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ng——”
“起床了——”
君姀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看见窗边那个黄色八卦震鬼葫芦，君女士刚在她床前敲完了一声惊天鬼泣的锣响。
作为一名遵规守纪的青年律师，君女士，大名君裳，她，是个迷信鬼怪之说的超级粉丝。
这屋里上上下下，从道士手里批发的道具一应俱全，据说，有很多件是五位数开头请人开光的。
她坐起来，君女士又风风火火出去了。
今天......开学！
起来洗漱，刷牙杯子上的小白狗眯着眼睛咧着嘴巴，君姀对着镜子做了个和它一样的表情：“嘿嘿。”
完美，听话的棕色自来卷，大眼睛浓密睫毛，小巧挺拔的鼻尖，淡粉色嘴巴，洁白牙齿，君姀，你真的太完美了！
作为一个从小成绩中等，但是高考可以超常发挥的幸运儿，美貌？只是你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加油。”
君女士给她把煎蛋摆好放盘子里，牛奶放了一勺白糖，甜度正好。
“你和令姊妈妈发消息说你在吃饭了，让她出门吧。”
“不是你送我吗？”
“我今天有客户。”君裳换下拖鞋，穿上她红底五厘米小高跟摆摆手，“我要是下班早可以去接你，如果没有你就自己打车回来。”
她拿下门口鞋柜上的钥匙，留下一抹高贵的香水味，出门了。
君姀偷看她放在卧室的化妆品，趁她走后把香水给自己喷了几下。然后乐呵呵的吃完饭出门了。
楼下停着姜令姊的lixiangL9。
“妈妈。”她打开副驾驶，先是和姜令姊抱了一下，然后接过零食挑了喜欢的装进自己书包里，摆着脚尖说好话：“我爱你妈妈，好多好吃的。”
君裳是阻止她吃零食和化妆的，所有关于叛逆期小孩的标志，她是沾不得一点。
好在姜令姊是个不服管教的大姐头，所以她可以在她这里得到很多满足。
“你妈咪总说这吃不得那吃不得，我给你投喂这么多年，也没见吃出什么毛病。”姜令姊看她系好安全带后，启动车辆，平稳行驶。
出了荆阳小区，向右拐入青阳路。
“妈咪真的好麻烦，她前天又去道观里买了一个八卦葫芦，正摆在我的窗户中央，跟我的房间格局格格不入。”
君姀最喜欢小清新，家具摆件都是素雅居多。
“这个还是要的，有用。”
君姀哼了一声，以前君姀说什么，姜令姊都是支持她的，但是一到那些迷信之物，她们两个是很团结的。
所以现在君姀的房间，是被一团迷信之物完全占据了。
南恩大学北校区门口。
“拜拜，妈妈。”君姀挥了挥手，露出招牌笑，目送她的车离去。
八月底的夏日炎热，蝉鸣声此起彼伏，两排高耸的青樟树下宿舍楼前，是拖着行李箱来来往往的大一新生。
她先去报完名，拿了几张表，然后坐在树下的休息椅上拿出吸吸果冻。
正在排队的人群里，一个穿黑色吊带，下身格子短裙，腰间围了两串细长链子，长得个性张扬的女生，突然走过来放下她的行李箱：“同学，能先帮我看一下吗？”
“可以。”君姀点了点头。
她把果冻吸完，又吃了一包薯片，那个女生也已经拿着文化衫回来了：“同学，谢谢你，我现在去宿舍，你要去吗？”
“我走读的。”
“那你家很近，不过一般学校不让走读的，你结婚了？”
“我......有点轻微的病历。”
“哦。没事的，在家里多舒服啊，那我先去宿舍了，拜拜，典礼礼堂见。”
“好。”君姀笑着和她挥手，她喜欢自来熟的人，这样她就不用自己先开口，就能交到朋友。
忘了问她叫什么名字了。
礼堂是上下台阶的座位，君姀找了个第三排的位置坐下，玩了一会手机，把文化衫套在白棉短袖上，人没一会就越来越多了。
台上有老师和学姐学哥准备演讲的东西，一直在调话筒。
