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墨抚着钗身,耳后带点红晕,长长的眼睫遮盖了他的心思:“戴上我的钗以后就不能接受别人的簪子了。特别是叶风,你已经收了玉金龙镯,不能再收他金簪之类的。”
“我,我也并不想收他的什么金簪啊。”想起当初国师初见面当真就要送金簪,风皊不禁心虚的连忙将钗正了正,以做掩饰。
风墨正满意的看着她戴上发钗,忽然间身后房间内传出明矢的一声喊:“小薇,你是小薇!”
“四师哥?”风昤连忙冲进房内,就见明矢已经醒过来,眼里的血似乎已经止住,这时正一脸失而复得的激动,拉着连薇的衣袖不放。
反观连薇,因为背对房门,风昤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只听她语气还是淡淡,慢慢从明矢手里抽回袖子,道:“明先生说的没错,我是清月国萧丞相义女萧薇,也是麟国随相莫清欢的未婚妻。”
风墨:“……”
明矢:“……”
明矢醒来后一眼就看到连薇的魂气,鼓荡轻盈,温暖清透,正是属于那个不知不觉吸引自己,让自己沉沦千年的人。只是,“未婚妻”?谁的未婚妻,不应该是自己的吗?还是她在凡间转世忘记了?可是刚才明明是她解开所中巫术啊。
风昤看向旁边的风墨,风墨无辜的摇头。他是早知道连家主就是那个阴差阳错,与莫清欢有婚约的萧薇,更是塗丘灭后,辗转人间执着于寻明矢眼睛的连薇。所以他会用女娲娘娘的鳞花钗双珠诱使连薇来新泉长住。
只是二人在牙关相见时就早有共识,合作可以,婚姻不行。却没想到此时面对明矢,连薇竟然改口。
明矢嗫喏:“……小薇,你忘了?咱们……”
“明先生慎言!明先生应该听过一句话吧?‘千山暮宝,万里清欢’。我与莫大人齐名,又恰好有婚约,如此看来可不是缘分颇深,天作之合?”
明矢被她的话打击的头发晕。可是眼前人形容未变,气息熟悉,自己绝没有认错。他愣了一下,摸索着坐到桌边,摸着给连薇倒了杯茶,勉强笑道:“在下记得姑娘是不夜侯的主人,没想到还是丞相之女。刚才在下莽撞,先以茶为敬,多谢姑娘两次相救之恩……”
连薇皱眉侧头,道:“明先生太客气。第一次是顺手,这一次是看在你守城受伤的份上,不用谢我。”
这话太冷,冻的明矢手都颤抖起来。连薇似乎不耐烦再与他纠缠,隔着手帕挡开他的手,迈步就要向外走。
明矢刚刚苏醒,本就体弱,又加上头晕,被连薇一挡,竟然没有站稳踉跄了一下,他下意识伸手去扶桌子,手里的茶盏也跟着跌到地上,碎为两半。
明矢连连道歉,怕碎瓷伤到连薇,连忙蹲下去捡;却又因为看不见,被锋利的瓷片割了手指。
连薇在旁边看着,脸上神色莫名,见明矢割破手,似乎忍无可忍出言道:“明先生还是老实坐着吧,眼睛看不见,谈什么报恩?更别说攀亲带故,妄图破坏我与莫清欢的婚约。”
明矢隐忍着站起来,嘴唇嗫喏半晌,终于再做努力:“小薇,你可有什么苦衷?以前是我错了。现在我回来愿意面对自己,再也不自欺欺人,再也不赶你走。你去哪里我就在哪里,你若有事在新泉城办,我就在不夜侯等你,我愿意弥补当初的过失,即使当牛做马……
连薇回头冷笑:“真是没见过比明先生更痴心的人,可惜我不是你找的人。不过你若愿意,不夜侯也收留无家可归的弱者,春涧就在太守府外,你跟她回去到下人房,愿意弥补就弥补,愿意当牛做马也没人拦着。反正我和莫大人的婚事也需要人帮忙,连家庄集天下至宝,家大业大,养你一个还不算什么!”
明矢唇色苍白,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点点头,哑声道:“好。”颤手扯下曾经遮眼的发带:“旧时不知情深,如今欢情凉薄。既已见弃,唯愿连姑娘余生尽欢。”
连薇一言不发,任由明矢向门外走去。
明矢孱弱的脚步有一丝蹒跚,身后发带飘落碾转,静静落于连薇脚下。
风昤在旁边担心的轻轻叫了声:“四哥……”
明矢向她的方向牵动一丝唇角,浑然不知因为刚才自己双唇咬的太紧,有一丝血迹从唇边逸出,仍旧柔声对她道:“六妹,不用管我。我本来,就是来寻妻的。”
这话激的连薇似乎一抖,但却始终没见她回头。
眼看明矢走出回廊庭院,身影消失在门侧,连薇方才伸出战栗的手捡起沾染了明矢血迹的发带,死死握住。
风墨望着正要走出房间的连薇,沉声问:“为什么?在牙关时你明明……”
“莫大人,即便我是连家家主,也要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莫大人有何理由,在麟国纵横联合之时,与我的婚事更是至关重要。所以,莫要做错了决定。”
又转向风昤:“柳姑娘莫要误会我和你抢莫清欢,实在是有婚约在先。”说着再也不看这边,径直迈步要走。
风墨上前一步,正要拉住她细问,就见花繁大踏步走进客院,躬身道:“大人,太守有请,商议增兵支援麟王之事。”
风墨无奈,只好放开连薇,给了风昤一个“稍后再说”的眼神,与花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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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守牙关,击退鬼兵,连战告捷,不成器的小儿子还一战惊艳,邵云川现在可谓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拉着他一向欣赏关爱的莫清欢,从攻占布局到防守支援,只说的没完没了。
中间花繁派人告知过风昤,夏芯被葬在城外杏花岭,邵玚亲自执葬,莫清欢祭奠。鉴于夏芯屡次害风昤,便没有让她前去。
风昤对此安排没有异议,想来夏芯只宁愿见莫清欢也不愿见她。
她在客院坐立不安的等风墨。一忽儿想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的莫清欢,一忽儿又纳闷他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就是风皊,还一直装模作样的不与自己相认。难道是还在介怀她刺出的那一剑?难道是真喜欢上夏芯,所以对她才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刚想到这又自己推翻。不是,若风墨不在乎自己,怎么还会几次三番相救?刚才更是连女娲母亲的钗都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