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白洋洋的描述,黑爷爷松了一大口气,幸好自己全程都没有参与,否则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事件发生。
不过,这次的事情在陆黎和明明看来,是白洋洋又一次的成长,没有惹事也没有受到伤害,所以两鬼一致决定白洋洋可以参加最后一次的实习。
终于,白洋洋要面对玉芬奶奶了,这位话不多的老奶奶。陆黎说没什么要准备的,唯一一点就是要学会奔跑。
“你要记得,玉芬奶奶的座右铭:你必须不停地奔跑,才能留在原地。”这是陆黎给的建议。
玉芬奶奶瘦,非常瘦,瘦到玉芬奶奶整个人有点脱相,脸颊内凹下垂,眼皮耷拉着,额头还有一块乌黑的暗影。一头黑发往后梳得整齐干净,不允许有一丝头发飘出,额头两边各有一缕银发,头发拢在后脑勺绾一个发髻,上插一支木质发钗,身穿一身墨绿色寿字暗纹布衣裤,左肩衣襟寿字斜盘扣,脚穿一双黑色绣寿字花纹布鞋。手里还捏着一串佛珠,嘴里经常说着阿弥陀佛。
说实话,白洋洋有点怕玉芬奶奶,这和怕明明是两码事。明明是嫌弃她,而面对玉芬奶奶,虽然都是鬼,可她这一身打扮自带三分恐怖气息,加之又不爱说话,仿佛在跟着一具能够行走的尸体。
玉芬奶奶也是碍于老板的安排,否则她更喜欢个人行动。
所以,白洋洋到现在都不知道跟着玉芬奶奶该做些什么,也不敢问,老奶奶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得回话,好几次白洋洋都以为她耳朵不好没有听见,结果她突然回了一句嗯。
就这样,两鬼之间隔着一定距离,晚上9点,来到了一条路边。
这是一条连接主城区和郊区的道路,所以往来车辆不算多,但车子开得野,嗖嗖嗖地就开过去好几辆,音乐声开得很大,动次打次地带劲。
玉芬奶奶看着一辆辆车过去,安静地等待着。
突然,她一个闪身冲到了路中间,一辆车呲地一声踩了急刹车。白洋洋吓得捂住了嘴巴。
车里的男人音乐室开得很大,震耳欲聋,他享受地唱着歌,跟着节奏身体晃动起来,后车的喇叭声根本听不见。
正唱地high,一个老奶奶出现在路中间,他的心脏直接冲到了嗓子眼,急忙一脚狠狠地踩着刹车,由于太猛,刹车片冒出些许焦味。
到底有没有撞到人?没有感觉车头有撞击感,也没有嘭的声音。
要不要下车看看呢?
看了又该怎么办?
他咬着嘴唇,嘴里尝到一丝咸味,手抖起来,拿起手机快速按了几个号码,又退出。不行,不能联系别人,也不要报警。
到底该则么办呢?
又害怕又担心,他出了一身汗,脑中快速闪过撞到人后的一切后果,赔钱、官司、坐牢,深吸了几口气后,他观察了一下,没有来车,周围也没有摄像头。
迅速地挂到D档,一脚油门他跑了。
一边开一边用手擦去额头留下的汗水,好几颗流进了眼里,刺激到眼睛眨起来。
他想抽烟,一只手握住方向盘,一只手去拿扶手箱里面的烟,他把烟塞进嘴巴,嘴巴因为紧张有些干,干裂的嘴唇和烟嘴粘在一起,他又摸索着去拿打火机,一边拿一边眼睛瞟着前方,眼神略过后视镜,他惊得炸毛。
后座上坐着一位老奶奶,直勾勾地盯着他。
想着自己一定是眼花,他转头看向后座,果然没人,一定是刚刚以为撞倒老奶奶,自己内心害怕产生了幻觉。
烟也不想抽了,他一口吐掉烟杆,速度已经慢到30码,脚上没了劲。
开到一段没有路灯的路时,耳边幽幽地传来一声,“你可真会逃跑啊。”
他啊地一声,手一滑,方向盘一歪,撞倒了路边的行道树停了下来。幸好速度不快,车头只是凹进去一些,他也安静下来,张着嘴瞪着眼,头靠在背靠上,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警察和拖车来,他才有了一点暖意,他支支吾吾地询问警察在前面的道路上是否发生了车祸,警察摇头。不过有经验的警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一边记录一边提醒他,如果真的发生车祸碰撞,第一时间应该报警和120,而不是独自逃跑。
听了警察的话,他唯唯诺诺不停点头。
虽然男人因为此事以后开车会更加注意,但白洋洋觉得这突如其来的拦车行为还是很可怕。要是一个不注意,很容易引起翻车出车祸,毕竟她自己就是出车祸去世的,道路和汽车会让她害怕。
所以轮到白洋洋的时候,她不敢突然现身在路中间,更多的是出现在路边招手或者追车,可那些个跑车,轰轰油门,都能超过飞机。一天下来,是真的跑吐了,第二天两腿还打颤。
怪不得陆黎姐说玉芬奶奶工作非常不容易,这纯靠体力加成啊。
追车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不久前一个疲劳驾驶的男人一边开车一边打瞌睡,点头间猛然发现路中有一只小猫,他车头一斜停了下来,把猫抱到一旁绿化带里,总算有些清醒。可车开了一段路后,瞌睡又找到了他。
看到此,白洋洋很生气!就是这些人,不拿生命当生命,一个车祸害得不仅是自己,还有别人和家庭。
她一溜烟坐到了后座,因为不知道司机的名字,只好喵喵叫起来。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柔软的小猫叫声。他甩甩头尽量清醒一些,左右看了看车内,没有小猫,刚刚救下的小猫确实是放到了旁边的绿化带,我是产生了幻听吗?
