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菲尔说自己是去了盥洗室,侯爵还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他虽然觉得,菲尔带来的那个朋友,好像变成了一只可怕的怪物。
还和菲尔在他的眼前,大打出手了起来。
可是他又好像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是他的想象力,和内心的恐惧,具象化了这样的一幕幻觉。
只是菲尔这刚好的离开,他的朋友也不见了,作为离菲尔最近的人,侯爵肯定还是会有一点,说不出来的奇怪的。
而菲尔的同学歌达玛,也有这种迷茫的感觉。
但她的发言权不如侯爵,便是让侯爵继续对菲尔问话:“你的那个朋友呢?”
“他回家了。”菲尔坦言道。
“回家?!这是有多没礼貌,才会在这么重要的仪式里中途走掉?!”侯爵现在的态度,就差和查莫斯一样,也会说出一些,对洛亚不太好听的话语。
感觉到侯爵是在说洛亚的不好,菲尔也终于有点不爽了,他直言对侯爵道:“因为我的父亲在祷告里,说了许多难听的内容。我的朋友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听到这些话,才会提前离开的。”
“我?我说什么了?”侯爵非常不解,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记性。
“父亲,您在忏悔的时候,责备了白玫瑰公爵。”
“......”听菲尔在自己面前提到那个‘白玫瑰公爵’,而且可能不只是‘责备’对方的侯爵,忽然就有了一点不妙的预感。
然而菲尔不打算放过他,甚至在从不说脏话的时候,却还是对侯爵复述了他的原话:“您在说到母亲的时候,还说我是野种。”
“......”
“对了,您还提到了,一位舞女...”
“好,好了!”知道菲尔要讲的内容将会有多么离谱的侯爵,立刻也是打断了他的发言。
侯爵的模样已经变得风云万变。绝对是想要菲尔能在现在,甚至是以后,都永远不要发出声音。
只是菲尔的同学歌达玛,刚好还在他们的旁边,歌达玛现在的感觉还很茫然,但是发现侯爵的样子变得不太好的之后,她忽然也有了,不妙的预感。
所以菲尔才会正直地对侯爵道:“为了维护父亲您的形象。我的朋友并没有听到您后半段说的内容,就选择了提前离开。”
“只是...歌达玛。”这时的菲尔,竟然回过身来,也和歌达玛对话起来。“无论你今天,听到了什么,或是看到了什么。我不希望我们共同的同学,和你的家人,知道今天的祷告仪式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都是为了我的父亲。”
第一次见到菲尔这样,好像是在威胁自己。
歌达玛虽然满脸疑惑,只是刚才不巧听到菲尔对侯爵说到了‘野种’的词眼,歌达玛才会觉得自己可能是在不知觉的情况下,被牵连进了什么恐怖的纷扰里面,所以她才会慌乱地回应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看到菲尔和侯爵,好像都希望自己对某些,她真的不知道的事情封口。在这种压力下,她只能老实回答:“我保证什么都不说出去!”
