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警们配备的实时录像设备，机舱各个角度的监控视频，地勤人员的手持设备正在全程记录，另有医护人员也悄悄拿出手机来，也在拍。
许原野提了两个要求，一就是经典的螺蛳粉了，他要几包螺蛳粉。
这个可太容易了，机场不但有真空包装售卖，就鲜粉店都有好几家子。
王主任一声令下，各种各样的螺蛳粉全送来了。
许原野还有个要求，在半小时内卸货所有降真香，和丧尸一起带走。
沈渊之所以敢拉王主任下水，也能把他拉下水，是基于，目前EAT的新药能够治疗丧尸这个前提，王主任只有鸡毛大的小令箭，但一路违规开绿灯也是因为它。
降真香是生产药品不可获缺的原材料，尽快投入研发当然好。
但沈渊看王主任：“这个只怕难以办到。”
从污染区直接进口，还是药品，按规定，那批降真香需要经过严格的检疫检测，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能放出机场的，但王主任说：“我来签字，我做担保。”
现在政府的工作可不好干，责任到人，哪怕你退休了都要拧出来查。
有问题得坐牢，三代都不能考公。
所以王主任等于是连孙子的前途都堵上了，但可没有收一分钱的好处费。
沈渊在吐空胃里沉积的酸液和过量的药物后舒服了不少。
他说：“等抗尸药获批上市，EAT第一个要感谢的就是您，王平主任。”
王主任笑着说：“如果它真能获批，就不说我了，整个云城都将成为全球的焦点！”
天灾骤降，病毒席卷，而EAT的新药只是一味不起眼的中成药。
在全球各大医疗机构都束手无策的当下，它要能横空出世，那背后的意义，于全球整个医疗行业的影响，王主任不敢细想，因为他怕自己笑的太大声。
但看沈渊面呈透明的蜡黄色，他又说：“要不您先上医院吧，我看您……”
沈渊摆手：“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
他的健康岌岌可危，此刻犹如回光返照般的好，也是建立在新药有效这个前提下的，但今天在机场发生的一切，无不在印证他的猜想，EAT的新药，确实有效！
……
许原野依然点名了董刚兄弟来打下手。
于他来说不过熟能生巧，而且大部分都是体力活。
但还好他上辈子就是个螺蛳粉的重度爱好者，不然还真挺不下来。
臭，太臭了，他深刻敬佩那些在全国各地开螺蛳粉的店家们。
重新喷酸笋，然后把一个个蒙着脸堵了耳朵的丧尸搬出机舱，再放上云梯型的传送车，然后又一个个搬上大巴车，还得手镣脚铐 口塞，三重防护。
搬完其余人，最后才轮到沈岱川，提着叮铃当啷一大串的钥匙，许原野因为承诺过，只要他够乖，下飞机的时候就给他松脚镣嘛，现在得放他自由了。
是了，刚才沈岱川其实就处于自由状态。
因为所有武警全部退出飞机了，只360度环绕，持枪戒严，许原野他们去运送别的丧尸了，他就一个人，哦不，一个尸待在飞机上，属于他自己的座位上。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竟然找到了纸和笔，此时扭着关节变异的手，正在歪歪扭扭的画着什么，随着许原野靠近，他猛得停手，抬头太快，关节咯咯作响。
董健就在许原野身后，这一看，也不知该悲还是该喜。
喜的是，他表哥还有拿笔和纸的意识，证明他是愿意主动跟人沟通的。
但悲的是，他在纸上只是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线条和圈圈，就，鬼画符吧。
他扬头看许原野，眼神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终于搞了一副大作，在等老师检阅并表扬。
这也是个很好的沟通契机，董健就说：“要不咱先跟我表哥聊聊？”
