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玚见母亲问的郑重,一股男儿志气油然在胸口荡开,朗声道:“父亲和大哥不在,儿子便是府里的支柱,母亲尽可放心依靠。”
邵玚平日都是在府外作威作福,打架捣乱,便是有什么传入府里来,邵夫人也认为是儿子年纪小,自家教育教育便会好,始终认为自家儿子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宝贝。此时见宝贝儿子这么威武,忍不住眼眶微湿,沾沾眼角,甚感欣慰;回首向一旁站立的大丫鬟道:“呈上来。”
侍女恭恭敬敬双手端着一个托盘行到邵玚面前。
“玚儿,这是你父亲临行前留下来调动守城五千甲兵的虎符令牌。言明若有危急,将此令交给你,刘副将那里有一半,你持此令与刘副将会合,新泉城兵将精锐足以抵挡一阵,撑到你父亲回来。”
盯着盘里的半块虎符,邵玚内心微微悸动。他一直以为父亲认为自己朽木难雕,失望伤心,这才拼了命的折腾,希望自己纵然与大哥不同,也能得到父亲的认同。然而,其实,父亲竟然是疼自己的,还在此存亡时刻委自己以重任。
邵玚的眼眶不由自主也同母亲一般湿润。哭到一半,醒觉自己已经是大人了,能担起全城百姓重担的人怎么能哭鼻子?他立刻一吸气,“母亲大人放心,儿必不让父亲和您失望。”
邵玚踌躇满志的刚踏出内院,手里还摩挲着那半块虎符,就见身边的小厮如辉急匆匆又跑过来:
“公子,公子,不夜侯的人找上门了……”
“不夜侯?什么人来?”
不夜侯是新泉城的大商家,纵然邵玚不知道是连家的产业,也不敢轻易怠慢,只好问一句。
如辉脸色古怪,犹犹豫豫的道:“是,是个长得挺好看的瞎子……”
邵玚刚要发作,如辉又加了一句:“和,和花大人一起来的。”
邵玚听说过的花大人只有一个,就是莫清欢身边的花繁,只是他怎么和不夜侯的人混在一起去了?
花繁和胡洛是朋友,日常也经常同邵玚说起花繁的事迹,邵玚对他是仰慕已久。但这时他和不夜侯的人在一起,邵玚想起之前打听到的柳沐晴就是从不夜侯出来的,直觉不是好事,想走但又舍不得花大人。正在去军防和府门口间犹豫,那边胡洛竟然早引着人进来了,一见邵玚,大嗓
门就亮起来:“三公子,你念叨的花大人终于来了。”
只见胡洛一个粗犷豪迈的大汉,一左一右引着两个俊秀飘逸的少年。一个英姿隽逸,文质彬彬;一个温柔如玉,目覆青带,唇牵百花。
邵玚眼角抽了抽,只好定住脚步,恭恭敬敬的上来见礼。
明矢等他们寒暄完,在后边淡淡的道:“听闻在下的六妹被邵公子请到了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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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昤在丫鬟闻笛的服侍下刚刚上过药,换了件衣裳,迎头就看到院子里来了一群人,首当其冲是自己的亲亲四师哥,后边则是一脸难堪的邵玚。
“四哥,你怎么来了?”
明矢“看”着风昤周身气韵没有大差,方才放下心来,刚才冻在唇角的笑意终于回归,抿唇道:“春涧打听到你进入太守府,我不放心,正好有位花大人到不夜侯,我就同他一起过来了。”
花大人?花繁?
风昤望向明矢身后,果然看见微笑而立的花繁。
花繁看见风昤手臂上的伤,向身边的胡洛道:“还以为邵太守如何清明持正,结果刚一离府,三公子就任性妄为,当真是没人管教了……”
面前这位柳姑娘可是主子心尖上的人,现在被打成这样,怎么向主子交待;问题是邵玚还是邵太守的儿子,又要怎么惩戒?
胡洛能说什么?只能暗戳戳的退后一步,太守后院的事他可不敢插手,。
倒是邵玚忍不住申辩:“我,我知道这次对不住柳姑娘,只是,有人绑了夏姑娘……”
明矢低哼一声:“真蠢。”
邵玚听见了,怒瞪明矢,却又发现他看不见,瞪也是白瞪。
花繁也有同感,但他还要给邵云川留面子,只得耐着性子又听一遍邵玚救美的初衷。末了,他揉着额头问风昤:“柳姑娘,邵公子说的夏姑娘可是夏芯?”
风昤还没点头,邵玚就连忙在旁边更正:“是夏莺,不是夏芯。”谁不知道夏芯是天鹞的皇后,怎么能跑到小国新泉城来?
花繁面色古怪的看邵玚,突然伸手搭上邵玚肩臂,转脸对胡洛道:“麻烦胡大人把闲杂人等带出去,我有话和三公子相谈。”
胡洛对花繁言听计从,立刻半点犹豫没有,一手拎一个小厮,退出院外。
邵玚明显感觉气氛不对,眼睁睁看着只剩自己一个,偏偏挣不脱花繁钳制,只能在关门前嘶喊一声:“胡洛!……”
连闻笛也被打发出去,明矢并风昤、花繁坐下来,单单让主人邵玚站着“受审”。
花繁将夏芯真实身份相告,又将其中利害关系说给邵玚听。
邵玚听完才终于转过弯来,自己是被人利用了。可是没办法,是他被美色所惑,得罪了风昤,只好硬着头皮按自己的道理又说一遍,还拿出那封信递给花繁。末了,可怜兮兮的问:“那夏,夏皇后怎么办?”
花繁沉吟:“夏皇后对留书之人应该还有用,不至于立刻下杀手。我一会跟胡洛商量一下,派人追查。”
邵玚略略放点心,又期期艾艾道:“守城副将刚刚得到军情急报,有大军压境,我,我正要去商议战事……”
明矢修长的手指敲着石桌:“对我来说,战事也比不上六妹重要。”
花繁轻咳一声,觉得自家大人不能被柳姑娘的“四哥”比下去,“在下也听闻后方军情,待解决了柳姑娘的委屈,自然会再一探究竟。”
有花繁查探虚实,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柳沐晴的委屈……还能怎么解决啊?邵玚全是按书信指示来做,他也挨了鞭子,下巴上现在还在刺痛,他也很委屈。可一见风昤双臂的血迹斑斑,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人的成长契机本来就很突然。一件小事或一句话就能让他彻底改变,乃至点醒他。所以邵玚从纨绔到担起责任就在一念之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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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委以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