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墨临行是见过叶风的,还嘱托叶风若是自己临期不至,拜托他入宫去见风皊,将她带到城外约定的树林。
当时叶风凤目里带点戏谑,睨着他道:“莫大人找错人了吧?就算我心仪柳司宫,也没必要放弃荣华富贵和她私奔啊。……何况,她不是你们麟王要纳的人吗?”
风墨早知道他有此抱怨,轻笑道:“步峰台之事不过是替那个傻丫头挡着烂桃花,国师以为有我和麟王在,能让她轻易许给别人?何况国师还是修真之人……”
叶风不悦:“什么叫烂桃花?再说修真之人怎么了,我分分钟可以把这个破身份扔掉。还有,你只是万梠的臣子,能替他做主?敢说自己王上的话是戏言?”
叶风就算知道莫清欢是麟国人,那也是万梠的臣下,他不认为莫清欢有替万梠否认或做决定的胆子。
风墨在心里斟酌,他此去确实归期不定,便决定为了风皊的安全冒一下险。“国师若不信可以直接问麟王,清欢的身份王上已经尽知,这点主还是能做。倒是国师……”
风墨话题一转,竟然说起了不相关的话:“昔年巫王禁了此界仙术,令巫法盛行,难得国师竟然身兼巫仙两道,在这里可谓是如鱼得水……”
叶风脊背骤然一紧,想起风墨上次从他府里接风昤时说过见过自己真面目的话,警惕的看着他不做声。
“莫某所托,国师也可以不做。说不定到时莫某已经回来,亲自接沐晴出宫。到时候,顺便跟她说说国师好一副琅轩‘凤’质,与麟王情同手足的……”
风墨还没说完,叶风竟然失态的一把攥住他的手,一字一句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休想用此威胁我!你到底是谁?”
风墨自然没有告诉叶风自己是谁,反正他在步峰台与叶风交手时,在面具滑落的那一瞬间已经清楚的看到了叶风的容貌。为此他也震惊了好久,但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也只有这个结果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也是最合理的。而且现在看起来叶风也是长了教训,收敛了一身桀骜,在此时倒是不用白不用了。
上次他在国师府接风昤时有些仓促,即便早知道叶风的真面目,也没有顾得上多想。他还知道风昤魂魄不全,现在自己分身乏术,为避免她在这里阻碍无殇命数,不小心再魂飞魄散,也只有拿这个来利用叶风保她安全。
当时他在被离森诱至牙关围杀时,很是庆幸提前找了叶风,不至于留风昤一人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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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都差点没了,还管脸上的疤?
风昤本不是依赖任何人的性子,凡事能自己面对的,绝不等着别人来救。只是先是小瓜,后是疑似小瓜的莫清欢,掏心掏肺,每每助她于水火之中。当知道身边始终有这么个人在时,不由自主的遇事就会想起他,觉得一切都值得期待起来。
然而偏偏面前这个思虑周密,运筹帷幄的人,连秋氏姐妹都没忘记要救,这次就单单忘了她。风昤不知道风墨拜托叶风的事,只是觉得自己果然又自作多情,不由有些心灰意冷。期人不至是最失落的,就好像从高高的九天突然失重落到地上,还是脸朝下的那种。
对比起当时她与麟王同在崖下,从山洞中醒来时以为麟王留下她先回去时,风昤也没有多大反应与怨念,就是觉得可以理解,甚至理所当然。然而现在临到莫清欢头上,风昤几乎就要认定这人是风墨,就要敞开心扉时,这一失望却让她委屈的要死,刚燃起的热切瞬息间扑灭成灰;想诘问几句,可看着他的伤痕累累,便是什么话都再难说。
风墨完全不知道叶风对自己委托相救的事只字未提,全然当成了他的英雄救美,更不知道这一误会已经直接掐灭了怀中人的希望。他回麟国本来是探查万和转变的真相,不想麟宫此时格局已经大变,王后称病闭门紫麟宫,即便是亲弟弟也没有松口见一见;万和早已从监国而独揽王政,迁太子妃于偏僻的祥趾宫,自己也率大军开拔到边境。
风墨追至麟国边境,于夜半潜入麟军大营。
大将军郦越军功卓著,铁血无情,唯一的软肋就是女儿南汐。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敢笃定女儿会否嫁入麟宫,然而一番波折后,最后太子终于还是娶了自己的女儿为妃,所以当太子要他出兵天鹞以示忠心时,他连忙答应。
答应之后才反应过来麟王还在天鹞为质,他这一发兵,麟王岂不危矣?然而,为了女儿的前途和幸福,最终他还是将权力攥入自己手里,听万和的话开拔大部分麟国队伍至天鹞边境。
只是出征至今,万和行为都很是怪异。日常没有跟他商讨过任何战略战术不说,不救麟王也罢,作为主帅,连排兵布阵都没有管过。开始他还以为是太子不懂,可是路经别国,除了一个素来交好的小国是兵不血刃拿下来,其他都或多或少有些摩擦征战。
每次战时,万和都镇定自若的掠阵派兵,战后又派亲兵卫队清扫战场。所有安排都有条不紊,经验十足。打仗以攻为主,从不管输赢,旁观下来,甚至郦越私心认为,打败仗死些人反而太子更高兴。
更奇怪的是万和还经常不在军中,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是凭空消失,然后又突然出现。郦大将军对这次冒然发兵早就后悔莫及,见此情形,果断在边境处安营扎寨,表示不见麟王绝不再动。
将在外,万和拿岳父大人也没办法。不能把大将军杀了,也等不到建武帝杀麟王的消息,他只好独走天鹞,徐徐图之。临行,他留下了一张画的古里古怪的小纸条给郦越,言说他若没回来,郦越每逢战争结束都要将此符悬在中军大帐的龙骨之上。
风墨进入大军中时,郦越正在大帐里翻来覆去的看这张符,正越看越一头雾水,忽然帐帘无风自动,郦越警觉的抬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