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姣可不管谢敏徵心里怎么想，她是铁了心要跟太子一条船，也早就不打算跟她这个姑母维持塑料姑侄情了。
既然谢敏徵和其他妃嫔都已经过来了，谢姣表面上还是要收敛一点的，干脆眼不见为净敷衍地行了个礼，“诸位娘娘恕罪，贱妾先行前往欢盛殿了”
待谢姣走后，谢敏徵已经能听到身后诸妃嫔的窃窃私语了，她面色不善地咳了一声，身后立即安静下来。
“君伯！”连翘刚回来就见自家君伯前面站了一堆人，连忙挨个行礼问好。
谢敏徵见时间差不多了，笑道，“定远伯，诸位妹妹，晚宴快要开始了，想必令姐姐已经在欢盛殿等着了”
淑妃也赶紧道，“姐姐说的是，咱们快些去欢盛殿吧，令姐姐怕是要等得急了”
谢敏徵看着莫邪道，“定远伯，请”
莫邪连忙一颔首，“娘娘先请”
谢敏徵也就不再客气，带着一众妃嫔往欢盛殿去了。
莫邪落在后面，连翘悄悄对她使了个眼神，莫邪心神领会，主仆二人悠哉悠哉地跟着大部队往欢盛殿走着。
令贵妃徐嫦绫已经带着几位妃嫔在欢盛殿门口候着了。
见谢敏徵一行人过来，徐嫦绫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迎过去，“荣妹妹来了”
谢敏徵也走过去，两队人都走了个形式互相行了礼，“令姐姐久等了，是妹妹的不是”
徐嫦绫笑笑，“妹妹哪里的话，”说着又看向她身后的莫邪，“方才我还想着差人去迎，倒是没想到定远伯跟着荣妹妹一起来了”
莫邪向她一拱手，“见过令贵妃娘娘，下官在来的路上正巧碰到了荣贵妃娘娘，就一起过来了”
徐嫦绫点点头，招呼大家往里走，“诸位妹妹别站着了，大家都到殿内就坐吧”
莫邪一落座就看到今晚的伙食绝对不输中午。
啧啧两声，果然本来说有太后和皇后参加，这伙食标准就是不一般。
“令姐姐，”谢敏徵看着上位的徐嫦绫道，“听说今日的晚宴会有一场好戏”
徐嫦绫笑道，“妹妹消息灵通得很，确是有一场好戏”
德妃好奇道，“两位姐姐说的是？”
“前些日子西域那边刚刚献过来一个舞姬，据说是白璧无瑕、婀娜多姿，自凡是有她跳舞的时候，那必然是万人空巷，都挤破了头想去一睹她的风采呢”
淑妃惊讶道，“还真有这么水灵儿的人？”
徐嫦绫但笑不语，谢敏徵拿起酒杯，“到底是不是夸大了说辞，咱们一会儿不就见分晓了？来，令姐姐，妹妹敬您一杯，令姐姐操持晚宴属实辛苦了”
徐嫦绫也笑着举起酒杯，“不如诸位妹妹一起，喝了这杯酒，咱们的晚宴就正式开始了，也预祝明日太后的寿宴圆满顺遂”
殿内一众人闻言纷纷都端起了酒杯，“是”
莫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或许是考虑到晚宴都是女官女眷，在用酒上也有所改变。
莫邪尝着这大约是新酿不久的桃花酒，酒味不大，有股淡淡的桃花清香，也不烈，正适合女同志们喝。
晚宴开始了。
莫邪舒舒服服地喝酒吃肉，没有太后和皇后在这捣乱，徐嫦绫是自己人，谢敏徵又不会找她麻烦，谢姣就是个老鼠屎也懒得管，她简直太快乐了。
“定远伯”
吃着吃着，冷不丁听到有人叫她，莫邪抬头就见谢姣正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此时正是一舞方歇，殿内十分安静，大家都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她们两个。
在座的都知道当年将军府小姐代书萱和太子殿下的口头婚约一事，但现如今定远伯很明显的与太子不合，大家其实都猜测这俩人很可能是因爱生恨。
那这谢姣就又是情敌又是政敌，更何况荣贵妃还在这呢，这场戏可比那西域舞姬要精彩多了吧。
莫邪擦了擦嘴，“谢良娣有何事？”
谢姣笑得天然无公害，“听闻君伯乃是英姿飒爽、武艺超群，今日不妨就让诸位娘娘和贱妾们见识见识，君伯以为如何？”
“谢良娣以为，本官要如何做让大家见识见识？”
谢姣看了一圈，视线落在守卫禁军的佩剑上，“君伯不若就给大家表演一段舞剑如何？”
此话一出，底下纷纷都在窃窃私语。
那代书萱可是一朝伯爵啊，让一朝军功伯在大庭广众之下舞剑，拿着人家战场上活命的本事取乐，亏得谢姣能想出这馊主意来恶心她。
看莫邪没说话，徐嫦绫刚想开口，就收到了莫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连忙噤声，心里拿不定主意。
她本是想替定远伯说上两句话，但此刻看她这眼神，好像是让她按兵不动坐着看戏的模样。
从晚宴开始前她跟荣贵妃一起过来的时候徐嫦绫就听出了她是话里有话，但又不敢确定，心里疑惑的同时也留了个心眼。