典礼快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踏着铃声坐在了她旁边。
“(????)??嗨，又见面了，刚刚没有自我介绍，我叫裴倾城。”是刚刚一起说话的女孩。
“你好。”君姀惊喜的看着她，“我叫君姀。”
“这个是我高中同学，杜羽柠。”
君姀随着她的目光看向旁边的女孩，黑发，红唇，眼睛长而向上微挑，露出的一只耳朵上带着两颗耳钉，对方浅浅的笑了笑。
君姀也回以笑意：“你好。”
“你手上这是什么啊。”裴倾城指着她右手腕上绕了几圈的木珠。
“沉香木。”君姀说，“我妈妈让我戴的。”
“我听说身弱的带这种可以保护人的。”
君姀说：“应该是吧。”
她一直觉得从小体弱这个不算什么大事，不知道是她幸运，还是真让这些辟邪保平安派上用处了。
新生代表上台发言的时候，杜羽柠的名字在话筒里响了两次，杜羽柠从她脸前走过，一股樱花洗衣粉的味道窜入鼻间。
“她是第一名吗？”
“是的，我们省文科状元。”
“好厉害。“
杜羽柠高挑的身影走上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发言稿，全程三分钟却没看几眼稿子，讲了大致的自我介绍和大学期待，引用了两首诗句作为结尾。
三十度鞠躬致谢的时候，礼堂里响起了一阵剧烈的掌声。
主持人笑道：“看来我们的杜羽柠同学很受欢迎呢，感谢我们新生代表的精彩演讲，顺便提一下，杜羽柠同学在高中时期，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第一篇‘泺宁省长篇小说的一等奖’荣誉，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们要向杜羽柠同学的每一个优秀方面学习！”
君姀闻言，便向杜羽柠的方向看去，头顶的灯光柔和，和主持人说话的她垂眸点了一下头，唇线抿的平直，像覆盖初雪的瓷器。
她下来以后，又从君姀脸前走过，黑发如瀑垂落肩头，清瘦的腕骨能看见淡青脉络。
等场子再次热起来的时候，就是学生会部长秋槐上台演奏钢琴曲，她同样一身黑长直，白色礼裙，侧扎编发，一些碎发散在发际线周围，脊背挺直如修竹。
不知道是不是君姀的错觉，她听完秋槐的曲子之后，感觉心灵都被洗涤成了天山的净泉。
礼堂结束之后，三人在班级群里，收到了进教学楼开班会领军训服的消息。
“你也是经济学？”裴倾城看着君姀的班群消息，开心道，“太好了，羽柠汉语言文学。跟我都不是一个院的。这下，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那好吧，结束要不要一起吃饭？”杜羽柠道。
“吃饭？”
“你带上秋学姐。”
裴倾城道：“好啊，好啊。结束互相发消息，别忘了啊。”
君姀和倾城一起去找教学楼。
“秋学姐是那个学生会部长吗？”
“是啊，她和我一个市的，是我邻居，小学中学一直都是我学姐。”
“这样。”
到了教室，老师教了几遍校歌，发了一些笔记本套装，书袋，月饼，又自我介绍了一通，认识了几个人。
一个半小时之后，君姀把书包装的满满的，边走边吃月饼。
冷不丁在楼梯口撞到一个人：“小心。”
君姀扶住了她，对方抖了抖掉在身上的月饼渣，憪弃的挥开了她的手：“滚开！”
君姀看着她的背影，在其她人疑惑的目光里，恨不得钻到地里去。
裴倾城说：“这谁啊，这么没礼貌。也太过分了。小姀，你别在意了，我们走吧，下次见到她我帮你教训她。”
君姀点了点头，和倾城一起下楼梯，手里的月饼怎么也吃不下去，在最后一层的拐角处，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楼下等待的秋槐，换上了一身浅蓝色优雅及膝长裙，颈上一条米白色珍珠项链，手腕上配同色珍珠手链，白色圆头平底鞋，温婉动人。