然而歌达玛的这个反应,却让侯爵险些起了,想要再灭口一个人的杀心。
菲尔对侯爵说的话,已经相对隐晦。知道自己实际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甚至还做过什么离谱的事情的侯爵,当然不想要菲尔或普通人,有这些能威胁自己的把柄。
但菲尔是尊贵的王子,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侯爵虽然不能对菲尔做些什么,但要是歌达玛,甚至还有那个舞女,哪天带着‘证据’要告发他的话,他一定会想先下手为强。
霎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这样从洛亚的身上,转移到了侯爵的把柄上面。
这一切都怪‘旧日的福音’太过强盛,以至于在信徒们在忏悔时吐出的真言,都是他们千方百计,想要藏起来的‘秘密’。
然而‘秘密’被人曝光,告发的人还要是自己。侯爵当然会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可他还要在众人前,保持一贯‘温顺’的形象。
他可能也会以为,菲尔要歌达玛什么都不说,真的是为了他这个父亲。或是想要保住他的秘密。
毕竟菲尔这个孩子,从小就听话懂事,同样也是‘温顺’这个词语的代名词。也没有人会明白,菲尔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甚至连侯爵都不会相信,菲尔会做出威胁别人的事情。
所以侯爵也只能在这种情况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再追究菲尔的那个朋友,是个什么情况了。
更何况从一开始,想从‘降临日’里邀请菲尔,甚至强调要他带上朋友的人,也还是那位,正在教台上与别的信徒,谈笑风生的教皇冕下。
也是看在教皇这么看重菲尔的份上,侯爵才会勉强地去接受菲尔的这个‘野种’,并委托了歌达玛的父亲,写下了一封能让菲尔叹气的邀请函。
虽然洛亚可以也不一定会在‘降临日’的今天,跟着菲尔过来神殿。但是教皇其实也不那么着急,要在今天得出‘实验’的结果。
教皇有着冒险家的探索精神,也有着学者的求知**。为了了解那些人们困扰了上千年的问题,她也依然在今天,勤勉地生活着。
即便探索的过程里,会出现许多令人遗憾的牺牲品。但教皇还是一如那仁慈的模样,怜爱地抚摸起了眼前的福音。
它是那些牺牲品所得来的成果。
它就如同‘伯雅九子’一样,应以死者的躯壳,化为伟大的传说级魔法道具。
教皇便是又一次地,把它当作是人一样对话:“即便你也已经毫无知觉,但你也一样,身处在另一个‘皿’内。”
理应是死亡状态的魔法道具,像要回复教皇一样。教皇可以通过与它的触碰,感觉到埋藏在这本书下的回答。
本是无声无息的它,便隐约传来了阵阵,像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也是在与此同时,歌达玛的父亲,正在一个偏远的房间内,接待着里面的客人。
这些客人们虽然也是‘生命之主’的信徒,但他们却不能在光辉璀璨的神殿下抛头露面。只能躲在神殿深处的一个小房间里,同时进行着‘降临日’的祈祷仪式。
因为这些客人们都是悲惨的甘宝人,也是遭人厌弃的甘宝人。只是信仰坚定的他们,依然崇拜着最初的生命之主,也就是曾经的‘圣母’。
他们同样要在‘降临日’的这天,向着伟大的圣母祷告,并且诉说自己的苦难。
教皇能够应允他们在神殿的角落里,安置一个这样宽恕他们的房间。也足够让他们的这部分人,选择接受其‘共存’的理念。
因为在这个‘旧日的福音’不能管控的区域范围里。还有着一个同样伟大,并且能取代福音,同样也是‘生命之主’的象征符号的存在。
那就是歌达玛所使用武器的原型——‘圣母的烛台’。
‘圣母的烛台’有着七个烛台与六芒星的象征符号。这个同样神圣的传说级魔法道具,是这个神殿,乃至整个圣域的,‘庇护’的来源。
所有神职人员的‘庇护’能力,都曾接受过这个魔法道具的加护与恩赐。
哪怕那些神职人员,大多都忠于圣父,不太待见圣母。但是看在‘庇护’的便利下,还是选择了向力量低头,并统一向教皇的命令服从。
毕竟这些‘共存派’们的本质,都是一群有着‘共同利益关系’的人。
“伟大的生育与繁衍之神!”
他们呼唤着圣母的名讳道。
“是您创造了世上的所有生命!”
“您才是真正的生命之主!”
“而我们,也才是‘生命之主’的选民!!”
这些甘宝人傲慢地说道。
因为他们不再流浪,而是有了新的家园。
他们终于苦尽甘来,便是用嘉宝人的血肉,换来了甘宝人梦寐以求的‘神赐之地’。
想到这些的甘宝人,甚至忍不住在那忽明忽暗的烛台面前,流下了圣母的眼泪。
“您爱着我们,我们亦深爱着您。”
“是仁慈的您,赐予了我们新的家园...”
“感谢主!”