如果许原野对沈岱川没有感情，这一路的辛苦就没有意义，但要说有吧，好像也不太像，因为他对待沈岱川的态度还不如别的丧尸，粗暴，霸道，且潦草随意。
随手抓起纸来看了看，他揣回兜里，弯腰解掉沈岱川的脚镣，立刻开始摇铃铛。
那小铜铃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当它持续作响时人都会烦躁，何况丧尸。
沈岱川就是，因为持续不断的铃声，他双手捂耳，面色痛苦而狰狞，他挣扎着起身，呲牙，扭着脖子，一脸狼狈但又艰难扭头，想跟许原野沟通。
可许原野一路只摇铃铛，跟赶动物似的，只驱着沈岱川往前走。
也有好处，那就是不必用搬的，他自己踉踉跄跄走出机舱，上了云梯。
在被运送到大巴车旁后，他虽然艰难，但也自己上了车。
而在刚才，地勤的工作人员们看到一具具丧尸被搬下车时就在狂拍视频了。
但因为看不懂，就只是拍，而没有人发表具体意见。
但随着沈岱川走出来就不一样了，有离得近的地勤拍了视频，传给朋友，并悄悄发语音：“敢信不，丧尸，但不咬人，还特乖，狗子一样，说让亲一口就亲一口。”
朋友回：“你就养条狗，不给吃肉你看它亲你，你的意思是丧尸比狗还乖？”
地勤再发语音：“那会亲的丧尸还是EAT的总裁，你敢信不？”
片刻后朋友回：“我说我是秦始皇，你信不？”
哪怕说出去都没人信，但一切正在发生。
张局在看到沈岱川自己走出机舱后，也退回去找沈渊了。
还老远就伸手：“这一发可大了，沈主席，以后我怕就没资格再握您的手了。”
沈渊反握他的手：“一切，都有赖您和王主任。”
不可思议，也不敢置信，因为虽然过程很难，但是如果真能攻克丧尸那个世界难题，这一切就又显得太过轻易，叫沈渊不敢相信，可他也抑制不住的喜悦。
谁敢想呢，灭世之灾，会是由一款中成药来拯救的。
说回许原野。
他已经上了大巴，在前往隔离中心了。
车厢里依然是浓郁的屎味，搞的大家都很痛苦。
尤其沈岱川，他是宁可做狗舔人都不闻臭的。
但现在臭味弥漫车厢，逃都逃不开。
他那么艰难的画了一堆东西，然后就盯着许原野，应该是想对方看一眼，或者研究一下，毕竟虽然艰难，可是他在一直在尝试沟通，许原野就该正视他的沟通。
可他并没有，他把那张纸装了起来，而且一上车，头一歪就睡着了。
当然，沈岱川不过一具丧尸，他的所思所想，车上所有人其实不太在乎的。
累啊，大家都好累，董健也哈欠连天，但最在乎的也只是表哥脑壳后面那个坑，所以临睡着之前，他就问许原野：“要不我还是搞个皮搋子吧，咱们试一试。”
试一试，看能不能把沈岱川的脑壳给拔出来，恢复他帅气的外形。
许原野是真疲惫，几天了，他几乎没睡着过，上下眼皮打架，他只想睡觉。
当然，这是国内，前后都是武警在押车，高速路下方的国道上还有军车在二重布防，不会有突如其来的无人机干扰，更没有人围追堵截，够安全，他也睡得着。
一觉醒来已到隔离中心，这边也早已准备好病房了。
董健睁眼一看：“不是吧，天都快亮啦？”
董刚一看窗外，却说：“这怎么没有人啊，空荡荡的，咱们这是□□哪儿来了？”
他们落地是夜里12点，路也并不远，40分钟到隔离中心。
.但到了之后，军警当然不会进入丧尸区内部，而大巴是无人驾驶模式，到既定目的地之后就停下了，看一车人睡得香沉，丧尸也安静，外面的人索性没有打扰他们，当然，只是许原野他们，金琤和小孩哥，刘东在另一辆车上。
.他们也已经受了半晚上的审讯了。
.打个哈欠再伸个懒腰，董刚他们得去隔离，许原野得继续赶尸。
.而在他看来，隔离中心的防护程度于S级丧尸来说，就好比布艺沙发对上二哈，不是行不行，而是完全不行，因为所有隔离病房全是泡沫加铝合金的，硬度差太多，只要稍微发生点不可控的意外，那帮S级丧尸都能立刻突出来。
