫也给她渡过灵气。”
牡蛎：“那现在不是没记忆了吗？她完全不记得岐泫这个人了，尊上。”
“而且人家岐泫会做人啊，渡了那点灵气，能让阿夕感受到十倍的温暖。”感觉火候不够，它又加了一句。
林弑轻叹，“我和她之间的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他重生三世，每一世都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且每一世的代价都会累加到下一世。就像上一世，他答应了以最恨他之人携带记忆与他同时重生为代价。
第一世结束，他答应死后献出所有修为。
而第二世结束，他答应的条件只有四个字。
爱而不得。
他与她注定没有结果。
牡蛎还想争论些什么，却被林弑一句话止住思考：“这些年辛苦你了，戮厉。”
牡蛎垂下头，一言不发。过了许久，它才缓缓问了一句：“戮家现在怎么样了？”
“除你之外，他们都很好。戮严已经恢复健康，现在忙着修葺第六魔府。戮宁依然喜欢在外面乱跑，但是每天晚上她都会到你房间待一会。她和褚尽意打算在第六殿修好后就成亲。”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很快成亲的样子，实际上第六殿修了十年才修好一半，这意味着两人成亲之路还很长。
牡蛎听完似是松了一口气。它见林弑不想抱度夕隐，便自己把她紧紧抱着，“戮家没有我，魔界没有我都可以，但是阿夕现在不能没有我。”
“我现在也很好。”它喃喃道，“至少我可以报当年的恩情了。”
当年天魔大战时，是林弑故意安排戮厉的肉身变成植物人，然后将它的真身送到度夕隐身边的。
这世上，没有一个牡蛎可以平白无故被风浪卷九千里。
**
度夕隐做了一个很奇特的梦。
梦里，她住在一朵莲花里。一开始，她感觉很压抑，胸闷得喘不过气来，但后来，莲花开始对她倾注灵气，这她感觉很舒服。
再后来，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她循着声音过去，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她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时已经从莲花里出来。
她伸出手，发现自己的手小了一些。这具身体可能不是她的。她想要看清这具身体是什么容貌，但她意识到自己面前站了一个人。他一副青年的模样，但眉目间的沧桑，像是经历过风雪，与他的外貌格格不入。
“你是谁？”她问。
“我是你的父神。”他缓缓开口。
“父神？”她愣住，“那我是谁？”
“你是这世间的主神，我赋予你掌控水的力量。”父神微微张开手，他的手中出现一个水团。
她也跟着学，将手摊开，上面果然有一个迷你型的水团。
“聪明。”父神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牵着她的手，“让我们来看看其他孩子。”
度夕隐突然意识过来，这似乎是上古时期神界往事。眼前的这位男子，应该就是创造五位主神的父神。原来她真的是从莲花里出来的。她本以为其他几位主神也会像她一样，但没想到父神带着她走进一个山洞，山洞里面放着一个大火炉。
她依稀可以见到火炉内有一个滚动的、发着金光的泥球。父神看到泥球，神色欣喜：“快要成功了。”
难道这是其他四位主神的诞生方式？既然如此，为什么泥球只有一个？度夕隐疑惑：“父神，为何他们与我不一样？”
“不管是否一样，你们都是我最爱的孩子。”父神语焉不详，然后神秘兮兮的对她说：“孩子，父神给你变一个戏法。”
度夕隐毕竟不是小孩子，对这种哄骗的把戏毫无兴趣。想着这是在梦中，面前站着的是父神，她不能表现得太过分，于是故作惊喜，眼含期待。
她的表情在父神那里很受用。父神大手一挥，将火炉里的泥球隔空取了出来，然后分成了四份，他手指在空中切来切去，用最快的速度将四个泥团捏成了人的模样。他口中念念有词，挥洒出一道神秘莫测的光辉浸润在四个泥人身上。
光辉散去，度夕隐发现四个泥人已经变成了跟他年纪差不多大小的活人。关键是，四个人里面她有三个都觉得十分熟悉。最左边的少年与天尊越炎一模一样，越炎旁边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姑娘，她不认识。姑娘旁边站着的竟然与赵国丞相左青徵有九成相似。站在最右边的少年则是林弑的模样，但他看起来冷冰冰，似乎比她认识的林弑要高傲得多。
