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祈闻开车到附近的医院。
检查出来是急性肠胃炎，医生给开了两瓶吊水，鹿荔坐在输液室的椅子上，针扎进手背的那一瞬间，轻轻皱了下眉头。
陈祈闻缴完费进来，护士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帅哥，对他说：“等这瓶快输完了你按呼叫铃，我过来换。”
“好，谢谢。”帅哥声音清淡干净。
小护士脸颊一红，转身离开。
陈祈闻垂眸看着她，出声道：“你男朋友呢，打个电话让他来陪你？”
“我们分手了。”鹿荔睁开眼看他，头顶的灯光亮白的有些刺眼。
陈祈闻一愣：“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鹿荔没放在心上，没什么力气的笑了下，“你要是有事的话不用等我，输完液我打车回去。”
陈祈闻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鹿荔疑惑扭头看了看他。
“护士让我等下输完液按铃喊她过来。”男生靠着椅子，语气平淡。
她自己也能按铃，不过这会儿脑袋没反应过来，胃也还隐隐作痛，她靠着墙闭眼休息。
陈祈闻正百般无聊的刷手机，肩膀忽地一沉，指尖微顿，他偏头瞥了眼靠着肩膀的女人，似乎睡得有点不舒服，脑袋不安分的动了动，就在她快要掉下去的那一刻，陈祈闻反应迅速地伸手撑着她的脑袋，轻靠到肩膀上，又把外套脱掉给她披上。
夜渐深，输液室里偶尔传来小孩的哭闹声或外面脚步声，还算安静。
陈祈闻睡眠浅，周围环境必须要很安静，有一点动静他就没法睡，不然宁可熬着。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看了眼快输完的吊水，按了下呼叫铃。
没两分钟，护士过来给鹿荔换上新的一瓶。
陈祈闻又开了局新的游戏，没开声音，队友万飞扬只能打字：【这都几点了，你咋还没睡，真稀奇啊。】
陈祈闻慢吞吞打字：【在医院。】
万飞扬：【啊？！你生病了？】
陈祈闻：【不是我，我邻居。】
万飞扬：【那个漂亮姐姐啊。】
陈祈闻顿了两秒：【嗯。】
发完消息，他低眸瞥了眼旁边的女人，不知道是被打针疼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明明睡着了却还在哭，泪水从她眼角缓缓滑落，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哭得悄无声息又想让人保护。
心莫名像被揪了下，陈祈闻静静觑着她看了半天，抬手用指腹擦拭去她脸上泪痕。
游戏输了一局。
……
一觉醒来，鹿荔感觉整个人都好了很多，睁开眼发现自己竟靠着他的肩膀睡的，立刻坐了起来，条件反射抓住滑落下来的外套。
“醒了？”陈祈闻熬了一宿声音都哑了。
“嗯。”鹿荔低头看了看外套，有些愧疚地递给旁边穿着件单薄卫衣的男生，“谢谢。”
陈祈闻瞥了眼，伸手接过穿上，她情绪看起来还和平常没差，像是不记得昨晚的事情，陈祈闻也没提起，把手机揣进兜里，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
天色泛起鱼肚白，从医院出来，清晨的风中带着凉意，一阵风吹来瞬间人就清醒了。
鹿荔看了下时间，打算直接去公司，转头问他：“吃早饭吗？我请你。”
俩人找了家附近的早餐店，鹿荔病刚好也没什么胃口，就点了粥，她起身准备去结账，刚起来又坐了回去。
对面一副闲闲姿态边喝粥边抬眸瞥了她眼，明知故问：“怎么了？”
鹿荔尴尬笑了笑：“我手机没带。”
吃完早饭，陈祈闻开车送她到的公司，这会儿时间还早没人来，鹿荔来到工位从抽屉里拿了套一次性洗漱用具，平时赶上大项目偶尔会在公司里通宵加班就习惯备了些。
鹿荔去卫生间洗完漱，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白皙唇色也淡淡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便涂了层薄薄的口红提气色。
从卫生间出来，办公区已经来了几位同事，鹿荔回到工位，恰巧碰到刚来公司的方文倩。
“早上好。”鹿荔温声打招呼。
“一点都不好。”方文倩打了大哈欠，“昨晚又熬了个通宵，再这样下去我的头发都要掉没了。”
鹿荔弯唇笑了笑，打开电脑，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鹿荔姐。”
