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短篇《禁忌塔》:1.探秘

立春过后,连绵的雨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不停砸在窗棂上,屋内光线愈发昏暗,手机屏幕的光也跟着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阿锐发来的消息宛如一道惊雷,瞬间打破了这雨中的宁静氛围。

“芝芝,我在老樟树底下等你!记得带手电筒啊——”阿锐的语音带着电磁噪点,听起来有些诡异,让人心里直发毛。

我当时正蜷缩在老藤椅里刷着短视频,看到消息后,下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划出“不去”两个字。

可阿锐紧接着发来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座斑驳的青砖塔,塔尖隐没在铅灰色的云层里,远远看去像一截生锈的钢钉,透着一股神秘又阴森的气息。

“二十二年前修葺后就再没人上去过,你不好奇这塔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当年守塔人发疯前不是说过……塔顶铜铃响三声,必有异事发生……”阿锐的文字带着蛊惑的颤音,仿佛有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

我望着檐下连成珠串的雨帘,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寒意,回复道:“陈婆婆说过,有些门不该开,开了就会惹来祸事。”

话刚发出去,身下的老藤椅突然“吱呀”作响,猛地晃了一下,我一惊,碰翻了案头凉透的枸杞茶,褐红的水渍在祖父留下的县志上泅开,竟洇出了塔楼的轮廓,仿佛是命运的暗示。

阿锐直接拨来视频通话,镜头里,她举着一枚铜钥匙,匙柄缠着褪色的五色绳,包浆的表面透着岁月的痕迹。“我在塔门锈锁孔里发现的,”她的呼吸喷在麦克风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你听——”同时传来金属刮擦青砖的锐响,还有呜咽的风声,听着让人心里发慌。

“你那边怎么回事?”我刚把疑虑发过去,檐角突然坠落的雨滴砸在脖颈,激得我打了个寒颤。阿锐发来一段模糊的语音:“塔门锁眼在渗锈水……钥匙插进去会自己转……”

我心中隐隐不安,深知阿锐的脾气,劝她也不会听,便在对话框里写下“等我,我现在去找你”,而后发出信息。

母亲在里屋织毛衣,竹针咔嗒作响,声音在雨天里显得格外清晰。我抓起玄关的斗篷,瞥见镜中自己冷得发红的脸颊,想起进塔需要手电筒,便回房找出两个手电筒,又顺手拿上一件厚外套,毕竟这天气阴晴不定,山里更是寒气逼人。

巷口的青石板被雨水打得泛着油光,往年热闹的灯笼阵如今只剩几盏残破的骨架在雨中摇晃,显得有些凄凉。拐过祠堂时,垂挂在飞檐下的青铜风铃毫无征兆地齐声嗡鸣,震得我微微皱眉。这些风铃怎么会突然响起来?难道和塔有关?一种莫名的预感在我心底升起。

十三步外,老樟树的伞盖下,阿锐正用登山靴踢着盘虬的树根。她冲锋衣肩线缀满细密水珠,马尾辫梢凝着冰晶,可天气预报明明说是零上五度,这反常的景象让我更加警惕。树身那道我们儿时刻的“探险队徽记”,此刻竟渗出琥珀色的胶质,在雨中泛着类似塔顶铜绿的幽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塔门开了道缝。”阿锐摊开掌心,那枚缠着五色绳的铜钥匙正在渗血般的红锈,“从树洞摸出来的县志残页说……”她突然噤声,我们同时听见头顶传来三声闷响,却非来自雨云深处的三元塔,而是藏满童年秘密的樟树洞,这诡异的情况让我们面面相觑。

断裂声刺破雨幕,三截虬枝精准坠落在积水围成的圆圈里,仿佛被人精心安排过一般。阿锐倒退半步撞上樟树,树皮皲裂处渗出更多琥珀色黏液,沾在她冲锋衣后背凝成眼睛状的纹路,看起来诡异又神秘。

我俯身拾起树枝,断面年轮呈现诡异的同心三角。最左侧那枝末端蜷曲如问号,中间嵌着粒朱砂色的树痂,右侧的布满细密孔洞,像被无数银针穿刺过的香囊。这些奇特的树枝似乎隐藏着某种秘密。

“东南枝主生门。”我低声念出童年听来的偈语,塔楼方向忽然传来铁链绷断的巨响,声音在寂静的雨夜中格外刺耳。阿锐抓过左侧树枝时,树痂在她虎口烙下暗红印记,她甩手的动作惊飞了藏匿树洞的夜枭,那禽鸟掠过塔门缝隙,突然垂直坠落在第七级石阶上,场面惊心动魄。

塔内涌出腐殖质气息,我握紧剩余两枝横在胸前,心里有些打鼓。掌心传来蚁群迁徙般的麻痒,低头发现中间树枝的孔洞正在渗出晶亮树脂,渐渐凝固成我们刻在樟树上的残缺徽记,这神奇的变化让我惊讶不已。

