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绝望恐惧

风昤一有这个发现,立刻当机立断,在海水变化下降的一瞬,荡云飞出,钉在露出的水线处,随着本源之力的灌入,碑墙果然缓缓裂开,有一道裂缝显露出来。

她当即和哥哥招呼一声,然后一步踏进里面。入眼是个圆形的阔大墓殿,里面充斥的海水乍一看和外边一模一样,周围海底同样是短短的苔藓,水也分五色,只是感觉起来却和外边幻海极其不同,一股凝滞厚重之气扑面而来,万物静止,如堕混沌。

墓穴里比她与无殇一起陷进去的“黑洞”稍微清晰一些,透过海水能看见一具石棺放在中间石台上,正以此墓穴为椁,万年不动;在它旁边一侧,一株细幼的小草飘摇静止,正是天地初开便长在那里的源生草。

风昤缓缓伸出手去,轻轻摘下小草。等了一瞬,草色碧绿,没有任何枯萎消失的迹象。

“呼……”她轻轻吐出口气,早知如此,还要哥哥在外面拼命干什么?

风昤不知道,这一点混沌之力是盘古开天时冲击滞留在天外的一点漏网之鱼。当年帝江得到天外这一点力,才有巫王的“空间凝滞”绝技。他的弟子,也就是这一任巫王无形,因为没有混沌之力,一直未能窥得其中诀窍,“空间凝滞”没有大成,这才费尽心机,让离珊做局诱使风昤来天外寻草,实则要借助她和荡云剑寻找混沌之力。

源生草在手,风昤这才有余暇瞥一眼台上棺木。不知里面是什么人会甘愿将墓穴建在天外?置于天外幻海,万年孤寂,只与魔兽魂魄为伴,飘零倏现如蜃楼。

她正想绕到石棺前一窥究竟,耳边凶兽的声音突然集中起来;同时外边风墨的声音传来:“昤儿,碑墙正在虚化消失,快出来!”

风昤急忙转身,果然见身后白光裂缝正在收小淡化,眼前开始变得更加浓稠,她摸索着刚迈出一步,已经被探身进来的风墨捞在臂弯里,顷刻滑出丈许。

本以为这一滑能回到幻海,风昤正要告诉哥哥自己已经拿到源生草,倏然感觉面前一片扭曲,一团模糊滞涩过后,意外的看到前边不远处一个小小少年正呆呆的坐在悬崖边缘。

小少年直愣愣的盯着虚无,眼里似乎含着半汪泪,泡的一双星眸更加璀璨,脸上横七竖八的泥道血痕都忘了擦,包子脸圆嘟嘟的,还没有日后俊美绝伦的迹象。

风皊走近些,竟然发现小少年正是比她初见时还要小些的地皇。她应该看到的是刚刚得知伏羲寂灭转世,女娲娘娘又补天魂散,被大天尊收留学艺时候的小风墨。

一见哥哥伤心,风昤止不住的自己心也跟着疼,忍不住伸手去摸小少年的包子脸,谁知手指刚触到风墨的脸却直接穿了过去。

风昤惊讶的收回手,方才发现自己只是个虚影,可以看到却无法触摸任何东西。无奈,她只好作为旁观者看着风墨从小小孩童孤单的学艺、长大,长长的几百年后还是独自一人,没有风昤,没有朋友。

风皊期间想方设法和风墨沟通,可是任凭她在旁边上窜下跳刷存在感,风墨都没有注意到她分毫。

终于在她认知中的几百年后,风墨长大了,偶然回一趟物化宫,她才见到被女娲收养的自己。可惜这里的自己和风墨并不亲厚,仅仅是挂名的兄妹;地皇这次回物化宫也不过是因为要成亲,而成亲对象竟然是凤族的小殿下羽岫。

风昤虚空中看着自己在婚宴上向风墨和羽岫敬酒,看着风墨客气的接过来一饮而尽,之后立刻拉着羽岫又去和别的仙人寒暄。由始至终望向她的目光都没有温度,平淡疏离。

再之后没有风昤拜师紫微宫的举动,也没有天帝欲和物化宫联姻的想法,地皇终于因为旧怨和锦承的挑拨而与天庭的嫌隙日深,在巫族和天庭的双向夹击下疲于应付,前后遇敌。

虚幻的风昤眼看着风墨万刃加身,即便她用尽各种方法保护哥哥,甚至扑挡在他身前,也无力挽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哥哥脱力不支受伤倒地。

随着风墨吐血,半空中的风昤心也像被摘离一般,抽搐拧痛,竟然跟着也吐出口血来。她虽然不被幻象迷惑却挡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臆动。无尽的绝望恐惧激的她浑身颤抖,她用虚幻的双手捧着哥哥的脸,就在恐惧将他们一同拽下深渊之际,风墨清朗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昤儿,昤儿……”

风昤手底突然触到实体,下意识的一把抓紧,脱口而出:“若玄!”随着这两字出口,她也终于从一团混沌中剥离开,一下子睁开双眼。

她与风墨还是在怪异的墓室入口处,离那一线光影只有一步之遥,耳边凶兽的咆哮声已经减弱消失,面前的若玄哥哥并没有吐血,只是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正在轻轻唤她。

风昤还没从之前巨大的恐惧中清醒,睁眼一见风墨,立刻双手齐齐抱上去,头埋进他怀里,不由自主哽咽而不成声。

风墨轻轻的顺着她的背:“别怕。这里应该是一团万物之始,没有时间空间,清浊重量,被墓室的主人拘在这里,只此一点便能颠覆天地。你是不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事?应该是刚才摘去源生草,被拘的兽魂灵气作为守护者齐喑抵御,唤起你心底最隐秘原始的渴望与恐惧。

“已经没事了,我已经劈开被抽离凝滞的兽魂音灵,它们不会再行蛊惑之事了。”

原来自己是被兽音蛊惑。而自己最害怕的事竟然是哥哥再也不理她,最渴望的是能以一己之力去保护哥哥。

风昤一向对感情迟钝,说缺根筋也不为过。她以为自己与风墨的亲密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一直没有去想过哥哥保护她和她也要保护哥哥这强烈愿望的深意。等到真正在刚才失去时,才意识到自己最不可分离,不可失去的竟然是风墨。

这时她早已将无殇的炫目,樊夙的耀眼抛之脑后,只希望刚才的事再也不要发生,再也不要无力的看着哥哥受伤,无力去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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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风扬
连载中语低香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