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友书

今天没有下雨,太阳高高挂在空中,阳光很大,一出教室就热得要死,一进教室又冷得要死,禾雨深被折磨得要跪下来喊老妈了。

禾雨深戳了戳不知道在写什么的同桌:“池若简。”

池若简不是她老妈,但池若简性格好到可以当她妈了,禾雨深活那么久没见过性格那么好的人。

如果可以,她想和池若简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同桌池若简似乎在写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没有和平日一样回头看她,但是应她:“嗯?”

有点敷衍,禾雨深有些不爽,但注意力马上又被别的吸引过去了。她盯着池若简的头发看了一会儿,说:“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校花了,因为你头发长了,齐刘海也变八字刘海了。”

忙碌的池若简终于写完手中的东西,放下笔摸了摸头发,确实长了,最长都长到肩膀来了。池若简若有所思,最后思出:“那我周末去剪……”

“打住!”禾雨深试图改变池若简危险的想法,苦口婆心地劝:“虽然你长得好看,但发型也同样重要,你现在的模样就特别好,简直是校花级别……不对,你本来就是校花,不管了,反正短发人剪头发跟赌博一样,托尼老师一个失手就能让你的人生照片上出现一大污点,咱千万不要想不开去冒这个险。”

对方叽里呱啦的说一大堆,让池若简一个为“清静”做代言词的人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对于“短发人剪头发跟赌博一样”禾雨深那是心有体会,说多了都是泪。

吃一次大亏的禾雨深在听到有人要剪头发时反应都特别大,大到不管你是女的男的长发短发美的丑的……禾雨深她都要劝一劝。

孩子啊,听话,这头发咱也不是非剪不可啊。

以前剪毁头发只能戴帽子生活的日子可太难受了,禾雨深不想回忆,她怕回忆起来又忍不住揉头发。

大概是十四岁的时候她才开始留这种发型的,在那之前她留的是学生头,后来要剪发型也是突发奇想,结果天崩开局,她第一次剪就剪毁了。

头发是命禾雨深还是没忍住揉了揉头发。

“对了,池若简,你在写什么?”禾雨深没把控好距离感,十分大胆往池若简的课桌上探去。

有些令人意外,这次池若简课桌上没有练习册和教材书,只有一张粉色的纸,还有些香味。

池若简将纸折起来放进信封中递给禾雨深,说:“情书,看吗?”

禾雨深:“?”

你说什么书?

教室里太冷了,禾雨深怀疑是自己被冷傻听错了。

池若简将碎发挽到耳后:“我看别人告白都写情书,想着别人有的你也应该有,噢,还有送花,但现在送不了,我下次再送你花。”

告白?情书?送花?

脑子很清醒,不是听错了。

禾雨深扶额:“池校花,情书?你给我情书做什么?”

她想拒接,可手已经接下情书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校花送情书,啊不,好朋友送情书,啊不,好朋友这送的能叫情书吗?这叫友书,禾雨深想纠正池若简的用词。

“池若简,你这……”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王旭一手拎包一手插兜,唱着歌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

王旭:“哎!禾总!”

“……”

禾雨深被打断了,也懒得纠正了。

王旭进来后好一会儿王清娴才进来。他们是双胞胎姐弟,长相有些差距,但身高差不多,都有个一米八,王清娴比王旭高。他们俩前阵日子家里出了点事请了几天假,不然以王清娴那意志力,发烧三十九度都会来学校上课。

高一发生过这事,王清娴死活不回去,认为去医务室吃点退烧药就好了,可张老师不放心,毕竟烧到了这个温度,一直在劝她,她全当没听见,直到后面实在受不了王旭的无数句“姐姐姐姐,你快回家休息”才打了电话叫人来接。

王清娴:“禾总,好久不见。”

禾雨深:“好久不见。”