阿锐用树枝挑开半掩的塔门,陈年楠木发出呻吟声,某种细碎声响从头顶螺旋而下,像孩童撒落琉璃弹珠,又似骨节滚落石阶,与视频里铜钥匙自主转动的咔哒声严丝合缝,一切仿佛都在冥冥中注定。

生锈的青铜铰链在背后自动闭合,塔内空气变得浓稠如胶,呼吸都有些困难。手电筒光束切开黑暗,我看见无数尘埃悬浮成螺旋状,像是被按暂停键的暴风雪,场景奇幻又诡异。左侧木梯每一级台阶都刻着倒置的卍字符,扶手包浆里嵌满指甲盖大小的铜铃,阿锐衣角扫过时它们寂静如死,没有一点声音发出,透着股邪性。

登上第二层瞬间,类似玻璃器皿刮擦黑板的声音从脚底钻上来,让人牙酸。我按住随心跳鼓动的冲锋衣口袋,那里躺着持续发烫的树枝。手电光扫过东墙斑驳的彩绘,上面竟描绘着穿现代服饰的孩童坠塔场景,这让我们不禁联想到自己,难道我们也会有同样的命运?

阿锐看着满地的鼠类骸骨,突然开口:“县志残页上还提到,塔楼里藏着无数金银珠宝,说不定我们能发一笔横财。”她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用树枝戳着满地鼠类骸骨,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我心里一惊,忙说道:“阿锐,别瞎想了!陈婆婆生前反复叮嘱过,这塔被诅咒过,有诸多禁忌……”

当我说出“禁忌”二字时,所有手电筒同时频闪,光线明灭不定。

明灭间瞥见西北角蹲着个模糊人影,再定睛时只剩青砖墙上暴涨的霉斑,轮廓酷似我们刻在樟树上的徽记。

阿锐扳过我肩膀,她瞳孔里反射着来自上层的幽绿磷光:“你看楼梯变了。”

原本向左旋转的阶梯扭成右旋,第二级台阶表面浮出新鲜血掌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木梯侧面多出块枣木牌位,朱砂写就的“镇”字正在融化成血珠,场景诡异至极。

我们儿时埋在塔基的时光胶囊摆在牌位前,胶壳表面布满兽类齿痕,仿佛经历过无数岁月的侵蚀。

“要逃现在来得及。”我攥住口袋里渗出树脂的树枝,液体已凝固成钥匙形状。

阿锐却抬脚踏上染血台阶,脖颈后方浮现出与树枝烙印同色的诡纹:“从捡到县志残页那刻起,我们就已经是‘它’选中的开门人了,逃也逃不掉。”

第三层青砖地面泛起潮气,我们每走一步都留下荧绿色脚印,仿佛在这塔里留下了属于我们的印记。阿锐的冲锋衣拉链爬满铜锈,随着她抬手指向楼梯的动作,细碎铜屑簌簌落进地缝,发出轻微的声响。裂缝中涌出的风裹挟着陈年线香余烬,在光束里聚合成模糊人形,让我们毛骨悚然。

“小时候他们说塔会吃脚步声。”我按住随呼吸起伏的衣襟,布料下树枝凸起的纹路与肋骨生长走向完全重合,这种奇妙的契合让我心里发怵。阿锐马尾辫散开几绺发丝,在无风的环境里蛇形扭动,发梢挂着晶亮的黏液,看起来诡异又恶心。

通往第四层的木梯表面浮出鱼鳞状纹路,暗红菌丝从扶手裂隙探出须爪,仿佛有生命一般。经过转角悬镜时,镜面映出我们身后尾随着三个矮小身影,恰与东墙彩绘里坠塔孩童的数量相同,我们心里都清楚,这塔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危险。

“芝芝,你还记得大人们说,塔顶好像存放有一具不腐的尸体吗?”说着,阿锐猛然转身,登山靴后跟刮落的墙灰里混杂着细碎骨片,这些骨片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不腐尸?这么多年了……不一定还在吧……”我微微皱眉道。

“咦?你口袋在发光。”阿锐突然沙哑的提醒让我惊觉,中间那截树枝的孔洞已变成微型蜂巢,正涌出蓝火虫般的生物。

虫群突然扑向西北角阴影,照亮了半嵌在墙里的枣木牌位,上面融化的“镇”字已重组为“開”字,仿佛是某种信号,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再次瞧见到阿锐颈后那诡纹竟已蔓延至耳际,形成钥匙齿状的黑色经络,她的身体似乎也在发生着某种变化。她突然抽搐着举起左手树枝,尖端直指上方:“铜铃在第十三层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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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恶毒炮灰苟命之旅
连载中泊木鹤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