也是在他们感慨着,或是感谢神的仁慈与馈赠的同时,负责主持的歌达玛的父亲,却发现了他门外的女儿。
歌达玛正一脸复杂地站在门外。
歌达玛的父亲便在众人们专注于祷告的时候,静悄悄地走了出去。
他本来想招呼自己的女儿入内,又或是问一下她,这次招待侯爵的工作做的怎样。
歌达玛却因为惨遭被菲尔,或是侯爵的压力封口,便是没有和父亲说明她的情况,她只对他道:“父亲,我想早点回家。”
“你不参加圣母大人的祷告仪式吗?”歌达玛的父亲对此不解。
尽管他宽容女儿去听了圣父的祷告,但他们这些甘宝人的根,其实还在圣母这边。
歌达玛便是在这时,想起了她在忏悔的时候,隐约看见了另一个,似乎是圣母的幻觉。然而菲尔强调过,她不许对任何人,包括对她的父亲,说出今天所看到的任何事情。
所以歌达玛也只能藏着自己的想法。藏着那个,她会喜欢菲尔还有爱着圣母原因,似乎也是因为...
他们都有着一双,极其漂亮的绿色眼睛。
尽管有着绿色眼睛的人们,除了菲尔以外,也还有许多。例如那高高在上,也曾开导过歌达玛,甚至赐予她武器的教皇冕下,也有一双好看的绿色眼睛。
所以她在梦境里所见的圣母,大概也只是一个,形象和教皇有些重叠的幻觉。
看着女儿在发呆的样子,歌达玛的父亲便是又找了个话题,他指示她道:“歌达玛,你有看到房间的台子上,放的那个烛台吗?”
“看到了。”歌达玛回过神来,便回答了父亲的问题。“那是我的‘圣母之杖’的原型。”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本来是属于我们甘宝人的东西?”歌达玛的父亲却道。
“我...没有。”歌达玛诚实道。“那难道不是,教皇冕下的收藏品吗?”
“那你听我说,孩子。”歌达玛的父亲,便是要点醒她道:“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大,所以那些强大的人们,才会占领我们的土地,和我们的物品。”
“所有强大的国家,都是从‘征服’的这一步开始的...”
“甘宝,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民族...也是世界上最年轻的国家。我们的家园,是从那些强大的嘉宝人手中,‘征服’得来的。”
歌达玛的父亲,有一些和别人不一样的说法。就是在于有的甘宝人,会觉得嘉宝地区,是‘神赐的’。但是歌达玛的父亲,却比他们要清醒一些,那是因为他知道他们的家园,是由‘征服’得来的。
“我们对嘉宝的征服是有益的。”歌达玛的父亲便这么道。“因为成为甘宝人的女儿,不会像嘉宝人的女儿那样,被迫地从这个世上消失。”
“甘宝民族有一个优秀的母系社会。只要你的母亲是甘宝人,你的祖母是甘宝人,那么你就是,甘宝人的女儿。”
歌达玛很理解父亲的这段话,也感激自己,能有比嘉宝的女儿更好的生活环境。所以她才会道:“我很庆幸,能成为甘宝人的女儿。”
“我们受过的苦难要比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多。但无论我们流离失所,饱受折磨,甘宝人作为‘神的子民’的智慧与坚韧,仍存在我们的骨子里面,永世长存。”歌达玛的父亲,便借此来开导歌达玛的思想。“只有更优秀的我们去征服嘉宝,才能使他们进步,也使我们强大。而这也是,我们共存派的立足之本。”
歌达玛被父亲的话所深深地感染。哪怕他们的面貌已经变成了别的民族,但唯有那神的子民的精神思想,仍根深蒂固地,活在了每个甘宝人的骨血里。
“我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嘉宝人还很恨我们。就像是我们,要接受‘圣母的烛台’,被安置在圣域的角落一样。”歌达玛的父亲又道。
“但我们可以暂时放下这些仇恨,讨好那些强大的人们,讨好你眼前的王子殿下,和我眼前的教皇冕下...便是我们现在的任务。”
“更何况,教皇冕下如今的岁数,已经很大了...”歌达玛的父亲,逐渐显露了他对征服的野心。“总有一天,我们还能够拿回更多,那些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