然而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谢良娣，你这提议恐怕不太合适吧”
谢姣看向说话的人，淑妃笑盈盈道，“定远伯乃一朝伯爵，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舞剑作乐？”
莫邪淡笑看着两人表演，端起酒杯来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
徐嫦绫则在脑子里飞快地思索，淑妃是谢敏徵的人，怎么这时候会帮着定远伯说话？
谢姣无所谓道，“淑妃娘娘何出此言？现在乃太平盛世，舞一舞剑也好让定远伯这一身武艺不至于落灰呀”
“谢良娣这话说得好啊，”莫邪把酒杯往桌上“咔”地一放，“我看良娣是在这金梁的日子过得太舒坦，已经全然忘记了三年前边关告急的模样”
谢姣冷哼一声，“那不是自然吗，这都三年过去了，金梁歌舞升平一片祥和，定远伯这一身本事可不就只能拿来舞剑吗？”
“愚蠢至极！”
谢姣闻言怒瞪着莫邪，“你骂我？！”
“我不知道谢良娣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眼里的那些歌舞升平一片祥和是我和北疆三十万将士拿血肉之躯拼出来的，在你嘴里就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三年过去了，你就不怕战死在北疆沙场的十三万亡魂在夜里找上门来吗！”
谢姣一下站起来，“代书萱！你不要以为几句话就能吓唬我，北疆那么多人打个北荒还说得那么不容易，怕不是你无能不中用吧！”
“谢良娣，这是在皇宫大殿，你当是在你的东宫吗？”
“谢良娣未免也太不把几位娘娘放在眼里了吧？”
“谢良娣，殿前失仪可不是小罪过啊”
“两位娘娘，”莫邪也缓缓站起来，朝徐嫦绫和谢敏徵都行了一礼，“下官失礼了，但有些话下官不得不说”
徐嫦绫和谢敏徵对视一眼，谢敏徵恨铁不成钢地别过头去叹了口气，徐嫦绫便道，“定远伯请便”
莫邪点点头看向谢姣，“对你这种蠢人我本是不想浪费口舌，但你给我听好了谢姣，北疆上下三十万将士的清名不容你玷污，他们这么多年在北疆流的血不是任何人说几句话就能抹杀的”
她指着北边的方向，“就你所说的打个北荒还不容易，你怎么不去看看北疆数座城池的城墙上都留下了多少刀枪的痕迹，你怎么不去看看连年战争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你怎么不看看那些为了保卫故土保卫大齐的将士是如何在敌人面前用鲜血和生命筑起的城墙”
“就你三言两语装个逼什么都不懂还有脸在这里享受别人拿命换来的太平盛世？”
“你！”谢姣气地直喘气，“他们死了是他们没本事，这些地位低下的人本来就该为我们服务，我有什么说错的！”
莫邪冷眼看着她，“任何人都有活着和被尊重的权利，要是没有他们，你哪里来的这舒服日子过？”
“我是东宫的太子良娣，自然有的是人服侍我过舒服日子”
莫邪默了两秒，再不给她一个眼神，“看来我是与谢良娣多费口舌了。两位娘娘，下官说完了”
谢敏徵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徐嫦绫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定远伯何须计较，今日本是开心的日子，马上就是那传闻中的西域舞姬进殿献舞，大家都把这些不开心的事放一放，否则让皇上和太后知道了就不好交代了”
谢姣不服气刚要说话，徐嫦绫接着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去，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谢良娣，这是在欢盛殿，是太后寿宴期间，不知良娣懂不懂得谨言慎行四个字怎么写”
谢敏徵终于也开口了，她冷冷看着谢姣，“坐回你的座位去，再多说一句话你看你还能不能在东宫待下去”
谢姣心里一颤，她知道她这姑母的本事，也反应过来现下这情况自己的确是四面楚歌，但她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干脆朝着徐嫦绫和谢敏徵都行了个礼。
“娘娘，贱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徐嫦绫求之不得，立马摆摆手让她走了。
众人神色各异地看着谢姣出了欢盛殿，谢敏徵一直低着头沉默，徐嫦绫视线却是在看着莫邪的。