她拿着手机在和谁发消息，倾城看了一眼手机，大声喊了一声：“我到了！”
秋槐就抬头，看着她笑了笑。
等走近了，秋槐说：“你把东西先放回宿舍吧。这是你同学？”
“这是君姀，长得好可爱吧，老朽的心都化了。”倾城夸张的说，她和秋槐看起来很熟悉，又问君姀，“小姀，你想不想去我们宿舍看看？羽柠也没出来呢。”
“好啊。”君姀乖巧的点头。
三人去倾城的宿舍，三楼不上不下，环境也清新干净，四人一间，上床下桌。
秋槐站在中间踏板楼梯，看了她床上铺的大嘴猴床单，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没一会，倾城就大叫：“你又把我的东西发朋友圈，我的面子往哪搁？”
倾城看见杜羽柠还点了个赞，她更气愤了。
气归气，她也奈何不了秋槐，只能无能狂怒。
秋槐说：“纪念你大学开学第一天。”
“我恨你~~”倾城默默把朋友圈关闭。
君姀把书包也放在了她桌上，只拿着手机和她们一起出去吃饭了。
杜羽柠就站在宿舍楼下，穿着白衬衫，深蓝色牛仔长裤上同样系着两圈细细的银链，颈中有一圈银项链和几个字母吊坠。
“羽柠？”
“秋学姐，好久不见。”
秋槐笑道：“是好久不见，我和倾城还有寒暑假，和你真是两年没见了。”
杜羽柠颔首，脸上晕出一抹薄红：“我们走吧。”
倾城看君姀默默站在旁边，她放开秋槐，转而拉住君姀：“走，你喜欢吃什么呀？”
“海鲜不吃，其它都可以。”
“吃不了海鲜啊，那不是少了很多乐趣。大虾，螃蟹，鲍鱼，我们海边长大的可是天天吃这个的。”
“你们住在海边？”
“是啊，泺宁省大灵市哈哈哈。”
除了君姀，她们三人都是好久不见，想要好好聚一下。
打车路上，君姀坐在副驾驶，倾城坐在后排中间，在地图上搜了一个市中心餐标不高不低的饭店。
那是一整片商业区，倾城吃完饭还要去买几件衣服。
车上，君姀只能听见她们后排一直不断地对话，君裳发来消息。
妈咪：吃饭了吗？
禾苗：在路上和朋友一起去市中心吃
妈咪：那么远，你记得忌口，不要吃生冷食物和辣的。
禾苗：好嘟
没一会，姜令姊发来消息。
妈妈：要不要接你吃饭？
禾苗：和朋友一起
妈妈：你这么快找到朋友了，亲亲小姀，乖乖宝宝。什么时候回家和我发消息地址。
禾苗：嗯嗯
君姀把手机切换成综艺脱口秀，耳机在书包没带，只能静音看了。
她靠在座椅上，看到好笑的地方，自己翘脚乱晃。
司机四五十岁，一直侧目打量她，终于看到她动脚，挑个话题道：“坐着不舒服？”
“没有。”君姀坐直了，以为自己影响到他了。
“我看你长得挺特别的，是不是混血？”
“有一点。”
“哪国的？”
“呃，O美的。”
“m国吗，e国？”司机契而不舍追问。
君姀嗯了一声。
“你爸是外国，还是妈妈？”
“祖母。”
“啊。”司机摇头晃脑的分析，“那就四分之一嘛。”
君姀不再说话了，倾城探过身子问她：“小姀，你奶奶是外国人啊？”
君姀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骗别人和骗朋友还是有区别的，最后说：“是我妈妈那边的祖母。”
“哦，外祖母。”倾城说，“我说小姀长这么可爱，跟个洋娃娃似的，真的是洋娃娃。”
君姀抬手摸了一把卷毛刘海，纠正她：“我不是洋娃娃。”
倾城笑着坐回去了，接着和秋槐聊天。
君姀打算把目光放回手机，在后视镜对上一截手腕，杜羽柠正在开窗通风呢。
司机说：“后面那同学，窗户打开空调可就白开了。”
“她晕车。”倾城替她说了。
司机还要再说，君姀直接打断他：“快到了。”
司机摇了摇头，加足了油门，绿灯一亮，直冲向前。
下车后杜羽柠揉着肚子叹了口气，秋槐上前一问候：“没事吧羽柠？”
杜羽柠马上恢复正常模样：“没事的。”