呵,姐弟。姐姐是清冷美人,主打一个成熟稳重,至于弟弟?弟弟原地返祖。

这年头的姐弟、姐妹、兄弟、兄妹就没有性格相似的,两人之间必有一个话唠、开心果。

王弟弟做过的糗事可太多了,印象深刻的就是掀老黑的假毛。

王清娴刚刚故意不与王旭并排走估计是嫌王旭太丢人了。

阳光太大了,教室太冷了,冷热交替使禾雨深感觉不太舒服,趴桌子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再醒来已是中午放学。

“禾雨深,你怎么啦?一整个上午都在睡觉,老师都担心你,你该不会是身体出问题了吧?”言周周伸手摸向禾雨深的额头,“奇怪,体温正常啊。”

禾雨深有气无力地说:“没事,困的,下午就好。”

言周周:“好吧,那我走了。”

“嗯。”

言周周走后,教室里只剩下她和池若简两个人,很安静,她想趴回课桌上再睡会儿。

“等等,”池若简伸手想托住禾雨深的头,谁料手伸得太快,一个手背过去,禾雨深的嘴唇径直贴在她手背上的那颗痣上。

牙齿磕碰的疼痛,以及温热的……

池若简的大脑死机了。

禾雨深满脸问号:“嗯?池若简你干什么?我还没饿到要啃人的手。”

池若简的大脑开机了。

“不是,去医务室。”池若简将手伸了回来。

禾雨深垂眼看她:“去医务室干什么?昨天才去过,医务室又不是景点,不需要天天去打卡……池若简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池若简:“……嗯,要你陪我去医务室。”

体质真差,禾雨深心想。

到了医务室,池若简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药递给禾雨深,禾雨深一脸“你没事吧?”的表情看着池若简。

中午的太阳更大,医务室的窗帘没拉紧,阳光透了进来,禾雨深一个刺痛,条件反射去揉自己的太阳穴,却被池若简抓住了手腕不让揉。

“池若简,我忍你很久了,又是阻止我睡觉又是抓我手的,你到底想怎样啊?”禾雨深脑袋疼得厉害,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单手抓住池若简的衣领往自己面前拽。

被拽住衣领的池若简也不生气,只是耐心解释:“禾雨深,你鼻炎犯了,我只是想哄你吃药。”

“……谁要你哄了?”禾雨深松开手,抓过药直接咽了下去。

她的耳朵有些红。热的。

吃完药后,禾雨深看着池若简凌乱的衣领,愧疚感涌上心头,伸手帮池若简整理了下衣领:“池若简,对不起啊,我这人脾气就是不好,特别是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见谁打谁。”

确实是见谁打谁,麒衍可以作证,他被揍过很多次。

“下次我不舒服的时候你别管我,直接走就行了,要多远走多远,不要跟今天一样傻傻被我凶。”

池若简:“那如果我就要犯傻呢?我不想看你难受。”

禾雨深:“……”

虽然禾雨深对池若简也不错,但池若简这对她也太好了吧?这是讨好型人格吗?尊严呢?

算了,爱怎么样怎么样,禾雨深又不是不能对池若简好,感情就是要相互平等才不会有压力。

好朋友一辈子。

池若简问:“禾雨深,还疼吗?”

静下心来感受,还是有些疼,禾雨深点了点头:“还有些。”

池若简思考了下:“那我给你讲故事吧?”

讲故事什么都大可不必,禾雨深摆手:“不用了,我要去吃饭,池若简,你也没吃饭吧?不饿吗?”

“有点。明天要研学游,要不要买点什么?”

春游啊……

要不是池若简提醒,禾雨深估计就忘了。

这次是去某个山庄玩,刺激的项目很多,禾雨深不想去,她不是怂,就是单纯的不想去,可是当她得知不去的学生要留在学校畅游知识的海洋时,她二话不说就把研学游钱交了。

是她不想留在学校畅游知识的海洋吗?不不不,她只是觉得要劳逸结合,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该放松的时候放松。

人嘛,要懂得变通。

零食店里,禾雨深与池若简推着个购物车,左转一下右转一下左拿一下右拿一下。

提起研学游就要提起坐车,禾雨深问:“池若简,你晕车吗?”