.再就是，虽然丧尸区已经基本实现无人化，自动化，但在细枝末节上，却有很多叫人抓狂的地方，就比如，因为所有隔离病房全是电子锁，许原野到的时候门已经开启，他把人赶进去，关上门就好，全程即安静又安全，堪称完美吧。
.但就在他把沈岱川送进隔离中心为他准备的单独病房准备离开时，突然嗡的一声响，沈岱川也立刻回头，呲牙，而许原野一看，竟然是脚边的扫地机器人。
.手动关掉扫地机器人，许原野将它带了出来，正欲走，机器人自带的语音功能里传出人声：“先生，这是病房自带的清洁设备，请勿将它带走喔。”
.听声音不像ai，而是真人，那应该就是后台的保洁人员了，许原野解释：“这些丧尸非常危险，而且对噪音非常敏感，带噪音的设备，以后一律禁用。”
.保洁人员声音甜甜的：“先生，这里是东大，丧尸可防可控，而且我们EAT拥有非常丰富的病毒防护经验，请您留下扫地机，请勿带走喔。”
.所以她认为许原野是要偷走扫地机？
.当然，她们见过最凶悍的丧尸也不过A级，跟狗子差不多，习以为常，又没有事先接受过培训，当然就没有安全防范意识，还觉得许原野大惊小怪。
.因为是从缅北回来的，其中还有几个罪犯，无法享受政府的补贴隔离，所以隔离中心在丧尸区紧急划定了几间屋子给他们做隔离，金琤他们也已经被锁起来了。
但许原野当然例外，他才从沈岱川的房间出来不久，就见一辆防暴装甲车。
车上的人：“许先生，很高兴咱们还能再见面，请跟我来。”
这人叫史达，是EAT的安保部长。
带许原野上了车，但不出隔离区，绕了两道弯子，直把车开到相隔着隔离区和研发区的高压电网旁，请他下车，史达才笑着说：“咱们主席本来身体很不好的，但再好的治疗，也比不过你们归来和药物有效这两个好消息，喽，他在那儿！”
丧尸隔壁区的隔壁就是研发中心，也是沈岱川和沈渊自打病毒爆发后，就一直在工作的地方，现在沈岱川算是废了，但既药品有效，垂死病中惊坐起，沈渊觉得自己还能再干二十年，而其实在刚才，他就和董健，董刚，李秘书都聊过了。
.但还是那句话，如非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赶丧尸那种事？
.可话虽然难听，但现在，许原野必须让这位老爷子知道，他的药物无效。
.还得让他知道，所有S级丧尸的特表现，来自于赶尸。
.如果沈渊心理不够强大，说不定就得嗝在当场，而且现在的许原野从气质到外貌，再到风格，都已经完全不是原来那个，他就得还得考虑老爷子的接受程度，但有件事刻不容缓，他先说：“爷爷，必须立刻修建新的，防护等级更高的病房。”
沈渊知道所有回来的丧尸都是S级，凶残，狡诈，学习力强，不可控。
但他认为他们能从缅北回来，是因为他们自己的意识，也是EAT的新药治疗了他们，毕竟他是现代医学专业出身，而且中成药在EAT，也只是个小分类。
现在的情况就好比小钻风抓了孙悟空，中成药办了大事，一切功劳也全在药。
还有晶核呢，8个丧尸就有8块晶核，它的意义更加巨大。
能用手术的方式取吗，取完之后丧尸会怎么样？
不防再把梦做的更美一点，会不会取掉晶核，他们就能痊愈？
那梦美的就像个童话,尤其沈渊一生做药研，虽然钱赚的不少，但EAT在国内也只是个民企，在国际上更加籍籍无名，可是他心中也有个耶路撒冷般的圣地。
如果EAT的新药有效，就意味着，他到达了他心目中的圣地。
当然，他也得尽快找到集团内部，那个跟缅北黑园区私通，媾和的家伙。
能救世的中成药，差一点就要落到缅北园区了。
而要是那样，也就等于，小小的缅北园区，要卡上所有全世界所有人的咽喉，想要活命，都得问他们买药，这整个世界都要变成一个巨大的诈骗园区，可还行？
那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那些人到底得多贪财，才能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但许原野一句话，把老爷子的美梦当场敲碎：“就我的判断，EAT的新药于S级丧尸没有任何作用,而且他们全员尸化完成，处于最危险，也最可控的状态。”