她们两人走在前面，倾城拉着君姀走在后面，一起对比手机壳图案。一个搞怪唐老鸭，一个森系小田野。
璀璨商场五楼是美食广场，一家人均两百的和牛烤肉店门前，排起长长的队。
裴倾城团的券，她自己先排着队，留剩下三人坐在休息区，君姀的脱口秀看完了一期又一期，终于见秋槐喊她起来：“走了，小姀。”
进去找到位置坐下，杜羽柠位置在她旁边。
秋槐和倾城一起去选配菜，杜羽柠去拿饮料，君姀坐着看她们的包包和手机。
等人回来，君姀挑了一瓶罐装凉茶喝了两口。
开火后，君姀和倾城是一根吸烟管正好挡着，说话还要歪一下头。
杜羽柠帮她拿煎好的素食食物，问道：“你多大了？”
“马上十八了。”君姀接过一串烤毛豆。
“那你最小了。倾城是刚十八岁。我在比她大半岁。”
“嗯。我能不能问一下，你高中写的小说是什么名字？”
“怎么了，你想看？”
“了解一下你。”
“我？”杜羽柠一手翻薄薄的牛肉片，一边说，“都是我天马行空的一些幻想，拿来换钱用的。”
“能换到钱就很厉害。”
“那好吧，你加我微信，我把链接发你。”
君姀点头，杜羽柠把第一块熟肉夹到了对面的盘子里。她又放入生的上去，开始打开手机找vx二维码。
君姀扫上以后，杜羽柠又把裴倾城和秋槐的好友名片发给她：“你一起加上吧，以后还出来吃饭。”
“好。”君姀开心的加了三个人，她为数不多的好友里，还没有一次加三个人过。
秋槐通过了她的好友认证，问她：“你办了走读，从家里到学校要多久？”
“半个小时左右。”
“你自己？怎么交通。”
“妈妈接送。”说到这里，君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像从小到大两个妈，一直轮换的接送她上下学，在别人眼里，跟巨婴似的。
她怕再遇上别人不太理解的问题，自己又说：“当然也就有空时候，有时候也自己打车。”
好在秋槐表示了解：“你家就在旁边，那就是小学到大学都不用出市，对吧？”
“嗯。”
“真好。”秋槐说，“我们从家里出来一千多公里，坐飞机要一个多小时，路上时间加起来也要三四个小时。”
倾城表示支持：“坐火车要十小时，很难受。”
君姀听着她们说，自己表示羡慕：“我还没坐过这么久的火车。”
“你什么语气，你可不要期待，不是很舒服。”倾城怔了一下，然后扑哧一声，轻笑出声。“我想起我上次和我妈去旅游，她一直嚷嚷着穷游很省钱，到了景区缆车不坐，水不买，好不容易到山顶低血糖了。还好我自己花钱买了一瓶可乐，正好喂她。”
“哈哈哈......阿姨还你钱了吗？”
“我问她要了两倍。”
秋槐道：“阿姨果然还是不同凡响。”
倾城说：“我还没和小姀讲过，小姀，你要不要听故事啊？”
“什么？”君姀歪着头看她。
“我和羽柠一起坐飞机的时候，三人坐，我坐在中间，过道是个中年男人，他的腿跟合不上似的，一直碰我，气的我喝矿泉水假装被羽柠撞了一下，倒他腿上了。跟尿裤子似的，他马上跳起来，也不说合不上了。”
杜羽柠说：“我好冤枉，你让我配合你你怎么不直说。”
“那演的就不像了，我俩先掰头两句，他就不好再插话了。”
君姀笑着夹了牛肉沾了调料吃，边吃边笑。
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看，突然四处张望起来，最左边隔了一条过道，那里坐着几个女生，中间那个中长卷发，妆容精致，手上美甲在虚幻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她跟杜羽柠说：“我出去一下。”
杜羽柠侧腿，望着她走了过去。
“襄襄？”君姀在楼梯那里撞上秦羽襄的时候，她毫不客气地对她说滚开，这会在一起吃饭碰上，怎么又要‘过来说话’了。
秦羽襄似笑非笑的，伸出细白的手指问她：“好看吗？”
