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薇本来是趁今夜月圆可喜,到小寒潭来戏水洗澡。岂料她刚刚下水就觉潭水震荡,竟是头下脚上的升到了空中。等她好不容易稳住脚,才发现是有人卷起了这附近一片山水。
竟然有人敢在塗丘撒野,她想也不想就挥戟要斩断那人法器,给他个下马威,岂知一戟下去恰如割在光滑的镜面上,不但没有斩断,还将兵刃弹了回来。
她很挫败的抹了把头上滴落的水,才看清眼前站着一位翩翩如玉的少年,眉眼温柔,气韵华而内敛,发带未束,如月光般的银发披散下来,为他笼了一层神秘的气息。连薇就像被这气息吸引一般,明矢说什么都没听见,怔怔的只盯着他出神。
风皊在一旁见小姑娘发愣,以为被吓到了,也赔礼道:“我们莽撞了。姑娘可有伤到?”
半晌,就在明矢和风皊以为小姑娘吓丢魂的时候,连薇羞涩的对明矢道:“你,你叫什么名字?可是哥哥的贵客?”
明矢和风皊对望一眼,均想原来小姑娘是塗丘帝君的妹妹。
贵客?明矢哪敢报真名,“在下木山子,与妹妹误闯贵地,惊扰仙子。这就告辞。”说着与风皊闪身便退。
连薇急忙伸手要留,但她哪里及得上二人仙力,手指还未触及明矢的袍角,只一眨眼便不见了二人踪影。
二人自知这次不怎么光彩,被人发现的第一个念头自然是逃跑。可惜塗丘不大,风昤领着明矢过河穿林时,只见前方明月高悬之下,幽泉叮咚,树下凉亭,有人悠然静坐。
“二位上仙深夜驾临塗丘,无人相迎,甚是怠慢。”
人家都在路上拦了,明矢和风皊知道逃不过,只得现形出来。亭内之人气宇轩昂,青衣白衫,正是现任塗丘帝君连芪。
尴尬的拱拱手,明矢道:“见过帝君。”
刚刚见过当年被自己丢到东山扶桑树下的小灵狐,连芪很明白今夜面前二人的身份。当年玥姬离去的突然,是母亲力排众议,让他先一步继了塗丘帝位。因为只是仙狐,资历和仙力都不足以服众,上有元老,下有同宗觊觎,他根基很是不稳。
千年来连芪一直殚精竭虑,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地位和成就。只是他在位治理时,塗丘遗世独立之风已变,狐仙们不再满足偏安山间一隅,而是思凡思仙,蠢蠢欲动。连芪本身也急于证明自己,巩固地位,便难免做一些沽名钓誉的打算。正在他汲汲营营,寻求上位之时竟然就听到了天狐表妹突然暗访塗丘之事,这种关键时刻,难不成是为回来继位探路?
桃子只说风昤和明矢是来寻宝,其他的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连芪只能往最坏的地方想,他的逆鳞是断不允许有人觊觎帝君之位,哪怕这帝位本就是风皊的。所以看到明矢和风昤急急慌慌的样子,便是知道两人是来寻宝,他也断定只是借口。
连芪暗暗冷笑,佯装不知二人身份,只是看作闯入塗丘的外来者,“你二人鬼鬼祟祟,敢夜犯塗丘,定是不怀好意。既知本君驾到,受死吧!”说着周身白气弥漫,不由分说将明矢二人围在中间。
没想到连芪上来不由分说便动手,明矢只得再解发带应战。连芪的法力可比妹妹连薇高出不少,明矢又不敢真打,只能一味躲闪,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他接连用发带挡了几下,却挡不住连芪一再的杀招,好几次发带都险些脱手。连芪好像真将他当做了小贼,下手毫不留情,明矢挡的辛苦难言。
风皊本不欲暴露身份,但见师哥几次险象环生,眼风多次瞥向自己,幽怨的要杀人。她叹口气,知道明矢专注于道法规律,不擅争斗,现在更不好施全力暴露身份,自然难挡连芪。
她只好上前去帮师哥,先一剑架住连芪将将砍到明矢肩上的长剑,道:“帝君息怒。我二人并无恶意,莫要伤了和气。”
明矢缓了口气也忙道:“太阴宫明矢、明环得罪了。”
连芪用力抽回剑,面色阴沉的打量着风皊。他原本打算一上来便结果了二人,到时推说不知道二人真实身份,当擅闯塗丘的毛贼杀了,斩草除根。谁知二人这么难对付,风昤更是一上来就牵制住自己,挡住自己兵器。他正要暴起发力,冷不防却听明矢报出了太阴宫的名字。
太阴宫常羲娘娘虽已随帝俊寂灭应劫,但太阴宫地位尊崇,九天之上无人敢不敬。更甚太阴宫传人有一双能观气识宝的太阴眼,得此天赋者即为掌管太阴星的府君。结合灵狐说面前此人凭借观望便确定了宝物位置,应当就是将来的太阴星君。
连芪心内瞬息万变,立刻改了主意。“原来是太阴宫上仙驾临塗丘。只是在我塗丘搬山倒海的,是丢了什么宝贝?”
明矢面上一红,本来他悄悄移个山不会被发现,谁知碰巧连薇在潭里洗澡,被她一挡,落山的动静便大了,结果惊动了帝君。
“咳咳。我兄妹二人来塗丘游玩,看到山底下有件宝物,故取出来查看。明环,让帝君看看。”巧取豪夺的事明矢干不出来,人家既然问到了,只得大大方方的将宝物还给连芪。
连芪端详着手里这块青黑幽幽的东西,看不出形状,只是厚重寒腻,冷的渗人,实在不知是个什么宝贝,但既然如此费周章的寻来,必是不同。
“帝君慢慢参详。我兄妹二人出来的太久,这就告辞。”明矢察言观色,见连芪面色稍缓,连忙拽着风皊要溜。
东西都还回来了,连芪没有借口再留,只得一脸清正的道:“改日定去拜见太阴星君。”放他二人去了。
风皊连忙抱起不知什么时候跑出来的桃子,与师哥忙忙的离开塗丘。
直到远远的离了塗丘,升到九天之上,明矢才懊恼的叹口气:“白忙了一宿,还差点被当小贼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