池若简摇头。

好吧,这个班上只有禾雨深一人晕车了。

晕车的滋味不好受,每次晕车她都会吐,还是把胃整个翻过来吐的程度,难受得不能再难受。

谁能想到一个能打能抗的人晕车还患有鼻炎?体质是个秘。

这家零食店不大,禾雨深一眼就看见那边的高个子女生并认出来:“娴总,你们也来买零食啊?”

王清娴扎着高马尾带着眼镜,碎发贴在脸侧,超市的灯光打在她身上,连带着校服也变得高级了。

果然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哎呀,这不校花与校霸嘛?听言周周说你们经常待在一起啊,我刚开始还不信嘞,现在信了。”王旭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手里抱着很多零食,全塞进王清娴的购物车中,塞得满满当当。

言周周拉着范诗烟:“我就说她们经常待在一起嘛,连麒总也看见了。”

麒衍:“是啊是啊。”

得,大伙都在这。

一群少女少年们聚在一起好像还挺温馨的,噢,王清娴已经成年了,应该是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们聚在一起的画面很温馨,很青春。

“王旭,你是要去研学还是要去开零食店?”王清娴撅住王旭的耳朵。

“哎哎哎,老姐饶命啊,我就是胃口大了些,疼疼疼疼疼……”

中午的放学时间很充足,但也耐不住他们这么浪费,好在超市离学校很近,他们都没有迟到。

这节课老师有事出去上自习了,禾雨深闲着没事干,手摸进抽屉,想摸出些什么出来打发时间。

“靠。”

她摸出了早上池若简给她的那封情,呸,友书。

禾雨深再闲也不会闲到看这玩意,于是那封“友书”又回了抽屉,以后估计也只有吃灰的份。

太无聊了,她只好拿出本草稿本,在上面画圈圈,忽然,一个本子被推到了她课桌上,她只一眼就认出这是池若简的本子,因为上面的字迹太工整了,整个高二除了池若简没人能这么认真写字。

禾雨深把本子推了回去,池若简低声说:“你身体还有哪不适吗?有不舒服要说。”

早上那次纯属意外,鼻炎虽不好治,但不常发作,难受一会儿得了,禾雨深的身体预计未来十多年都是棒棒的。

“没事,有不舒服我自己也能解决”,池若简这么认真问她,她忽然就起了些别的想法,“池若简,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吗?”

池若简问:“什么?”

“像老妈子。”

“噗。”

不对。禾雨深反应过来:“池若简,你是不是想当我妈?”

上次扬言要当禾雨深“妈”的人已经被“揍”转学了。不是禾雨深揍的。

如此惊奇的脑回路,池若简笑了,凑近禾雨深,在她耳边说:“我都给你情书了,你说我想你当什么?”

不想知道,也不想去猜,禾雨深只觉得池若简这是要与自己做手拉手的好闺蜜,于是果断撕下一张草稿纸,在上面写下“友书”,递给池若简:“我知道的,你想当我一辈子的好朋友。”

反正干什么都不是想当她对象,毕竟池若简一眼睛不瞎,二脑子也不傻,三知道禾雨深是个女生。

池若简接过禾雨深写的“友书”,沉默了一会儿。

这“友书”两个字写得有些潦草,不,应该是说禾雨深的字本身就很潦草,这“友书”两个字已经算好看的了。

看了一会儿,池若简闭了闭眼睛,又看了眼那两个字,说:“我觉得你应该练一下字。”

禾雨深:“?”

你再骂?

“我觉得我的字特别潇洒。”

池若简提醒:“你语文扣卷面分了。”

靠。

“不过,”池若简神情认真,“这封情书,我没开玩笑。”

此话一出,禾雨深顾不上什么当一辈子好朋友了,当即骂道:“靠!池若简你是瞎还是发神经?我是女的!纯的!”

池若简淡淡道:“我知道。”

“……”

你知道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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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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