“好看。”
坐在最外面的女生站起来，把她推到秦羽襄旁边：“坐会吧，小姀，我们在开学典礼上见到你了，吓一跳。你不会又是，跟着你襄襄姐姐一起来的吧。”
“我妈妈不让我出市区，我只能选这个学校的。”
“又是你妈妈，妈宝的宝宝。”她一说，好像奚落似的，另外几个女生也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
秦羽襄散着头发，单侧夹着两个钻石发夹，穿的藕粉色细荷叶边露肩短袖，脖子上戴着一条细细的白金蛇骨项链，她看着君姀的脸，把手放在桌上：“美甲钱五百，你要不要拍照？”
君姀一边在心里说不要不要，一边拿起手机转账：“好。”
好像她身体是两个控制权，有一个总是打不过另外一个。
她的拍照技术精湛，何况在这么柔和的灯光下，找了好几个角度拍下五张照片，算下来一张一百。
拍完后，秦羽襄买一赠一似的伸手让她摸了一下。
君姀的眼睛里露出痴迷的神色，是欣赏也是**。
秦羽襄咬着牙说：“行了，你走吧。”
待君姀恋恋不舍走后，秦羽襄迅速甩了甩手：“真受不了，这么有钱怎么跟个变态一样。”
“有钱人癖好不都很奇怪吗？”坐在她旁边的女生说，“你这赚钱多简单，相当于她请你做美甲了，还能多出来吃饭钱。”
“钱难挣那什么难吃。”秦羽襄哼了一声。
另外一个女生笑着说：“她只喜欢你的手吗，不一定吧。要不然......”
她欲言又止，又有一个女生接着说：“你换别的地方，再问她要贵点。”
秦羽襄说：“我还真卖给她了。”
“实在不行你和她谈恋爱，这不得把她迷死。她长得又不丑，多可爱啊。”
“你们喜欢你们去，我是直的。”秦羽襄笑骂。
君姀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面前盘子上堆了一堆肉片，裴倾城说：“干什么去了，快吃。”
“几个认识的人，说一下话。”君姀掩饰自己内心的雀跃。专心吃饭。
裴倾城怎么看那边怎么不对劲，那个说话大开大合，装饰的精致都市漂亮小姐样子的，她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不过她看君姀没什么异样，甚至还更放松了，也就没说什么。
杜羽柠接着烤肉，秋槐拿回来一盘子生菜放下：“吃不吃冰激凌？我看那边上新品了。”
“吃吃，吃。”倾城站起来：“小姀要么？”
“我不吃。”
“那我去拿了。”她们三人的口味她是记得很清楚的，添了三个甜筒回来，各自分了，草莓，紫薯，巧克力。
杜羽柠从头烤到尾，她做什么的时候，腰上的链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响声。
君姀偷看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腿好长。
她喜欢一样东西的时候，就想记录下来，最好配上最好的装饰品，能一个人欣赏很久，看一次心情愉悦一次。
杜羽柠穿的白色板鞋，应该是没有内增高吧。
“你怎么了。”
头顶的声音吓人一跳，君姀抬起头，脸上禁不住的发烧：“没事，我看脚下有没有掉什么纸巾。”
“没关系的，掉就掉了，我们走后店员会打扫的。又不是故意扔的。”杜羽柠道，她讲话时动作极简，白衬衫一直保持着一丝不苟。
“嗯。”君姀还没把自己盘子里的肉吃完，杜羽柠又给她剪了一块。她感激的说，“你别光照顾我了，我快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嗯。”
杜羽柠看人视线停留一两秒，君姀说话的时候她已经迈过去，只是淡淡的回应她。
吃饱喝足，跟裴倾城去挑衣服买，正好当作消食。
倾城买的还都是均价一百到两百差不多的，秋槐买件裙子要一千多。
