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玉昏昏沉沉一直睡到了下午。醒来后,露荷坐在床边陪她聊天,怕她又在心里留下阴影。
许棠玉摇摇头,这事儿虽然意外,但黄炆煜没打算伤人,又有陆大人及时赶到,她并未感到惊慌,倒是露荷一定吓坏了。
她看向露荷:“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几日不要再操劳了。”
露荷心有戚戚,一直捂着胸口担忧不已:“这些日子小姐也不要再出门了。”外面果然危险的很。
许棠玉乖乖地点了点头,在家中安安静静地呆了几天,直到太史馆考试成绩公布。
堂兄许成彦先让人送回了好消息。
得知入选,大伯和大伯母纷纷祝贺,许棠玉也是又惊又喜。等到父亲下朝回到家后,许棠玉第一时间想把消息分享给父亲,却见父亲面色严肃。
许棠玉脸上的笑容慢慢缓下来,小心翼翼道:“爹,您怎么了?”
许世恒看着她,只沉着脸道:“你跟我来一下。”
许棠玉不明所以,跟着父亲来到了书房:“爹,您找女儿有何事?”她端正地坐好,不敢放肆。
许世恒站在书桌前,一开始背对着她,许久后才转过身来,脸上带着笑容,眼中也有欣慰:“女儿年纪轻轻就考上了女官,比父亲强。”
许棠玉见父亲笑了,心中那口气才呼出来。原来父亲在吓唬她,她害羞地低下头,笑道:“爹爹说笑了,我这个考试怎能与父亲的科考相比。”
许世恒笑了笑,语气却渐渐严肃:“玉儿,为官不易。我希望你入宫之后更要端正自身,立德立才,父亲不需要你为许家挣得什么荣耀,最重要的是你个人的安全。”
许棠玉坐直了身子,以为他是在说后宫争斗一事。她郑重地点头:“父亲放心,女儿一定小心谨慎。”
许世恒却摇了摇头:“我是让你和陆大人保持距离。”
许棠玉一怔,面上露出不解:“父亲这是何意?”
许世恒沉默了片刻,长长叹了一声:“我很欣赏陆修明的品行,他是个好官,是个好人,却不是个好丈夫。”
许棠玉有些惊讶,忙否认道:“父亲误会了。我与陆大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我考太史馆也并非因为他。”
许世恒摆摆手,打断她的话:“我不管你之前有没有这份心思,以后也不许有。”
上次绑架的事提醒了他,他不能让女儿再陷入到这种危险的境地里。
许棠玉想到了陆修明,不禁低下了头:“父亲多虑了,人家陆大人本来就没有这个心思。”
许世恒并不意外,他点头道:“是啊,这些话我和陆大人说过了,他也说是我多虑了。他还说你入宫后,他会把这宫外的些事全部忘掉,只当从没发生过。”
许棠玉一惊,猛地抬起头来:“爹!您找过他了?”
许世恒点了下头。
许棠玉双目圆瞪,不敢相信:“爹,您怎么这样?您这样让女儿如何自处!”她甚至无法想象陆大人以后会怎样看她!
许世恒面色严厉:“我就是为了让你以后能在太史馆好好呆下去,才会把这些话说开!否则以后你二人时刻同处一堂,又当如何自处?”
许棠玉怔住,嘴巴一张一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她苦笑了一声:“爹,您以后不要再说这话了,更不要去打扰陆大人。我与他只是因为巧合才有了这些误会,如今危险已经解除,自然不会再有交集。”
许世恒看着她的苦涩的笑容,知道她只是嘴硬,他叹了一声:“别怪父亲,我也是怕你步了你母亲的后尘。”
许棠玉怔怔地抬起头,想起了母亲。在外人眼中,父亲是刚正不阿的父母官,可背地里,那些被父亲送进牢里的人根本不会善罢甘休。
早年父亲在外地任职,常常被那些“地头蛇”威胁、恐吓,甚至连累家人。母亲不仅要操劳所有的家务,更时刻担心的他的安危。极度忧虑之下,年纪轻轻便离世了。
就像现在的陆修明,他所面对的危险远比父亲强大的多。
许世恒见女儿面色有了变化,语重心长道:“你小时候常说父亲不陪你,常责怪父亲不体谅你母亲。你现在为什么要做跟你母亲一样的事呢?”