刚刚莫邪那一段话对她的冲击很大，她也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定远伯竟然能有这份心性，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徐嫦绫突然就觉得自己的父亲可能真的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谢姣走出欢盛殿大门的时候倏地感觉有一道仿佛带着杀气的视线看向她。
她猛地回头，入眼的只是马上登场的舞女们从门口低着头鱼贯而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谢姣心里疑惑，又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代书萱气出幻觉来了，皱了皱眉，也没多想便离开了。
就在她背后，舞女队伍的最后方，那传闻中的西域舞姬面无表情，眼神冷得吓人。
一进入欢盛殿就与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乐师队伍已经准备好了，舞女们都站好了位置，那西域舞姬早已换上了摄人心魂的笑容，被周围的舞女们掩藏在正中。
乐曲开始演奏，莫邪一听前奏的鼓声响起就眉头一挑，这不是兰陵王入阵曲吗，怎么在这个架空的位面也有？
舞女们开始随着乐声缓缓动作起来，在前一分钟左右那舞姬都是没有露过面的。
直到曲风一转，曲调中突然加入了琵琶的声音，大气蓬勃的场面一下展开，伴随着那舞姬忽地被众舞女举高现出身来，整个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莫邪端着酒杯的手不动了。
本来她是很悠闲地在看歌舞，因为她坐得靠前，又专注地看着场上的人，所以当那舞姬被众人托举出来的一瞬间就跟她对视了。
而之所以手不动了，是因为她也怔愣了一下子。
原因无他，实在是这舞姬真的是太漂亮了。
以她现代人的审美来说，这舞姬的长相就属于美艳到极点的类型，因为是西域人，还带着一份异域风情，如果拉到演艺圈去那绝对是祸国妖民的第一妖精。
但最令莫邪惊讶的点还不是这个。
而是这舞姬居然是个男的！
他自然是伪装得很好，看得出来他也确实天生骨架小，扮女人正正好，不管怎么看此刻他都是个完美的女舞姬。
但莫邪有136啊，在他出来的第一时间136就告诉她这是个男人假扮的了。
惊讶过后，莫邪反应过来了，饶有兴趣地抿了口酒，这下有意思了。
场上，莫烈娜依旧在散发着魅力，但他心里想的却全然是方才跟莫邪对视的那一眼。
之前他们在殿外候着的时候就能听到殿内有人在争吵，他天生耳力好，自然能将她们争吵的内容全都听得清楚。
那会儿出去的谢姣他已经记住了，日后自然是要对她“多多关照”的。
除此之外，最令他好奇的就是那位定远伯了。
他在西域的时候就已经听遍了她的传说，本身就对她充满了好奇，如今又听到她讲出这么一番言论，内心不可谓不震撼。
然而刚刚那一眼才是最令他心里产生波动的。
活了这么多年来，这是莫烈娜第一次觉得能有一个女人带给他这样英气的一种感觉。
虽然她此刻只是悠闲地坐在那里，但他仿佛就是能透过她的眼神看到北疆大漠上她驰骋疆场长枪破甲的身影。
也难怪一开始看起来势不可挡的北荒在她去了之后三年内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内心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大胆又荒唐的想法，但一想到如果是她的话，或许真的可以。
众人各怀心思地看着表演，大多都在窃窃私语，讨论这西域舞姬如何如何美艳。
突然！琵琶声戛然而止，伴随着琵琶乐师的一声痛呼，那边立即引起了一阵小骚动。
众人看过去只见那琵琶乐师皱眉捂着右手，貌似是被什么划破了手指，眼见着是没法继续演奏了。
但莫邪再清楚不过，这支兰陵王入阵曲最灵魂的部分就是这琵琶，如果没有了琵琶那整支曲子都将黯淡无光。
莫烈娜也停下了舞步，眼神不经意间与莫邪的对上，便看到她露出了一种思考的神情。
莫烈娜疑惑，她在思考什么？
然而下一秒他就知道了。
兰陵王入阵曲，这首曲子我非常喜欢，非常好听，柳青瑶的，大家感兴趣可以去听一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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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大齐第一反骨仔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