“有钱真好，秋姐姐，我也想要裙子。”倾城看着秋槐试裙子出来，小青蛙嘟嘴一样，气鼓鼓的发表自己的仇富心理。
“给你挑一件一样的怎么样？”秋槐说。
“给我买吗？不用了，等你穿旧了送给我好了。”倾城说，反正以前穿秋槐的衣服它也不会很旧，最多八五新。
“送你当礼物吧。”秋槐笑了笑，给店员说，“给她拿一件m号的。”
店员拿来新的，倾城一蹦一跳的进了更衣室：“谢谢姐姐~~”
她对秋槐的施舍是来者不拒的，她心甘情愿的接受嘻嘻。
君姀看着满目琳琅的衣服，不太感兴趣，反正她的衣服都是妈咪定期换的，不过都很普通就是了。
她看着当然不丑，但是耐不住穿着普通，然后被人说土。
她看到青色格子长裙，就觉得很适合森系。
但是她没有裙子。
杜羽柠在一旁坐着玩手机，君姀问她：“你不买吗？”
“我带了衣服，等冬天需要再买。”
“嗯。”
等君姀在一个她喜欢的脱口秀演员公众账号上，看了五个新视频点了五个赞以后，倾城和秋槐也付完账了。
她们出门的时候，时间正好是三点半。
到商场的一个游戏厅又呆了半小时，几人就又打车回学校了。
学校宿舍里正好住满了人，趁她们还在一起互相认识的时候，君姀背着书包下楼了。
出了校门，姜令姊的车正好过来。
“妈妈。”君姀系上安全带。
“吃烤肉了？身上这么大味道。”
“是的。”君姀自己闻多了，都不觉得奇怪了，她看姜令姊摸了摸鼻子，“那你开窗通风吧。”
“没事，赶紧送你回家洗澡。”她语毕，一脚油门开走了。
姜令姊及肩发，上面黑下面蓝，耳朵上细长耳环，上身穿银色亮片吊带，脖子上戴两串项链重叠的压着，手腕上一个黑色机械表，下身黑色直筒裤在膝盖上破了个洞，脚上踩黑色马丁靴。
君姀又看了看自己，白短袖，浅蓝牛仔裤，球鞋。
回到家，拿出睡衣，洗完就换上，她从浴室出来后，姜令姊正在沙发上打游戏：“睡前饿了就吃点面包得了，你妈咪今天要加班。”
“好吧。”君姀走过去把头上洗发水味道扇给她，“这会不难闻了吧。”
“很好。”姜令姊一边闻，一边目不斜视的控制着操作键。
她打游戏的时候看不见自己，君姀自己就在旁边把书包里的军训服拿出来，终于有一件特殊的衣服了。
她看了又看，拿去洗衣机甩了个快速洗，十五分钟后晾在了阳台上，怎么看怎么稀奇。
晚上快九点的时候，在自己房间听见开门声，她还没出去，姜令姊扔下手机，先她一步抱住君裳：“老婆亲亲，爱你。”
君裳身上职业装都要被她扒下来，无可奈何，想发作都不好念狠话：“我要洗澡休息。”
“你妈咪好累，今天你就自己睡吧宝宝。”姜令姊挥手让她进屋里，君姀关上门后，姜令姊寸步不离的跟着君裳。
“什么案子，这么难找证据？”
“还能什么案子，最难的案子。”君裳找完睡衣进浴室，挡住身后的跟屁虫，“我要洗澡。”
“你好辛苦，我帮你洗。”
“你没完了。”
君姀躺在床上做拉伸，十点闹钟响的的时候，灯自动关闭，留了一盏小台灯，她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天，姜令姊来喊她起床，手段比君裳文明很多，打开她的飘窗，然后开始放音乐，没有锣响，她是缓缓醒的。
刷牙杯子上的小狗依然对她笑。
这几天不用上课，君姀白天去楼下玩一些建材设施，或者去不远处图书馆坐一会，然后找时间把杜羽柠的小说翻着看完了。
题材是悬疑志怪的，看一会觉得瘆人，歇一会再看。
最后就找阳气足晒着背的时候看。
晚上回家洗澡睡觉，行程简单。
九月以后就还要进校门，姜令姊也忙了几天，说是去尚海参加什么时装周，君姀就自己打车去学校，体检完军训要半个月，她换上军训服气势汹汹的去了。
没两天辅导员给她开病假单送到医院：“你在医院呆两天，回来后在凳子上做做运动得了，别再被救护车拉走，我真害怕。”
君姀：“......”
