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师尊她其实是曾经爱慕的，即使是年少的悸动也是实实在在有过的，所以在这个言不由衷的字吐出来后，只听细微的咔咔声响，霜白的火焰似幽灵般散开，风昤全身瞬间罩满龟裂的细纹，甚至有一些还爬到了脸上。
锦承“啧啧”两声，用手抬起风昤的下巴，看着她因为疼痛咬破的下唇：“这下难看了。现在冻上的还只是你的表皮，若是再说谎，可就深入肌理了。你战魂缺失，若再被冻伤，怕只能被驱逐到下界沦为猪狗……”
风昤强迫自己停止因为疼痛而引起的战栗，松开紧咬的牙关和下唇，抬眼冷冷的瞪向锦承。
锦承从她眼中看到蔑视和鄙夷，从无殇那里受到的气和被无形打伤的怨愤一时都升上心头。那两人不敢动，风昤这个后来晋升的圣神他其实没放在眼里。
他用力捏紧风昤的脸：“现在你还有力气瞪我，一会我就让你尝尝抽筋钉骨的厉害。”他眼睛上下打量了风昤一眼：“圣神还不知道吧，一会你可以故意说几句慌话，冻住全身经络魂魄，听说这样抽筋钉骨不会感觉到痛呢……”
“这样吧，不如你说一句愿意嫁给我，我可以考虑把你从池子里拎出来……”
锦承明知道风昤绝不愿意嫁他，若是忍不了纯元之火的伤害说愿意，只能是再次说谎，会被冻得更加痛苦。
正在风昤冷眼相睨不理睬他时，一个凉彻骨髓的声音从锦承身后传来：“三皇子这是要徇私？”
锦承捏风昤的手僵住，片刻后才满不在乎的放手，转身移开两步，闪出后边面容冷峭的风墨。
“审讯重地，地皇无诏不可前来。……否则容易让人误会是地皇来徇私呢。”
风墨对锦承的话充耳不闻，反而上前两步，将他挤到一旁，附身看向风昤，口里淡淡道：“物化宫的人，我徇私又如何？”
锦承：“……”
池内风昤忍不住望了风墨一眼，不想却一下望进一片漆黑深潭内。
风墨的眼睛向来如纳尽星河万千，璀璨多情，此时却唯余暗淡伤神，波澜不惊。见风皊望过来，眉眼不动，只是一伸手将她从拘仙池拎了上来，同时从手指上传过一股仙力，将纯元之火从她身上灭了下去。
风皊早因为听到风墨先前对苏炎的话而心灰意冷，刚才见他冷淡的样子，本来心如刀绞，没想到他竟然解了自己身上的冻魂之火，一时不由又呆愣住。
她心里一瞬间升起希冀，难道哥哥没有听信谗言，知道自己是冤枉的？但转念一想，母亲也确实是因为她的愚蠢轻信而被间接害死。她无话可辩，也不敢再看风墨，只是自责不安的低着头。
她其实是盼望风墨能理解自己，原谅自己的，岂知风墨一开口竟然问的是：“为什么要带翠光灯到后山悬崖？是这个簪子的主人让你这么做的吗？”
风皊：“……”
之前的生死相护，两情相悦，欢颜静好，心有灵犀，一瞬间都灰飞烟灭。
在风墨问完这句话后，风皊有片刻的愣怔，很快竟然微微一笑。她面色苍白，呼吸轻缓，这秾丽的一笑，更显得双眸氤氲，红唇娇艳。
风墨看似望着风皊，其实是一直盯着她头上的簪子，掐着自己的手压制着旖思旎念，强迫自己保持面无表情。
锦承开始见地皇将风昤从池子里解救出来，正要上前阻止，下一刻却又听他质问风昤，便又停住动作，打算站在一旁看戏。
风皊笑过，又恢复了沉默，风墨的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一笑，既笑风墨的不信任，也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现在想起来让自己带翠光灯到后崖的人虽然与无殇长的一样，但神情似乎有些异常，而且经过刚才纯元之火的验证，那时自己看到的应该根本就不是师尊。
突然想起连芪曾经毫无来由的跟她提起过与紫微大帝视同水火的亲兄长，心内不由一动。
她低头好一会，心内百转千回，最后还是拿出一样东西，轻轻按进风墨手里：“现在才知道源生草聚魂生灵是无稽之谈，那这个就只好留给羽岫啦。……”说着终于抬头，望着风墨：“翠光灯是我带到后山的，但我不会承认杀害母亲。这件事并不简单，当日的师，无殇似乎更恣意无畏一些，不是平日温润安静的样子。他，也可能是被冤枉的……”
“若你们都冤枉。那是不是做神仙的轮回寂灭实属常事，便是魂飞魄散也怨不得别人？……”
“……”
风墨曲解的话无疑是在风皊千疮百孔的心上又扎一刀。
“你向来贪玩，听腾叔说也经常偷偷将翠光灯和女娲娘娘带至后山悬崖。如果这次是你不慎失手打碎翠光灯，以致母亲魂散。皊儿，只要你承认，便是物化宫的家事，我可以不追究。……三皇子，风皊怕是就不能交给你了。”
风墨徐徐说出这些话，目光转向在旁边看热闹的锦承。
锦承刚刚折腾了风昤一番，好不容易出了小口恶气，这时也乐见风墨为了她违反天条，犯下错误。清秀的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风皊谋杀上古神祗，还没经过拘仙池严审，怎么能轻易让地皇带走？……”
风墨瞥一眼风皊塞在手掌里的小段源生草，漫不经心的抽出玉箫，“地皇符令是我自愿让出；若女娲寂灭也是我物化宫家事呢？”
锦承眸光微闪：“虽然地皇还认这个妹妹，但圣神所作所为已触及天条。不过，若是指认无殇……”
风墨转向风皊，“皊儿……”
“不，翠光灯不是我打碎的，我也没有要伤害母亲！无殇不是凶手！让他审就是，纵使钉仙骨，抽仙筋，我也不会承认！”
锦承冷哼一声，望向风墨：“如此就别怪我手下再不留情！……”
风墨没有看他，只是双唇紧抿，璀璨的眼眸没有半点温情，突然直接推出手中箫。
“地皇！”锦承心里莫名一慌，连忙出手相拦，却还是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