“竟然还遗留了一些材料，真是可惜了。”父神将地上洒落的泥土收了起来，然后对四位主神说了之前对她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我是你们的父神。”
“见过父神。”越炎第一个礼貌地喊道。
“见过父神。”“左青徵”和那个小姑娘也急忙行礼。
只有“林弑”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父神，身形岿然不动。度夕隐有些着急，怕他触怒了父神。“左青徵”见“林弑”硬直着身子，用食指偷偷暗中发力戳了一下他的右肋，“林弑”一吃痛，俯下了身子。
“你们将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主神，受人敬仰。”父神假装没看见这一幕，缓缓说着，“不过在此之前。”他轻挥手，主神们面前出现了一个滚动的字帘：“先起名字。”
度夕隐看着印入眼里的字体，发现虽然陌生，她却全部认识。她好奇，难道主神的名字全部都是机选的？
“我将这个权利赋予你们自己。我教你们控制天幕的方法，你们看到喜欢的字，就用此方法使它停下。”父神说着，手中简单地比划了一下，然后对着字帘一点，字帘上滚动的字就停了下来。
度夕隐看了看，字帘上停住的是“越炎”两个字。
难道……
果然她听见越炎上前一步，“父神，我觉得这两字适合作为我的名字。”
父神没有特别的表情，淡淡地说道：“这两个字，读作‘越炎’。”
“越炎以后就是我的名字了。”他欣喜地说：“谢谢父神。”
“越炎，你记住，我赋予你的是金之神力。”父神算是认可，摊开手，出现了一团金色的光辉。
越炎也摊开手，出现了一个金色小团。
“接下来，你们谁先？”父神眼神扫过剩下的四位主神，悠悠问。
那位陌生的小姑娘走出来，壮着胆子说道：“我来。”
见父神没有反对，她试图照着刚才父神的动作操控天幕。第一次使用术法，她有些力不从心，不小心连着用了两次，天幕中的字只有第二个在滚动，后慢慢停下。
度夕隐看了一眼字帘，越吟。
小姑娘似乎有些不甘，想要再用一次，但她偷偷撇着不怒自威的父神，不敢再说话。
“这两个字，读作‘越吟’。”父神说道，“越吟，你记住，我赋予你的是木之神力。”然后他摊开手，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光团。
越吟跟着照做，见手心里出现了一个淡绿色的小小光团，松了一口气。
“父神，接下来请让我来吧。”左青徵缓缓站出来。他也是照着父神的手法施法，施展过程比越吟要顺利很多，也很顺利地让画面停留了两个新的字。
“这两个字，读作‘岐泫’。”父神赞赏地看了岐泫一眼，“岐泫，你身上拥有的是土之神力。”
原来这位跟左青徵长得很像的少年是土神岐泫。度夕隐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岐泫没有等父神施法，自己摊开了手，上面出现了一团淡黄色的光辉。
接下来还没有赐名的就只剩下度夕隐和“林弑”了。度夕隐猜测“林弑”不会在她前面起名字，于是她上前一步，“父神，请让我来吧。”
“去吧。”父神慈祥地对她说。
她按照父神的方法对着天幕操作，天幕上的字成功滚动后停下。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她还是一脸期待：“父神，这两个字应该怎么念？”
父神说道：“这两个字念作‘度枝’。小枝，以后度枝就是你的名字了。”
几个人望着“林弑”。他一言不发，只是直直盯着父神。
度夕隐现在离“林弑”比较近，她着急地拉了他一下手。但没想到的是，只是轻轻的触碰，她就感觉到指尖的灼烧。她轻轻拧眉，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她见“林弑”面无表情，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该你起名字了。”
三个主神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个勾着的手。
“林弑”不着痕迹地把手拿开，指了指度夕隐：“我想让她帮我起名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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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上古往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