他伸手弹了一下车前置物台上的几个猫咪摆件。
喵~~~~
猫咪被弹痛了发出的叫声。
这一声非常清楚,他瞬间完全清醒起来。缓慢降低速度,他把车开到路边停了下来,想要找找是不是车里面跑进来小猫自己没发觉,万一他当时放下猫,一转身,猫咪跟着他跑进车,这也不是没有道理。
就在他刚停好车的瞬间,嘭!砰砰!!
巨大的碰撞声轰击了他的耳朵,然后是火光在他停下的路中间亮起。
他后面的车和对面的大货车迎头相撞。
这一切触目惊心,如果他没有把车停到路边,可能相撞的车就是他的。他抓着头发,不敢相信突如其来的车祸。
他傻愣在一旁,一声喵喵又把他唤醒,他立刻拿出手机报警和120,然后拿出后备箱的灭火器冲到两车相撞处,一边灭火一边查看车内情况,帮助被紧压在车里的人脱险。
救完人,他跪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双手合十对着天喃喃道,“哪位神仙救了我,谢谢谢谢。”
白洋洋咳了咳,该谢谢我。
而白洋洋最开心的时刻就是不追车的时候,可以坐上末班公交车,不用像白天上班那样拥挤,如同一条咸鱼般夹在不同的人之间,随着人流来回挪动。末班车空空的,就零散几个人,开一道窗户,吹一下夜风,欣赏夜晚灯光通明的美景也是很不错的。
玉芬奶奶和白洋洋,通常就是一老一少,仿佛奶奶带着孙女般坐在了最后一排。
这晚,车上跑上来一个女学生,由于晚自习后又写了一会作业,刚走出校门又发现没带东西,又跑回教室拿东西,转了一趟车后,才赶上这末班车。
公交车司机没有表情地看着前方,开了一天车也非常劳累,等女学生上了车,他就机械地关上门,速度缓慢地行驶着。
本来还有些害怕的女学生,看到最后一排坐着一个老奶奶和一个年轻姐姐,老奶奶样子有些吓人,不过年轻姐姐对着她笑了笑,她放下心来,走到后车坐在了第一排靠窗户的位置,头靠着玻璃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车辆。跟她们就隔着两排座位,保持着社交距离。
过了几个站,上来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戴着眼镜,身上飘着一股香味。
他上车后,发现车里只有女学生一个人,他不动声色地走进车内。
虽然头靠着窗户,可女学生的余光一直跟随着西装男,内心祈祷千万不要坐在我的旁边。
西装男走到跟女学生同一排,一屁股坐在了另一边,和女学生隔着一条走道和一个座位。他端坐目视前方,双手整齐地放在两腿上。
汽车刚一开动,他就转身面对着女学生,脸上露出狞笑。他的目光一直在女学生身上来回穿梭,女学生被看得内心发毛,她微微调整了坐姿,把裙子往下拉了拉,把书包挪到了左侧挡住大部分腿。
西装男乘着到站停车,他一跨步坐在了女学生旁边,一只手搭在了女学生的椅背上,“妹妹,放学了吗?”
女学生没有回答,只点了一下头。
西装男乘胜追击,“一个人不害怕吗?需不需要哥哥来保护?”
听到此话,就知道是一个变态了,女学生摇摇头,把头侧向窗外,内心祈求司机能够发现异常,或者后排的姐姐可以来帮助自己。
看女学生没有回答,西装男也不生气,脸上不变的就是笑容,他的眼神描绘着她的整个身体轮廓,搭在椅背上的手指也一一律动起来,好似在跟着内心的音乐弹奏,随着指尖越点越快,女学生的后背开始发麻,她在挣扎要不要冲出去,可面对变态,自己又太懦弱胆小。
“要不要哥哥给你看个好东西?”西装男把恶心的话语吹到女学生耳边。
女学生拼命摇头,害怕地发出呜咽声。
啪!
西装男肩膀上有人重重一拍,他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他用眼神示意她走开,我对老女人不感兴趣,他再次转回头看向女学生青春的脸庞。
白洋洋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伸手点了点西装男的手臂,西装男不耐烦地转过头,用阴冷地眼神从下往上地逼视白洋洋。
“要不要姐姐给你看个好东西?”白洋洋学着他的话。
听到姐姐两个字,西装男有些兴奋,眼前的女人瘦弱不是对手,他转过身看她有什么能耐。
瞥见西装男转身,女学生又往里坐了坐,紧张地回头看白裙姐姐到底要做什么,同时她也很感激姐姐能够转移变态男的视线。
白洋洋勾了勾手,开始拉动自己的裙角,西装男眼神看了下去,空空如也。
他惊讶地抬头,发现女人也在狞笑地俯视着他。
他再低下头,这个女人没有双脚!
他嗷呜一声,从座位上跳起来,奔到司机旁,向着司机大吼,“有鬼有鬼!”
司机也不看他,继续开着车。
西装男从司机的位置看过去,除了年轻的女学生,不知什么时候最后一排多了一个白裙女人和一个老太婆,她俩脸色青绿笑容狰狞。
他不管不顾,在前面大喊司机停车。
在狂喊中,司机停了车,他冲下车,才发现,这是派出所门口。此时,司机呼喊着值班民警出来逮住了西装男。
通过公交车监控可以看到,此男已经连续几次在末班车骚扰女性,今天司机终于又见到了他,一把开到了派出所,来个瓮中捉鳖。
女学生也配合着司机把西装男的一言一行讲述给警察,可她发现警察和司机仿佛没有看见后排的老奶奶和姐姐一样。
白洋洋跟着玉芬奶奶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内心应该害怕却没有害怕,虽然可能她们是鬼,但却是姐姐在关键时刻帮助了自己。此时,还需要人鬼之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