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考第一名，会有什么后果。
吴珊珊想过，班主任会狠狠地表扬她，她妈王女士应该会高兴的给她做喝都喝不完的特调奶茶，总而言之，就全是好事，不可能是现在这样被留堂。
拜托，第一名诶，还被留堂，挨骂，这个世界终于癫成了她想象不到的模样了吗？
吴老师站在讲台上，严肃道：“乔苒，陆司羽，你们留下，其他同学可以走了，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说好要一起回家的，所以吴珊珊就在教室外面等着。
吴老师正在教育着人，而乔苒和陆司羽规规矩矩站在她面前，他们两个都比吴老师长得高，场面看着有点滑稽。
但吴珊珊听着听着就不对劲了。
“陆司羽，你看看你刚刚把李老师气的。”
“你说的那些都是什么话，每一句都像是长了刺似的，这是你能和老师说的话吗？”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但这里是学校，你还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你就应该尊重老师。”
陆司羽只是一味沉默，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他就算要道歉，道歉的对象也该是……
他的目光轻轻地落在了乔苒的身上。
“还有你乔苒，我知道你是特别优秀的学生，但你今天为什么也这么反常？”
吴老师很不理解，“你为什么不想回一班，你本来不就是一班的学生吗？”
“因为我想试试，不在一班，我也可以做到我想做到的事情。”对被迫卷入尴尬场面的吴老师，乔苒愧疚不已，“但我们确实不应该那么不懂事，不应该顶撞李老师，更不应该让您在办公室里那么为难。”
“我们知道错了，对吗，陆司羽？”乔苒提醒着另一个罪魁祸首。
“嗯，我错了。”沉默着的陆司羽终于开口。
吴珊珊摸不着头脑，她怎么就看不明白了。
吴老师叹气，“我暂时不会叫你们家长来，但你们还是要受罚，留下来打扫教室，还有写1000字的检讨，写完了就交到办公室来，知道了吗？”
“好的，老师。”乔苒答应了，这个处罚已经算轻的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让她哥来学校，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吴老师推开门走出来，吴珊珊连忙看旁边假装没有关注教室内的情况，等吴老师走远了，她才进教室。
“你们干了什么违反天条的事情吗，怎么还要写检讨？”
她大为震撼，“苒，你这辈子竟然会为了同一个人写人生中第二份检讨？”
“他天生克你，你信我。”
提到检讨，乔苒脑子里就浮现出了一些片段画面，显然陆司羽也听到了。
“别说了，我今天不回家了，你赶紧回去吧，晚了就赶不上船了，对了，你回去以后帮我拿同意书给奶奶签字，明天再带回来。”乔苒把她手写的不回一班的知情同意书给了吴珊珊。
她奶奶很开明，因为她做的决定，奶奶都会答应她。
“你真不回去啊？”吴珊珊看了眼时间，“天，这么晚了。”王女士都给她打电话了，她只好朝乔苒挥挥手，“我先走了，妈，你不要催了，我要能飞，我马上飞回来。”
没有了叽叽喳喳的吴珊珊在旁边，就连空气都失去了躁动因子，安静了下来。
乔苒去取了扫帚。
陆司羽握住了扫帚柄，拦住了乔苒的路，他从刚刚就很不解，“她说你因为我写第二份检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乔苒不想提起之前的事情了，而且她也不太想要和陆司羽说话，她松开了手，走回去又拿了一把，“她乱说的，你听听就算了。”
“你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吗？”陆司羽迟疑中有着一点无措，他在怼人前并没有想过后果。
乔苒不太想说什么。
或者说她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
大部分时间，她是不容易和人生气的，毕竟生气只是一种宣泄手段，解决不了问题。
她的确在生气。
原本她可以用还算温和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但陆司羽意外的掺和进来，让整个事情的走向脱离了她可以掌控的程度。
“我说我没生气，那一定是假话。”
“但我生气也没有用，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不是吗？”
生气是没有用的，特别是她无法做到完全忽视陆司羽那张脸的时候。
她真的不应该多嘴的，“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她在办公室的时候，竟然还能分心，听到了陆司羽告诉吴老师说是摔的。
没人能够轻易被这种简单的谎言给骗住。
怎么摔才会连眉骨都红肿一片。
“你和人打架了是吗？”她轻易的就揭穿了真相，忍不住追问，“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打架吗？”
“我之前也有看到你和班上其它男生有冲突……”
不知道算不算是有失望，为什么男生解决问题一定要用打架的方式呢？
乔苒眼里的失望很淡，却又带着灼伤人的温度，陆司羽不说话了，他只是接过她手里的扫帚开始扫地，乔苒又去拿了一把，从另一边默默地打扫着。
教室不大，也很干净，吴老师罚他们打扫卫生，多半也是为了表明她惩罚了他们的态度。
她还是认认真真打扫了，就坐下开始写检讨。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写检讨写了整整三个小时，那份检讨书有写她保证再也不和陆司羽说话，见面。
