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见到董霜是在飞机上，董霜拖着行李箱，站在登机口大口喘着气，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连发梢都微微打着卷，皮肤是不常见光的苍白，一副刚刚狂奔马上晕倒的样子。
真不走运，偏偏赶上了和他一趟的飞机。
对方长得很漂亮，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想这么漂亮的脸不知道在将死之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是痛哭流涕？还是疯癫怪笑？又或者是沉默不语？
无论哪一种应该都挺滑稽的。
事情的发展不出他所料，他们果然进到了弥留之间，董霜在最开始的慌乱之后很快恢复了理智。
不错，不是白痴美人那一挂的。
他心中的兴趣不减，进了游戏之后凑上去和董霜组成了一队，他有点希望这个人能活下去，所以他在对方面前装作精神正常的样子。
没想到中途会被血滑倒，大意了。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他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董霜不见踪影。
是把晕倒的他丢下了吗？
在他察觉到自己是躺在安全屋门口的时候，这个疑虑就被打消了。他出门去寻找董霜，在楼梯拐角看到了要找的人倒在血泊中。
死了？他心中一闪而过一丝微妙的情绪，像是在野外遇到了一只濒死的漂亮小鸟。他嘴上嘀咕着，没能看到这张脸死前的表情，真是可惜。
他蹲在董霜面前，看到那张苍白又漂亮的脸溅上了血，眼下的小痣也失去了生机，让他无端想起小时候父母曾经买给他的一盏月亮模样的灯。
那灯亮着的时候会散发微弱的白光，灭着的时候像一颗枯萎了的星球。
面前的月亮就要枯萎了，他沉默了一会，准备伸手去摸纽扣，裤脚却被轻轻地抓住了。
他看到董霜颤抖地伸出手，心里在猜对方要说些什么。
“救救我”？
“我不想死”？
“都怪你”？
“为什么是我”？
这些话他听过无数次。
“你一定要活下去。”董霜的眼睛对不上焦，摊开的手掌中有几枚沾着血的纽扣。
这句话伴随着一些回忆在他脑海中翻滚，他在这一瞬间感到彻骨的荒谬。
为什么他要活下去？为什么是他活着？他为什么活着？
“哈哈。”他发出的笑声有些颤抖，那几枚纽扣愈发碍眼起来。
月亮的光芒又淡了一些，他抬手摘下一枚耳钉扎在董霜的耳垂上。
这句话跗骨之疽一般缠绕着他的咽喉，或许这个人可以了结他的一生，和月亮死在一起倒也不算孤单。
他半抱着董霜进到了安全屋，董霜的血浸湿了他的衣裳，湿漉漉的有些不舒服。
对方早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看着董霜眼下的痣发呆，忽然抬手在小痣上按了按。
指尖感觉到的是一片冰凉。
手指从眼下摩挲到唇边，他越看越不顺眼，用力在董霜下唇上揉了揉，硬是揉出一分血色才停手。
董霜的生命力比他想象中顽强，他们活了下来。
他靠着耳钉顺利找到了对方，顺手在签售会上买了本书，排了很长的队站在董霜面前，他发现自己也不讨厌月亮闪闪发光的样子。
他希望自己将月亮拉入深渊的时候，月亮也可以在深渊照亮自己。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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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随机掉落的番外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