旁边的君裳认真的听辅导员说话，和她交换了微信，然后一再保证不让她做剧烈运动。
姜令姊坐在她旁边，口红都忘了涂，一个劲的说话给她转移注意力。
但是说了很多就是不提检查结果。
“我心脏有问题吗？”君姀十分不解，只是在操场上跑了几圈，怎么就呼吸不上来，啪一声倒下去，把全操场都震惊了。
以前她碰到别人有这种情况，肯定非常害怕，所以会在心里演练各种不好的后果。
她没回去之前不会有人传她死了吧。
“你心脏能有什么问题，别瞎说。”姜令姊削完苹果，切成块拿叉子递给她。
四分之一的苹果一口一口吃完，她看了看输液的水，这不就是葡萄糖吗。
她贫血吗难道。
“不是心脏，是肾有问题吗？”
“少瞎说了啊。”君裳回来坐下倒了杯水自己喝了，“没有事实根据的事情不要擅做怀疑。”
“那我能看看检查结果吗。”
“检查结果没一点事，所以我说就是玄学的问题，等你好了我再去观里求一求。”
姜令姊也说：“嗯。有理。”
两人就这么替她做了决定，病房里其她人都是摔胳膊摔腿，再不济也是割了痔疮叫的撕心裂肺。
她看着除了脸色白点，没有任何问题：“是低血糖吗？”
“是是是。”姜令姊敷衍她，两人又在手机上查哪里辟邪师傅最牛。
君姀无趣的躺着，回想那天发生的所有事。
第二天的军训，上午七点到九点，没事。
下午三点到五点半，四点的时候休息她喝了点水，和倾城一起分吃了一个面包，然后在吃面包的时候，她们的教官从她们脸前走过去，体型修长，面庞莹白如玉，像个漂亮的小女孩。
君姀看着他的脸，心里总是挥之不去，看一眼，又看一眼，倾城用手挡住她的眼睛：“你眼睛跟着教官跑了，你不会喜欢他吧。”
“有一点。”说喜欢，应该是喜欢那张脸。
倾城马上塞给她一嘴面包，急急道：“不行啊，不行。他只在这里呆半个月，你们不行的。”
君姀很怀疑这是她吃剩的，倾城说：“我掰着吃的。”
君姀只能把那面包咽了，又喝了两口水：“去卫生间。”
“走。”
两个人手挽手去卫生间，等了前面排着的两个人之后，进去上了又出来，洗手池边杜羽柠弯腰洗手。
君姀和她打招呼的时候拧开水龙头：“哈喽。”
“君姀？”
“你们学院的人真的都是好有气质的人欸。”
“还好吧。”杜羽柠笑了一笑，倾城出来看见她，强行又摸了一把她的手，任杜羽柠躲也没躲开。
很好，三个人一起洗。
一起出门的时候，休息时间也快到了。
各自回到各自的队伍，教官们商量好了一半在草坪踢方阵，另一半先跑几圈，早上有点大雨没跑成，加练。
第一圈的时候，那个白白的教官在前面领头，第二圈，他就站在草坪上，小步走着盯着队伍。
君姀偷偷看他的时候，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可是他还是回看了她。
君姀只能做过贼似的把目光收回，跟着队伍越跑越慢。
当她感觉教官的目光一直看着她，她觉得浑身发热跑的很吃力。
脚步沉重，隐隐有掉队的现象时，她就又看了一眼教官，不希望自己在他面前很丢人的样子。
当她真的掉队，落后几步，教官朝她走来，一步一步的声响好像震耳欲聋。
她开始呼吸不畅，最后捏着胸口脸憋得通红，倒了下去。
丢死人了，不会是他给我帅的吧。君姀想完，拿起手机查：遇到喜欢的长相呼吸不上来晕倒了是为什么？
——桃花颠。
君姀：“......”认真的吗。
——认知扭曲：自我评价过高，认为周围人都喜爱自己，甚至出现钟情妄想......伴随行为异常......