当时是真的以为不会有见面的时候了。
谁知道现在，她仍然没做到。
可能就是因为说了太多次谎，所以现在仍然要被惩罚。
果然人只要写过一次检讨，就会积攒到很多经验，再也不怕写第二份了呢，虽然她在走神，但下笔却很快。
她不经意瞥了一眼旁边，陆司羽还没开始动笔写。
她还是没忍住，“陆司羽，你不要耽误时间了好吗，我的时间不宝贵，可吴老师的时间很宝贵的，她家还有个5岁的小孩子在等着妈妈回家。”
“我。”陆司羽头一次想要主动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该这样的，他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
“快写吧。”乔苒有些烦躁，忍不住催促他。
写完检讨，已经4点半了，乔苒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幸好李老师和其它老师都已经下班了，不会让场面表现得更加尴尬。
“老师，这是我们的检讨。”
吴老师抬头，收了两份检讨，看着他们两个，欲言又止，最只交待了一句，“你们走吧，之后再说，教室门锁好了吧。”
“嗯。”乔苒再一次道歉，“对不起，吴老师，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行了，你们也回家吧，路上要注意安全。”吴老师叮嘱了一句。
说是回家，但回家的船今天已经停止售票住在岛上的人，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回岛了。
乔苒只能留校了，刚考完试，今天就连李思琦也是要回家的，整个宿舍楼可能都没有几个人在。
她沉默的走出了位于三楼的教师办公室，这个办公室是要经过一班的，这个时间点，就连一班的学生也都全部放学走了。
又一次走到了实验楼下，平时和朋友们一起经过的时候，乔苒可以和朋友们说话转移注意力，强迫自己不去看，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控制不住停下了脚步。
陆司羽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她旁边挡住了她的视线，“往前走吧。”
乔苒低着头赶紧走过，等走出了实验楼的范围，再也看不到那栋楼了，她松开了一直抓住背包带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她已经不想去管陆司羽有察觉到什么，她只是想要尽快的离开。
学校现在很安静，只是偶尔会有三两个学生抱着球经过，嬉戏着打闹着，跑向不远处的操场。
他们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安静，走到了分岔路口。
陆司羽觉得他有必要说点什么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乔苒。”
“嗯？”乔苒停下了脚步，保持着冷淡的疏离，“你还有事吗？”
“你想去看那只蓝鲸吗？”陆司羽问她。
“博物馆已经关门了，你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回宿舍了。”这两天其实很累，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她真的有在生气。
陆司羽又道了一次歉，“对不起，是我太冲动，给你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我想要告诉你……”
今天也许是个时机，因为他有那么一点儿倾诉的**。
心理医生提到过，让他可以坦诚的和乔苒谈一谈。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合适的时机，毕竟说出了口，或许可以打破现在的僵局。
乔苒，总是很心软的。
乔苒保持着耐心等着他开口。直觉告诉她，陆司羽可能要告诉她一件他从不轻易说出口的事。
但是等了一分钟，两分钟，直到五分钟。
陆司羽犹豫着，“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乔苒突然就朝着他，往前走了一步。
她一贯和谁说话都是温和的，但此刻她却多了一丝少见的冷酷。
从认识陆司羽的那一天，那些偶然相遇的时刻，她一直在陷入一种失控之中，虽然那些时刻，掺杂着她的自我放任。
但明显今天的场合和时机都不对，让她惊醒。
这些日子的犹豫不决和胡思乱想，在今天终于有了结果。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既然你现在选择不说，以后你也不用告诉我了。”
她态度果断起来的时刻，仍然是温和的。
“我觉得我们都应该吸取教训，趁这个机会，维持着现状挺好的，我们不用交流，不用做朋友。”
“所以你的故事不用说给我听。”
他们本身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因为大海有了联系。
人类到了海里，不需要用人类的语言交流，所以他们暂时成为了同样的人，这就给人一种错觉，他们可以一直存在一个世界。
但她此刻站在陆地上，不是吗？
“再见，陆司羽。”夏天结束的时候，她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道别，现在终于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