又说：“先不要尝试取晶核，因为它和丧尸共生，它在，丧尸生，它无，丧尸死。”
止这两句，不但能当场送走沈渊。
王主任和张局要听到，估计也得紧急下单两根绳子，抢着吊死自己。
因为他们是得沈渊的承诺，听说丧尸可控才放进来的。
现在许原野说它们不可控，就好比孩子拉了一裤兜才说要找厕所，那不白瞎？
史达听完也是脸色一变，转身就走，边走边打电话。
沈渊是由李玲搀扶着的，而且穿着白大褂，看样子是老当益壮，还准备马上投入工作，但闻听噩耗，整个人倒向了高压电网。
还好因为警报不响高压电网就不通电，所以他并没有被电死。
但老爷子搞出的，是大到无法收场的篓子。
在这一刻他想，自己要被电死，是不是反而是一种解脱？
但先抑后扬嘛，许原野当然还有好消息的。
他再说：“不过从我沿路的观察来看，沈总是个意外，而他异于别的丧尸的自控力，应该就是研发药物的密码，所以只要咱们能跟他沟通，一切就还有希望。”
再掏出那张沈岱川鬼画符的纸来，他又说：“我可以跟他沟通，但是需要您，需要整个隔离中心的配合，您不是也一直想知道，到底是谁丧心病狂，陷害沈总落难缅北的嘛，我想沈总应该知道答案，您……”
许原野并不擅长安慰人。
呲牙，皱眉，他说：“要不您再挺一挺，配合我，完成它，咱们一起找出那个人？”
老爷子双手还牢牢攀着高压电网，似乎想要呕吐，但又吐不出来。
而他一生浸淫在药研领域，沈盟资质比较差，但也是211大学毕业的药研专业研究生，沈岱川，沈岱坤，沈岱峡……家里所有的孩子，也个个皆名校毕业。
许原野家，长辈都是普通中医，他自己也就个本科学历，还不是药研专业。
董健是这样形容他的：我哥，特种兵吧，给我许哥当跑腿都不配。
董刚，特种兵退役，应该拥有坚定的科学价值观吧。
但他说：“沈主席，您别笑话我，但就许先生那枪法，那是神，枪神！”
科学发展观下哪里来的枪神，沈渊觉得他俩都是胡说八道。
但现在，许原野否定掉了沈渊一切的猜想，还要他寄希望于他一个个人？
这个篓子，沈渊还要不要继续往下捅？
难道说他也像董家兄弟一样否定掉科学，寄希望于许原野本身，一个个体？
那他算什么，放弃科学发展观，信仰封建迷信？
答案当然是是，沈渊也必须配合他。
因为从沈岱川的眼眸中，沈渊就可以看到他的清醒程度和自制力。
就像许原野说的，只要能跟沈岱川交流，就能找到抗尸药物的密码。
而那个差点就导致沈岱川葬身缅北，30亿药材鸡飞蛋打的人，沈渊也必须找到他（她），因为假设真有末日，那个人，或者一批人就是始作俑者，是罪人。
但他最关注的当然是：“你能跟岱川沟通，怎么沟通，需要什么，要多长时间？”
许原野说：“就现在，需要的东西也很简单，对了，您身就就有，老年助听器。”
老年助听器，沈渊自己就戴着一副。
他才经历许原野虽潦草，但实用的工作方式，也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确定？”
可许原野坚定的说：“没错，您再找副助听器吧，咱们也尽快开始。”
这是清晨，天才刚亮，虽然许原野昨晚睡得还不错，可他饿啊，饥肠辘辘。
但一路上沈岱川都在试图沟通，他却一遍遍的打断。
再不配合对方，他只怕沈岱川会拆掉那间简易隔离病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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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个丧尸(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