这倒也没有到那个程度，君姀无语的关了手机。手机上显示凌晨两点。
半夜还没睡，真的有点符合行为异常这一点。
可是她就是睡不着。
君裳是有工作的，在这里陪了两个小时就回家了。姜令姊从陪护床上下来，捏了捏眉心，和君姀两只瞪得溜圆的视线撞上：“怎么还没睡啊宝宝？”
“睡不着。”
“这医院消毒水味太重了，我也睡不好。我们明天就出院算了。”
“行。”
姜令姊出去上了一趟卫生间回来，接了杯水喝掉，然后又躺了下来。
“妈妈，你睡吧。我正在酝酿了。”
“好乖的姀姀。”
君姀早上五点才有了点困意，但是姜令姊已经起来急着回家了。
八点刚过，出院手续就办完了，君姀顶着黑眼圈跟着姜令姊回家。
洗了澡，穿上睡衣，拉上窗帘，闻着熟悉的空间味道，君姀终于睡了一天。
傍晚五点半，被视频电话吵醒，倾城在那一头刚结束一天的军训，准备去食堂抢饭：“小姀，你怎么样了？”
“没事。”君姀盯着鸡窝头，屋里也没什么亮度，她往上爬了爬开灯，倾城的视频里就出现了一个睡蒙的君姀。
“哈哈哈......你还没起床吗？”
“我刚睡醒，昨天在医院一夜睡不着，回来睡的。”
“那你身体没事吧，有查出来什么吗？”
“没有，可能就是低血糖吧。”
校园的高处一晃一晃的，一个稍微高一点的身影露出了一个角，杜羽柠跟着倾城走路。
“那好吧，你身体也太弱了，要多吃肉蛋奶知道吗，蛋白质这些就在海鲜上最多你又吃不了。”
“嗯，我吃的东西挺多的。你要去餐厅了吧？”
“是啊，和羽柠一起吃饭，秋学姐应该也有时间，我们三个先一起吃了，等你回来再一起吃吧。”
“好的。那你们去吃吧，拜拜。”君姀把手机拉远了，露出摆动的手。
“你快点回来。”
“好的。”
“拜拜。”挂了电话后，倾城一激灵：“忘了，羽柠，原谅我吧，你还没跟她打招呼。”
杜羽柠摇摇头：“没事。”
“她很快就回来了吧，最多两天。”倾城拉着杜羽柠，“冲啊，好饿。”
秋槐正在餐厅一个角落占好位置，她来的早，打的过桥米线和烤饼。
倾城说：“我也去吃米线。”
两人很快打了一模一样的回来，刚坐下，秋槐问：“小姀怎么样了。”
“我看着挺正常的，应该没事，她说是低血糖。”
“你说的她喜欢教官是怎么回事？”
“欸~~不能这么说，这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是小姀一直看那个教官，他......”倾城手指向后小心的点了点，“就是那个，白白的，不高不矮的，长得像个女孩似的。”
秋槐和杜羽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几个教官成群结队的打完饭，走过来坐下，一个长得很白的确实显眼。
杜羽柠微微拧眉，从那人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里升起。
这个人，长得和她经常做梦的样子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