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晚会的进度条拉到头,各方势力开始了最后的挣扎和打探。
礼堂外的阶梯上,两个男生勾肩搭背地聊着天。
瘦高个问:“哎,兄弟,你们学院今年有没有准备杀手锏啊?”
寸头男生惊诧地看了他一眼:“我们哪来什么杀手锏?梦里吗?”
“那谁说得准,毕竟你们去年可是狠狠卷了大家一把,有前科。”
寸头苦笑着摇头:“好汉不提当年勇,更何况今年我们排练几乎是全公开透明,哪有机会搞其他的。”
“放心吧。”他继续道:“今年榜首肯定是你们艺术学院的。”
“再说了,你们今年不是还和金融那边强强联手了吗?谁打得过你们啊!”
瘦高个也苦笑:“年年都有人这么说,结果年年都有黑马半路杀出来,我们都成万年老二了。”
寸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没事,一个晚会而已。”
瘦高个附和他:“确实,一个晚会而已。”
嗯,而已。
五分钟后,艺术学院的排练室里飘进一道高亢的男声。
“报——”
“新传那边今年大概率没什么特别准备。”
“好,新传那边也没有的话......”艺术学院这边的负责人掰着手指算了一下:“今年应该不会有其他学院冒出来了。”
他拳头一握,眼里燃起两簇烧得很旺的火苗。
“这一次,我们要把之前失去的都夺回来!”
“不过......”杨飞说:“也不排除薛涛那家伙跟我对着演戏。”
“但说实话,就算他们真藏了什么后手,我觉得也比不过我们。”
杨飞视线转向那扇隔音的钢琴房,感慨:“我不信还有学院比我们的杀手锏杀伤力大。”
负责人闻言,刚皱起来的眉头又舒展开:“也是。”
毕竟他们的杀手锏。
从各个维度来说,都堪称绝杀。
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
唢呐一响,黄金万两。
再搭配上沈知淮那张脸,冠军直接手到擒来好不好。
-
琴房里,林钦熠和沈知淮最后练了一遍合奏。
这段唢呐和吉他的双乐器间奏加在了收尾之前,配合鼓点将情绪推至**,锣声作为终止标志。
余音散后,沈知淮需要用笛子再进行一小段独奏,将整个曲目真正结束。
在两种乐器中迅速切换还要流畅衔接并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
更何况这是一个临到头提出的新想法。
这件事得归根于编曲组的灵机一动。
艺术生的想法来源总是千奇百怪,任何人和事都能成为拨动命运齿轮的那只无形的手。
不知道谁看短剧看到有个配角名字叫唢呐,灵感瞬间被激发,当晚就熬夜出写了新版编曲。
第二天,负责人拿着新鲜出炉的谱子去找沈知淮。
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合理,他叽里呱啦铺垫了一长串之后才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生怕沈知淮不好意思拒绝,负责人说完后又强调了句:“你要是觉得不行的话直接说,我们这也只是一个初步方案,可以否定。”
沈知淮听完问:“为什么要否定?”
负责人懵圈:“啊?”
沈知淮说:“我觉得这个编排很好啊。”
得到意料之外的肯定回答,负责人兴奋地飘走了。
他飘走之后,沈知淮就双手搭在桌子上,脸贴着桌面叹了口气。
在一旁见证全程的林钦熠,“怎么了?”
沈知淮忧心忡忡:“我在思考我的唢呐还认不认识我。”
“我和它已经整整三年没进行过对话和交流了。”
林钦熠就挑眉:“不熟悉为什么还要答应。”
他是站着的,所以沈知淮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坐起身,把头往后仰,目光对上他的视线,比出一根食指。
“首先,是因为我觉得这样改一下编排效果肯定会更好。”
接着,他放开中指,和食指一起比出一个耶。
“第二嘛,虽然我已经很久没吹过唢呐了,但是我有信心两天时间把这段练熟。”
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写满了“我可是很厉害的”。
像一只摊开肚皮撒娇求抱抱的小猫。
林钦熠笑了下,单手托住沈知淮的后脑勺,往上,然后自己坐到旁边的位置上,和人平视:“特别厉害的沈知淮同学,仰着头不累吗?”
不累。
我们猫猫就喜欢仰着脑袋。
不过脑袋还在别人手里,沈知淮没反驳林钦熠的话,只说:“知道了,下次我一定指挥你坐下。”
中间某两个字特别重读。
指挥这个词吧,多少带点上对下的层级意思,沈知淮以为林钦熠能品出他话里的阴阳。
不想男生带着笑,超级自然地嗯了一声。
沈知淮:“……”
不是,居然有人是天生的牛马哎?
