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烟和梦玉的尸骨扣在道士那里,要想救她们,还得去道士那里。
平头男爽快地答应了,去“那个地方”是救白洋洋,去老道士那里是清除道家败类。
“那个地方”的老板今日喜上眉梢,孟先生又介绍了一位新客户,真是客找客、钱生钱。他端着一盒高档的香蜡去犒劳他的赚钱工具。
“洋洋啊,我的好洋洋,看老板给你带了什么,上好的香蜡。”老板拍拍小盒子胁肩谄笑,拿出香蜡点上。
白洋洋拉着梦梦一起吃起来,身在敌营,要时刻保持充沛的体力,一旦有生机,体弱力竭可处处掣肘。
看两女鬼吃得香,老板靠近白洋洋,“洋洋,看不出来你是个鬼才啊。”
白洋洋斜睨他一眼,给了个有屁快放的眼神。
“又有新客户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找你的烟玉呢?我可不保证能够次次让你的客户满意。”
“一直在找~你可别这样说话,这客户还是你的老客户介绍的,你看你表现得多好。”
白洋洋一听老客户推荐,自己老客户就孟铮一个,他推荐来的客户会是谁呢?
既来之则攻之。
梦梦挽着白洋洋的手臂,沉声道,“洋洋,要不这次我来吧,总不能每次都让你来做这些事。”
白洋洋摇头,放心,这次我还是能够搞定。
扣响了门环,来人把平头男接了进来,引到房中,请他沐浴更衣。他二话不说搓起澡来,这里的环境和用品质量没话说,平时接活儿可没这待遇。
梳洗完毕,服务人员来点燃了一角香后就退下了,平头男耸耸鼻子,闭上眼品了品这香,有安神的材质,入梦的材质,也有一些道不明的成分。
他端坐在床上,掐诀结印,随着香味进入了梦乡。
这幻境造得好嘛,挺逼真的,小路两旁黑暗一片看不真切,他潜入黑暗摸了一手黑,指间一捻送到鼻下闻了闻,打了个喷嚏。
继续往前走,就来到一座小阁楼,一楼没有点灯,一切处于昏暗中,模糊间可以看到一些光影,他不着急上二楼,在一楼各处逛了一会,发现摆设一碰就倒,有些是纸糊的,有些是只上了一面色彩的木头,木头背后的糙树皮还在。
二楼的白洋洋等了许久,这位顾客在一楼拖拉个什么劲,她清清嗓子柔声喊了一句“公子”。
平头男听到一声夹子音,不难认出那属于白洋洋,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来楼上的女鬼等不及了。
他三步跨作两步,脚尖在楼梯上点了几下,身姿轻盈地上了二楼,像个熟客一般直接坐到了小几旁,等待着白洋洋的表演。
红纱后传来白洋洋的歌声,“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你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
平头男捂住嘴憋笑。
歌声毕,纱后亮起一盏灯,身影开始扭动起来,腰部以上和腰部以下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节奏,但都不跟着丝竹音乐的节奏,看得出她是多舞种融合。
终于,平头男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
纱后的白洋洋被笑声震惊,她也不装了,气势汹汹冲到纱外。
一看居然是平头男,她又喜又羞又怒,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喜的是终于有救了,羞的是自己跳了那么久的舞,怒的是他居然敢嘲笑她。
最后喜悦战胜了其他情绪,她情不自禁地奔向平头男,“道士大哥!你终于来了!呜呜呜呜~”
平头男没有推开她,只把头往边上侧了侧,以免她的鼻涕泪水沾满自己的肩膀。
哭到一半,白洋洋抬起头,“等等,你本来就是这里的客人,还是来救我的?”
平头男推开她的头,“我可是道士!不是你让人传话给我来救你吗?”