许世恒到了这个年纪才明白,在官场之中光是独善其身已经很难了,更何况陆修明那样心怀抱负之人。
陆修明至今仍孑然一身,何尝不是考虑到了这点?所以她更不希望女儿深涉险境。
许棠玉没有说话,良久,她点点头。
许世恒宽慰的笑了:“玉儿,爹不是让你躲着他。陆大人才华横溢,你跟着他会学到很多东西,但爹希望你们永远只是同僚的关系。你明白吗?”
许棠玉沉默了一会,起身道:“女儿知道了。”
许世恒沉默了片刻,让她回房静静,好好想想他的话。
许棠玉将一切应下,那颗心就像绑了块铁,有千金沉重。她默默回了房间,晚饭也只吃了一点就睡下了。
夜间下起了雨,风将窗户吹开,也将她从梦中吵醒。漆黑的屋子里,只有电闪雷鸣时才露出可怕的亮光。
许棠玉默默躺在床上,全然没了睡意,她睁大了眼睛望着床顶,脑袋却空空的,她什么也不敢想。
直到电闪雷鸣消失,雨势逐渐减弱,天边露出鱼肚白,屋子里亮了起来。许棠玉依然睁着眼睛。
阳光照在窗边的书架上,陆修明写过的文章正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上面。
许棠玉的脑海中不禁想起他曾写过的文章,想起他倾注于笔端的胸怀与抱负。
他似乎就站在她的眼前,正对着她微笑,恭喜她考入太史馆。那双干净纯粹的眼睛里不染一点杂质,没有丝毫的儿女情长。
许棠玉挣扎了一整夜的思绪,忽然在这一刻想明白了。她既已决定考入太史馆,就应该专心修书著史。倘若自己总被儿女情长所困,迟早也会被他厌恶。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许棠玉起身,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太阳,面上露出暖暖的微笑。
她要让自己更加优秀,才能配得上他的心胸坦荡。
日头逐渐升高,露荷来唤她起床,许棠玉却早早穿好了衣服。
露荷有些奇怪,许棠玉笑道:“没什么,还有六天就要入宫了,以后每天都要早起,我先习惯习惯。”
露荷听了,脸上露出不舍:“那我岂不是很久都见不到小姐了。”宫中的女官不能像男子那样每天回家。
许棠玉搂着露荷的腰,亲昵道:“还有初一、十五两天休沐呀,我就可以回来看你了。”
露荷揉揉她的肩膀:“好,奴婢在家中等您。”
“嗯。”许棠玉点点头,心中止不住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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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国公府独子林亦安自幼体弱,大夫曾断言活不过二十。
林亦安因此自暴自弃,整日喝酒斗戏。娶妻后也无所顾忌,从不沾家。终于,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夜晚,死在了戏园子里。
死的时候,林亦安想着,这辈子也算玩够了,并没有什么遗憾。
可他没想到,那个从不说话、从不抱怨的妻子在他死后,在漫天大雪里扶着他的棺椁走了整整一天。甚至因为悲痛,没多久竟随他而去了。
林亦安看着这个女人,突然觉得自己欠了她许多。
一朝重生,林亦安决定在自己死之前要好好照顾她。
*
桑宁做了一个梦,梦到她那短命的丈夫林亦安暴毙了,而她在送葬时风寒入体,一病不起,和林亦安一起死在了那个冬天,像极了殉情而亡。
梦醒时,桑宁拍着胸口,庆幸这只是一个梦。她嫁给这个短命鬼就是为了成为公府夫人,可不能丢了性命。
她正心悸之时,门被推开,一向不着家的林亦安浑身湿透,像是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魂。
后来,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短命鬼林亦安有个谁都不能惹的小媳妇。谁欺负了她,林亦安就会和他拼命。
桑宁一直告诫自己,他是个要死的人,不能心动,不能心动。
可林亦安陪着她一起吃饭、一起养病、一起玩闹,桑宁总忍不住想,他要是能活得再久一点,该多好啊。
*
林亦安:我是个病秧子,不想你守寡,所以我希望你改嫁。但你若不想嫁给别人,那我就拼命活着,陪你一起长命百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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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