第一次看到喜欢被奴役的。
既然这样,那,好吧。
沈知淮说:“陪我练唢呐!”
他就不信了,这样黏着这人都不烦吗?
这可是唢呐哎唢呐!
吵都能把人吵死!
是的,沈知淮还在进行掰弯大计的第一步。
因为这将近一周的时间,不管他怎么黏着林钦熠,怎么压榨他的私人时间,这人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下机会来了,他不信有人可以坚持陪他练唢呐。
毕竟当初在家学的时候,他亲爱的妈妈差点把他扔出家门。
不过……不信也得信。
因为林钦熠这两天真就寸步不离的陪着他,丝毫没有不耐烦。
即使他故意制造出一些噪音捣乱,林钦熠也只问了句“之前为什么会去学唢呐”。
不记得具体原因是什么,沈知淮随口胡诌了一个“因为帅”。
林钦熠也没质疑这个略显离谱的答案,又回到安静当观众的模式。
好吧,他赢了。
沈知淮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林钦熠确实是一款隐藏款的无敌直男。
-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练习结束。
所有人换好服装等待晚会正式开始。
乐队为了和沈知淮他们搭配,几人都是定的休闲款黑西装。
款式很简单。
但是越简单,就越显得林钦熠和其他人不在一个图层。
饶是已经拉着人在学校各个地方拍了一遍,沈知淮的目光还是不自觉被他吸引。
人是视觉动物,猫也是。
同一事物在不同状态下会呈现完全不一样的效果,这是沈知淮喜欢摄影的原因。
光影,明暗,视角。
任何一点因素的变化都有可能造成独一无二的变化。
就像现在。
阳光穿过树荫落下来,斑驳的光点在男生身上摇曳,银制项链微微反光,细碎晃眼的星芒让人花了眼。
直到手心被人握住,沈知淮才发现自己指尖已经要触碰到那条项链了。
握住他手的人将他的掌心摊开,偏头取下项链,放到他手里。
“拿着玩。”
沈知淮闹了个红脸,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干脆嘴硬道:“我只是想看一下你项链是什么样式的。”
他摊着项链往前伸:“还你。”
林钦熠却不接,只气定神闲地看他,嘴角噙笑:“有点敷衍。”
沈知淮:“?”
怎么,他是要把这项链放进八抬大轿里给他抬过来吗?
质问的话还没问出口,面前的人先低下头,露出一段光洁的脖颈。
什么都没说,但又处处都是“帮我带上”。
自己没手吗?
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在心里嘀咕半晌,项链最终还是重新挂回他主人脖子上。
沈知淮收回手,刚刚碰到男生耳朵的指尖微微发烫。
林钦熠捻着项链把玩,问:“好看吗?”
沈知淮:“好看。”
而后欲盖弥彰:“我说的是项链。”
“嗯。”男生笑语盈盈:“我问的也是项链。”
沈知淮:“……”
妈的,被套路了。
一道清咳声打破两人之间听起来没什么营养的对话。
穿着沈知淮身上同款新中式白色连衣裙的女生笑着朝两人挥挥手里的拍立得:“两位帅哥,大家打算一起拍张大合照。”
“你们现在...”女生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笑得意味深长:“有空吗?”
“有空。”
伸手捏了下热度未散的耳垂,沈知淮说:“我们现在就过去。”
大草坪那边,众人已经摆好阵型,中间明晃晃的空出来两个位置。
意图就,很明显。
“你们干嘛,捧杀吗?”沈知淮开玩笑地问。
杨飞笑嘻嘻的:“门面担当站c位是我们一致决定的。”
站他旁边的女生点头附和:“再说了这两天就你们练到最晚,这c位除了你们两谁敢染指?”
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太矫情了。
恭敬不如从命,沈知淮和林钦熠站到中间。
拍立得的画幅不大,女生示意大家靠近点。
嗯…有点太近了。
鼻端萦绕着林钦熠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沈知淮下意识抵抗内心想要贴上去的冲动,往后挪了一小段距离。
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的距离。
但也就成功了一秒。
下一秒,沈知淮肩上就搭上一条手臂。
力道很随意,并不重,却也足够让两人的距离重新拉回,甚至,贴得更近。
半拥抱的姿势,身体交叠,稍微偏下眼就能看清男生眼尾的小痣,沈知淮有些僵硬。
在女生叫大家调整动作和表情的时候,林钦熠侧过头,垂眸看人,轻声问:“这段时间黏我这么久,不给点奖励吗?”