还算有良心,不过下一句话要气死白洋洋,平头男喝了一杯几上的茶水,“我今天也算是客人。”
“呵呵,客人是吧?那请公子告诉我你的名字、生日、出生地。”
“钟琴、1995年月日不详、出生地不详。”
白洋洋本来想嘲笑平头男偏女生的名字,但从这句简单的回话中透露出平头男可能是……
这一点平头男没有忌讳,看白洋洋神色尴尬,他主动补了一句,“确实这么狗血,我是师傅捡到的孩子,师傅给我取了名字,只知道捡到时我还是个小婴儿,那一年就是我出生的年份,其他就不知道了。”
白洋洋一时语塞,勉强问了一句,“你上户口了吗?”
平头男第一次对白洋洋翻了个白眼,“我们是正规道观!”
两人斗嘴之间时间已经过了,直至场景开始流动,白洋洋才意识到要到“金榜题名”了。
“快快快,你要被关进考场了。”
平头男莫名其妙就经历了一场古代考试、面圣、中状元、光宗耀祖、衣锦还乡。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祖先宗族是谁,也没有家乡,他这么多年驱邪避险帮助人还有像白洋洋这样的好鬼,也算是给道观长脸,最重要的是提升了个人修为。
白洋洋没有捣乱,让平头男还是享受那种被人围观喝彩的荣耀感。
待场景切换到“洞房花烛”,白洋洋才提醒了平头男该救她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场景冲昏了头,平头男仔细观察着洞房的装饰,眼睛中映出喜烛的光,捧着胸前的大红花憨笑,笑着笑着就要举杯跟白洋洋喝交杯酒。
白洋洋只得拼命摇动着平头男,“你给我快醒来!醒来!你是个道士,不能想这些!”
平头男一惊,甩甩头保持清醒,掐决念了几句咒,梦境划开,他拉着白洋洋走了出来。
在办公室喝着茶的老板半眯着眼躺在躺椅上,神游中做着发财梦,嘭地一下门被撞开,刚来的客人牵着白洋洋冲了进来。
不给老板说话的机会,平头男一个飞踹把老板踢翻在地,拿出法绳将他捆了起来,两指拉过他的嘴巴,让他禁言。
在门外等待的陆黎众鬼得到信号,也冲进了“那个地方”,一时间被这逼真的古香古色吸引。
在凝烟和梦玉的带领下,他们在屋中救出了梦梦。
此刻白洋洋和一起到来的陆黎梦梦凝烟梦玉,一众女鬼幻化成恐怖的模样,齐齐对着老板喊了一声“公子~”,青面獠牙扑向了老板。
解决好了老板后,大家商量要尽快到老道士那里拿到凝烟和梦玉的尸骨,但老道士神出鬼没,几乎很少来“那个地方”,就连孟铮这样的顾客也没有去过老道士的地盘,平时都是老道士上门,搞得神神秘秘。
陆黎的眼睛像算盘珠儿似的滴溜溜转了一圈,提出了个办法。
“我记得梦玉提到过,貌似这老板在考虑找个男鬼,不如我们就送他一个男鬼。”说着眼睛瞟向了何小哥,“这样他就会来取,跟着他就能找到他的老巢。”
何小哥不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陆黎眼神压迫,只好改口,“可要保证我的安全啊!”
