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韩忠民的心中茫然一片。他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该是什么样的一条生活道路,更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出路究竟在何方。他不敢去想,更不敢往深处去想。
在忠民的内心世界里,他已经完完全全地感受到了人生的悲观,感到了人生的无奈。
而更让他感到的是,自己对以后的生活是那样的迷茫,感觉到自己好可怜。他总以为,老天爷处处都在无形之中捉弄着自己,处处都在和自己开玩笑。
少年时代的自己,也曾意气风发,是多么地天真。那时的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天高与地厚,总以为自己的理想在未来一定能够一帆风顺地去实现。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太天真,太幼稚了。
当初的理想,只不过是自己人生起点上的一个梦,一个非常稚嫩的梦。等到梦醒来时,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地融入到了现实的生活当中。殊不知现实的生活是那样地残酷,那样地无情。
残酷的现实生活,已经压得自己几乎透不过气来,更是抬不起头来。
而真正残酷的现实生活才刚刚开始,这巳经切切实实地摆在了韩忠民的面前。
等过罢了这个春节,韩家晖便打算让忠民跟着新亮去山西打工。这件事情也着实让韩忠民头痛,更是左右地为难。
韩忠民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而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变了。
几年来生活上的磨炼,也早已使得韩忠民变成了一个坚强的人。首先,对忠民来说,他已经不怕吃苦了,再苦再累的生活他都不会害怕。
他现在不担心冬冬的生活,而最令他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母亲。他不知道自己离开了这个院子以后,母亲将会变成什么样子,更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生活,这就是最最平凡的生活,也是最实实在在的生活;只要生命还在,我们就要去面对眼前的生活中的每一天。我们要为眼前的生活而去努力地拼博,更要为生活中的每一天奔波。
在声声喜庆的爆竹声中,终于迎来了一个新的千年轮回,新的二千年到了。
转眼间又到了元宵佳节,明天便是正月十六,这一天新亮就要离开村子回到山西去了。
忠民无心欣赏村子上那五颜六色的花灯,更无心观看那漫天飞舞的烟火。虽然冬冬多次闹着要自己陪他去观赏花灯,但是为了照看母亲,也是由于心情的沉重的缘故,忠民并没有迈出那个大院子。
韩忠民只好让新亮抱着冬冬去了村子上观灯。
忠民已经明显地看得出来,以韩新亮现在的观点,他并不希望自己迈出家门。
万一母亲有个三长两短,将是自己一生的过错。子欲养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
人往往都会有一个共同至命的弱点,那就是现有的生活不知道好好地去珍惜,一旦失去了,才真正懂得了可贵。
韩家晖的咄咄逼人,更使得韩忠民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可细细地想来,有好些地方自己也确实对不住韩家晖,至少在物质生活上没有为她带来什么幸福。
可是韩家晖的很多举动,也着实让忠民感到气愤。韩家晖一旦发起火来,会闹你个翻天覆地,骂起人来没完没了,完全是血本无归,很是让人伤感。
以当初的选择来说,忠民和韩家晖的结合看似一种明智的选择。可是,当回归到现实生活中去,忠民已经完完全全地感觉到,那是自己人生中犯的最低的错误,是一种错误的选择和结合。
虽然说自己和韩家晖是一起共同成长的同龄人,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那种深厚的感情。
现在忠民已经隐隐地体会到,人生中真正的感情是多么地重要。
虽然说日久能够生情,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找到那种完全融洽的共同点,他们之间也根本没有体会到那种实实在在的幸福感。
对于这一点来说,韩家晖也能够体会得到。韩家晖曾不止一次地在忠民面前谈起过,每每提起这件事,也很让忠民头疼,更是无言相对。
韩新亮本打算给忠民多放置点钱,也好让他开春后再买些猪仔子。自从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韩家晖说什么也不同意了。她一再告诉忠民,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就把冬冬丢弃在家中出远门去了。
无奈之下,忠民只好暂且同意了下来,他暂且答应和新亮一道去山西打工。新亮一时间也无办法,只好答应带忠民去山西了。
不过新亮告诉韩家晖,在家一定要照顾好月红妈妈和冬冬。
如今韩家晖的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气,也感到很是无耐,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冬冬也不希望爸爸离开这个家,别看他年龄不大,可他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
冬冬搂着忠民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手。新亮又给了冬冬一张伍拾元的人民币,让他到村子里去买手枪。冬冬这才下了架,韩家晖也只好先领着冬冬进了村子。
忠民又看了看母亲,为她拉了拉被角,待转身时,他突然感觉到,母亲的眼角好像湿润了。
韩忠民从内心深处能感受得到,母亲并不希望这个儿子离开这个家,现如今他才是这个家里的擎天大柱。忠民一旦离开后,可想而知,这个家庭将会意味着什么。
此刻忠民的眼睛也湿润了,待他默默地迈出门槛时,又突然转回身抱着母亲痛哭了一番。
韩新亮的内心更是感到一阵地伤痛,不由得热泪盈眶。但他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忙拉了忠民一把说:“咱们走吧!民哥,刚才已经错过了一趟去火车站的班车。等会冬冬回来了又要纠缠,误了火车可该怎么办?看着母亲静静地躺在床上,韩忠民终于擦干了眼泪。”
二人拎着行李已经随着穿梭的人流走进了站台,火车亮了一下灯,缓缓地停了下来,熙熙攘攘的人流纷纷向车门拥去。
对号入座之后,笛声已经响起了,车厢内顿时显得安静起来。听着那刺耳的鸣笛声,忠民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胸口上好像有一只小兔子在跳动,忐忑得使他难以安静下来。
忽然之间,他又焦急地站起身来,忙对新亮急切地说:“不行,新亮,看样子山西我是去不成了。”说着他已经跑向了即将关闭的车门,匆匆忙忙地下了火车。
乘务员看了看他,瞪了一眼嚷嚷道:“真是个神经病,有钱没地方花了是不是。”
韩新亮把头探在了窗口,很无奈地挥了挥手道:“民哥,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大妈。快回吧!好好地照顾好她老人家,等那边安顿好了,我还会回来的。民哥,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坚持下去。”
也许事情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新亮并不感到意外。
火车缓缓地启动了,忠民向新亮挥了挥手说:“一路上要小心,小心。”
刚才回想起了一年前的一件事情,让忠民彻底的打消了去往山西的念头。
想起了昔日的事情,韩忠民那颗孤独和封存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他清楚地记得,那次他去镇上买猪仔,家晖却带着冬冬回了村子。其结果母亲一天都没有吃饭不说,裤子和被子全给尿湿了,可怜的母亲让忠民直掉眼泪。
韩忠民的这个意外举动,也着实使韩家晖火上浇油一般。昔日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柔情与温存随着时光的流失也早已经荡然无存了,她根本就不等忠民再争辩些什么。
对于今天所发生的这件事情,韩家晖非得把天给捅个大窟窿不可。那声嘶力揭撕破喉咙的叫骂声听起来震耳欲聋,如雷电交加,似巨浪拍岸。
这样的场面对于忠民来说已经不足为奇了,任凭韩家晖如何地叫骂,如何地摔打东西。无可奈何中的韩忠民倒显得非常地镇静,他反倒不停地在逗着冬冬开心。
处于这种特殊的关系里,孟丽君也不便从中插手。
每当遇到这样的情况,丽君都是一脸的无奈。在孟丽君心中,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埋怨和怨恨。可是她的内心却在滴血,更多的是在为忠民而担心。
孟丽君无论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韩忠民为什么非要选择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