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沈知淮有一瞬间觉得林钦熠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掰弯,什么原型。
所有秘密在这双眼睛里都有种无处遁寻的感觉。
动物对危险的预感很准。
这是提醒,也是警示。
不过沈知淮这次没有再向后退,他抬起脸,在紊乱的心跳声中问:“什么奖励?”
“现在。”
“把头转回去。”
女生倒计时喊到一,林钦熠说:“笑一下。”
阳光明媚的下午,男孩女孩们摆着千奇百怪的姿势,冲天空齐声高喊茄子。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有人大笑,有人做鬼脸,有人眼神懵懂,嘴角却乖巧的弯起弧度,还有人......
根本不看镜头!
-
晚会快开始,沈知淮还在对下午那张合照耿耿于怀。
“你叫我看镜头结果你自己不看!”
林钦熠一副任他骂的样子,唇角的弧度就没落下过。
就很,一拳打到棉花上。
沈知淮不想说他了。
浪费口水。
正巧谭星发消息说他们到了,沈知淮就去门口把他们带进来。
每个晚会参与者都有一个名额,可以获得一张视野很好的前排票让家属来看。
谭星是本校学生用不着,这张票就给了谭初。
两人在座位上坐下后,谭星神神秘秘地朝沈知淮挤眉弄眼。
“阿淮,你过来。”
沈知淮走过去:“怎么了?”
“嘿嘿。”谭星松开宽松的袖口:“看看这是谁?”
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袖口里钻了出来,两颗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喵~”
淮淮我来看你表演啦~
抓着小六的肉垫晃了晃,沈知淮惊喜之余有些疑惑,看向谭星。
这两天他忙着排练,没空去雁亭巷喂小六他们,就把这件事交给了这只一天都不肯挪下窝的懒猫。
知道沈知淮要问什么,谭星说:“我只是提了一嘴你要表演的事啊,没有煽动群猫情绪,是他们一听到你要表演都想来看的。”他摊手:“但是剩下的猫都太大只了我带不了,能成功偷渡过来的只有小六一只。”
“那他们......”
“校园里溜达呢。”谭星说:“大黄也来了,不过他没去溜达,就在门外守着,那表情叫一个望眼欲穿。”
rua了一把小猫的头,沈知淮笑道:“肯定是来等小六的。”
小六不服气地叫了声:“喵!”
我没叫他等我,他自己要来的!
台上的主持已经在讲开场词,为了不影响后排的观感,沈知淮捏了捏小六的爪子后就弯腰溜回了后台。
他们的节目在中后段,前一个节目刚好是新传的。
传说中一点杀手锏都没有的新传学院,在群舞里给大家穿插表演了一个华丽无比的高级魔术,和舞蹈动作完美契合。
现场听取蛙声一片。
他们结束从后台下来,杨飞冲薛涛比了个大大的中指。
薛涛装作没看见,从没兜的衣服里掏出一个“皇帝的手机”,大大咧咧:“喂,老王啊,什么?你家着火了?行行行我这边刚演出结束我马上来帮你灭火啊,你等我!”
装模作样的放下手里的空气手机,他对杨飞致以歉意:“抱歉啊兄弟,我这儿实在是有急事,下次再聊啊~”
负责人控制住四肢乱飞的杨飞,连声安抚他:“深呼吸深呼吸,不着急,他们有杀手锏,我们有核武器。”
台上主持人开始报幕,林钦熠把掌心竖起来朝某位“核武器”伸过去,唇角弯起:“加个油?”
沈知淮本来都有转身的动向了,看见他的动作后又停住。
扭头跟人击了个带风的掌。
然后悄悄嘀咕,多大人了还喜欢搞这种幼稚的加油。
不过......
沈知淮背过身,同样悄悄扬起唇角。
偶尔幼稚这么一下,好像也不错。
林狐狸:你都这么黏着我了我再要点奖励没问题吧?
沈猫猫:好像……没问题哎?
(正宗的既要又要哈~狐狸的套路还是太深乐)
还有还有,某只猫猫,真的是偶尔幼稚吗,一屋子玩偶说不服嗷[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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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