老板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于是用老板的手机给“大师兄”发了邀请:师兄,上次跟你提过的男鬼的事,我这边机缘巧合抓到一只,他的尸骨我存在一个小坛子里,埋在酒店门口树下,你明天来拿去炼化了再给我送过来吧。
第二天,一行人鬼埋伏在酒店外静静等待。
这条道确实僻静,来的人很少。
直到晚上9点才有一个穿着深黑色衣服,戴个小灰布帽,身材矮小的人鬼鬼祟祟在树下取坛子,看到何小哥的魂,用了一张符给收了起来,装进口袋匆忙离开。
白洋洋看着何小哥被符收起来那刻哀怨的眼神,心里面给他加油鼓劲,这是在积功德。
原本众鬼想要跟着平头男一起前往老道士的地盘,平头男阻止了,毕竟对方是个道士,万一当场抓一只鬼可就危险了,于是平头男孤身前往。
在坛子底部做了记号,平头男跟着行进路线,先是来到公交站,坐了40分钟的公交到了一个郊区公交站,在这里等来了最后的一辆郊区巴士,又花了1个小时慢吞吞才到了目的地。
平头男顿时明白这个老道士为什么匆忙离开,不是掩人耳目,而是为了赶上郊区巴士进到山村里。
天已经很黑了,今天月光朦胧,周围寂静的只剩下狗叫虫鸣,还有山边风吹树林的沙沙声,一条羊肠小道蜿蜒向上,远方仿佛有一建筑物发出光亮,像极了梦境中的样子。
平头男嘀咕,“艺术创作果然来源于生活。”
顺着小道到了大门前,这也是一座道观,扣响了大门,出来一小道士。
平头男做了个拱手礼,表示今晚有事路过这里,想借宿一宿。这个道观看起来很有年岁,观中有一几人合抱的大松树,房屋木质结构,一看就不是现代工艺,仿佛进了古建筑。
请示过道长后,小道士给他安排了一个单人间,一床被子,木床咯吱作响,窗户透风。
待小道士走后,平头男悄然出门,继续顺着记号寻找,找到了道观一偏僻房间,看起来是堆放杂物的地方。
他等待片刻,才有看到那个矮小的身影推门而入。
毕竟是个年轻道士,他身形灵活,闪身入门。
老道士发现了他,抄起身边的扫帚就攻击起来,两人来回几个回合,老道士体力不支摊倒在地,“你是什么人?在我们道观偷袭。”
打动声惊动了观中其他人,大家开灯围了过来,道长也慢悠悠走了过来,他一缕灰白胡子仙风道骨,负手而立质问,“这位道兄,我们收留你,为何你在这里闹事?”
平头男对着道长拱手作揖,把事情和盘托出。
道长生气,但很好地控制了情绪,对着摊在地上的人问道,“老曲,这位道兄说的可是实话。”
躺在地上的老曲喉头哽住,几经呼吸才回答了个是。
道长不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在怪我始终不肯收你入门修道吗?”
平头男怔住,这个人居然不是道士。
老曲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来道观已经五十多年了,现在和五十年前有什么区别吗?哦,不,有区别,那就是更破旧了。我不怪你肯不肯收我入门,我在这里也多少学了些道术。有些事你不愿意做,我可以做。本来生活就不容易,你还要捐这捐那,做个法事收不到钱,就这样的清贫日子还要守多少年?你不在了,这道观还在啊!”
在场的道士们没有讲话,道长闭着眼鼻息抖动,大松树投下的黑影把大家笼罩在一起,气氛沉静,为这破旧的道观添了一分清冷凄凉。
不知安静了多久,道长走到老曲身边,捻指做了几个手势,对着他的额头、双肩、双手等地方点按了几下,烧了一张符,“你走吧。”
平头男想要阻止,道长压压手掌,“他使不了道法了。”
老曲,一个老头,在地上哭得呼天抢地,不愿离开,道长也不再看他。
根据平头男的描述,道士们把藏在房中的那些尸骨坛都搬了出来,看来不仅有凝烟和梦玉,还搬出了好几个,据老曲说那几个是没有炼化好的,让老曲拿出了收了何小哥的符交给平头男。
天已快亮起来,平头男要把那些尸骨坛带回玄天观超度。
道长摆摆手说不用了,“老曲造的孽,我来超度吧,虽然我们观小,但道术无变。”
吩咐其他道士做好了超度准备,道长亲自开坛念经,其他几个道士也围坐在旁边念起经来。
小小破旧的道观,就这么几个人,一些法阵法器,倚着这棵大松树,几乎就要占满庭院。
熟悉的经文在耳边响起,平头男内心翻涌澎湃,那些从小学道的画面历历在目,师傅的教导,师兄的身体力行,救人助人,法事超度,祈福驱邪的场面犹在眼前。他看着高坐在前的道长,不知不觉地走到道士身后,盘腿坐了下来,跟他们一起念起经来。
道术千年,惟正道修行济世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