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真没办法:“我不是要施舍你,我只是想帮助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想让这世间的不公少一点。”守真认真的答道。
“有什么不公的?我偷了东西。我挨了打。有什么不公的?这世道本就不公,难不成你还要拯救世界呀?”
“可你为什么要偷东西?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你有想过吗?你一定有你的苦衷吧。”王守真又凑近了些。
守真的身上有淡淡的檀木香,香味伴随着手上胡饼进入鼻腔,口中热气打在她的脸上,女孩慌了神:“哎呀你干嘛!这道貌岸然的,我看你病的不轻。”
王守真却不恼,离远了一点,笑着说:“这么多年,你辛苦了。”说完拍了拍她:“趁热吃了吧。”
女孩看着王守真回了席上,与剩下几个女子继续说着话,她回过头,走到门口,坐在台阶前,狼吞虎咽地吃着胡饼,一边吃,一边流下泪来。
“怎么这么咸啊...”
“娘,我好想你。”
另一边,几个女孩正在继续讨论着。
“若是要办女子书院,总得想想学什么吧?”李姰何问。
“男人学什么,我们便学什么就是了。”林也芬小声说。
“其实,我认为,女子有自己的特点,不是男人学什么我们就要学一样的,可以加一些别的活动......”王守真反驳道。
“先别急着讨论学什么,我们先应该解决的是,如何把这个学校建起来。如何招生,谁当老师,如何选拔人才去考女科或者推荐给上面。”柳如初慢慢地说道。
她笑了笑:“至于老师,我早有人选。就在你们之间。”
“我们?”
“李姰何,女科状元,善于策论、杂文,从小习武,可以负责培养女子参加女科考试,或者武举。”
“守真自幼喜欢天文,明算,明经。那明经科,明算科都可以试试。”
“柳姑娘既是书香门第,清流人家,自然是明文了,圣上看重诗赋人才,想必你能担当此任。”
李姰何补充道:“那法律呢?总要有明法的人吧。”
柳如初冷笑道:“有什么好明的?反正法律也不站女人这边。”
“即使不站女人这边。我们只有学了,才能更好的改变。倘若我们连知都不知道,那我们想要维护自己的权利就更难了。”李姰何声音清亮,一旁的柳如初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下去,她并不理会:“我认为,法律是一定要学的,就算我们之间没有人可以为师,也一定要找到合适的人选。”
“反正这法早就有问题了,我看不惯。变是一定要变的。学,得从长计议。”柳如初冷眼答道。
“欸,林姐姐,你和嫂嫂怎么认识的?”守真岔开话题。
“因为一场官司。”她轻轻的说,从衣服里拿出诉状:“这是我的诉状,我离婚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守真皱了皱眉,小声说道。
“没关系了,离了好,离了才认识了你们,离了才能跟你们一起做我愿意做的事,我很高兴见到你们,也很愿意加入你们。”她摸了摸守真的头,笑着安慰道。
柳如初认真的看着这张诉状,她看到了一个女性为了自己的权力据理力争,看到了一个女性为了自己的自由义无反顾,看到了一个女性为了自己的未来奋起一搏,看到了一个女性为了自己的生命向死而生......
“姰何,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的眼神再次柔和下来,对李姰何说道。又看了看一旁的林也芬:“你真的很坚强。一路走来,你应该很艰难吧。辛苦了。”
“倘若女子不学习法律,连最基本的诉状都没办法写。哪怕这个法律再不公平,我们也必须了解,因为至少可以让这个世间,听到我们的声音。”李姰何认真的说,眼里早已闪着泪光,她向周围望去,三位皆掩泣,“柳典簿,有的人光是活着,就已经很难了。”
夜渐渐深了。柳如初屏息凝神,静听四周的声音。酒肆角落,波斯僧以《圣经》包砒霜交易,大食商人正小声谈论着丝路货价,西域香料商与卫士以赌博挑选昆仑奴。颂佛之声于四周回荡,夜间法会正燃灯供佛。传教士四处拦住顾客宣讲。天很黑,只有依稀可见的几颗明星。
“诸位娘子,这里有上好的琉璃盏,你们要买吗?”一个小姑娘笑嘻嘻的走过来。
“哪来的琉璃盏呀?”柳如初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着。
“嗯...前朝上品,宫廷御用,稀世珍宝。”她一字一顿的说。
这做工,这成色,一看就是手工作坊里做来出口的,真能扯。
“多少钱呀?”柳如初笑眯眯的说。
“不贵不贵,五百两银子。”她轻快的答着。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呀?谁带你来的?”柳如初继续问道。
“我阿耶带我来的。”她说。
“这琉璃盏,是他叫你卖的吗?”
“我爹是商人,经常和胡人做生意的。你看,他在那。”
柳如初顺着那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苍老的中年男子正与胡人讨价还价着。
只不过讨论的,是如何卖掉自己的女儿。
考完试速通了一章,致敬了我超爱的《大宋少年志》里的台词,大家祝大家看得开心。
另外,我调整了行距。感觉看起来会舒服一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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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地昭昭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