闻言，鹿荔从电脑屏幕上抬起眼看见站在一旁的舒然，没说话，盯着屏幕继续画图。
舒然一脸郁闷，只好先开口：“张客户那个单子，我不想管了你做吧。”
鹿荔：“今天不是交稿日期吗？”
“我不管。”舒然一副不讲理的模样，“这个单子本来就是你负责的，那你就负责到底好了。”
鹿荔握着鼠标的手指一停，抬眼看着她，语气平静：“这个单子你自己要拿走了，现在是你负责。”
“那怎么办嘛，”舒然看她没想松口，神情着急，“今天下班之前就要交了，谁知道那个张客户那么难搞，我都修了十几版了她还是不满意，你就帮帮我嘛。”
张女士是她的老客户，关系一直不错，从第一单开始就由她负责的，就算不看舒然的面子，鹿荔也不可能让张女士失望。
鹿荔沉默了两秒：“你把之前的设计稿发给我。”
”好呀好呀。”舒然顿时喜笑颜开：“谢谢你啦，鹿荔姐。”
等她离开后，方文倩坐着椅子滑过来：“你真要帮她收拾烂摊子啊，上次她怎么对你的，忘了？她可是抢了你手里的单子。”
“没想帮她。”鹿荔说。
点开发来的文件夹，鹿荔花了一下午重新画了张新图发给张女士，一直等收到张女士的满意回复，她才收拾东西离开公司。
乘电梯下来，鹿荔看见站在大厅里的男人，脚步一顿，只当没看到从他身边走过。
“鹿荔。”周嘉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聊聊吧。”
“我们没什么可聊的。”鹿荔抽出手腕，绕过他要走。
周嘉年直接挡在她面前，堵住她的路，语气温润：“就在附近的咖啡厅行吗。”
咖啡厅里，气氛清净，零零散散的坐着几桌客人，各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到这边算不上愉悦的氛围。
周嘉年点了两杯咖啡。
服务员离开后，鹿荔没等咖啡端上来，看着对面西装革履的男人，她开口问：“聊什么？”
周嘉年看着对面温和漂亮的女人，说：“我要订婚了。”
鹿荔祝贺：“嗯，恭喜你。”
经过这段时间，那段校园青涩的感情她早就放下了，再次面对这个男人，心情还挺平静的。
周嘉年拿出一张银行卡，指尖压着卡面推到她面前：“这里面的钱足够还大学几年你给我的学费和生活费。”
“不用。”鹿荔瞥开眼，窗外夕阳落下，天际翻滚起浓红的火烧云。
“随你。”周嘉年端起服务员送来的咖啡，喝了口问，“最近消息都不回了是吗，给你发了好多条。”
“我没看到。”手机坏了这两天都没带，她不想多说。
周嘉年眉头蹙了蹙：“鹿荔，你能不能成熟点，就算分手了也不用这样，工作这几年你也没存下什么钱，这笔钱至少能让你生活宽裕点。”
“不需要。”鹿荔拎着包站起身，“还有，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我的生活里。”
-
台球室，灯光明亮，宽敞的场地零星几桌客人。
“哥。”万飞扬杵着球杆，放轻声音喊他。
陈祈闻靠着沙发，眼也不抬地打游戏：“有话就放。”
“周末聚会，张宁宁要去参加，你要不跟我一块去？”
“你不是和她分手了吗？”
万飞扬无语片刻，低声咆哮，“那是陈宁宁！”
“……”
“苏欣怡，就那个校花她也要去，你确定不去？”
陈祈闻随手把手机扔到桌上，拿着球杆俯身，瞄准，砰地一下球落入球袋里：“不去。”
下一秒，他击球的动作停住，顺着某个角度的方向，掀起眼皮，朝落地窗外看去——
鹿荔坐在路对面的长椅上，低头小口小口啃面包，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陈祈闻收回视线，直起身，将球杆放到一旁，拿起手机：“走不走？”
“走呗。”万飞扬想回去找张宁宁。
路口红灯，陈祈闻跟着前面的车停下，指尖轻敲着方向盘，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所有的思绪似乎都被那个女人所牵动，好像真的克制不了。
跳转绿灯，陈祈闻靠边停了车。
“你打车回去。”
万飞扬正抱着手机和张宁宁甜言蜜语，茫然抬头：“啊……你不回学校了啊？”
“嗯。”
“那你给我送回去啊，你又没事。”
“有事。”
万飞扬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转弯往回开远的车影，搞不懂这个人。
……
天色渐暗，道路上车水马龙，行人来来往往。
一道修长的身影笼罩下来。
“鹿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