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国还真是幽默啊。”
阿萨咬着指尖，轻轻一扯，手套就脱落出来。他把手套塞到衬衫胸前的口袋里，示意蒙伽把人解开。
蒙伽咔的一声把手铐开了，松开温思檀的手，后退一步。
温思檀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转身，毫不犹豫地看向蒙伽。就算黑色面罩遮住了下半边脸，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他也一辈子不会忘记。
久别重逢，六年的时光带来的除了眼中的深邃，还有二人足尖相隔的距离。
此时此刻“蒙伽”站在自己面前，身后是西洛德斯克，同他隔着整个费德赛维。
温思檀瞳孔一颤，低下头去，再抬起来的那一瞬间正好对上蒙伽的视线。
两个人的眼中都没有相识的痕迹。
这算是他在给对方展示自己六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训练，能够近在咫尺仍波澜不惊。那么，接下来要怎样的反应，才足以解释自己的转身呢？
“这个人很粗鲁，我希望你们能够惩罚他。”
“什么？”
阿萨以为自己听错了，带着质疑的目光再问了一遍温思檀。
“我说，他对我很粗鲁，希望你们能给出一个合理的处置他的方式。”
温思檀的眼中带了几分愤怒，眉间微蹙，左手握成拳头，右手指向蒙伽。这个行为让一旁的夏奥南不安地搓了搓手。
阿萨听完后只是轻蔑地笑了笑，手中的红酒杯又一次扔到了地上，地毯的颜色十分明显地深了一块。
“亲爱的宣发部部长，你还没为你的无礼行为开脱，就这么着急发难？您别告诉我是被花园里的美景吸引去了注意力啊。”
“事实如此。”
“哦？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把他按住，给我搜身。”
一旁的人眼看就要上前按人，千钧一发之际被夏奥南呵斥了回去： “住手！”
他逼近阿萨道：“大庭广众之下，这也是符合礼数的吗？！”
“既然是清白的，又为什么不让我搜呢？还是…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阿萨没有被吓到。他玩味地凑近夏奥南，伸手揪了揪他的衬衫领子：“别搞坏我们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呐。”
有点威胁的意味了。
不行，理太亏了，这茬是逃不掉了。
夏奥南皱着眉头撇开脸：“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既然您不相信，那就搜吧。”
得到准许后，蒙伽把人往地上一按。
温思檀挣扎的动作幅度很大，他不得不稍微用点力，手顺着这人的衣服的缝线一路摸下去。
整个会场都在盯着这边。
西洛德斯克在焦急，东洛德斯克在幸灾乐祸，坦勒高深莫测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温思檀感受到那只手隔着轻薄的布料在自己身上游走。掏到西装裤口袋的时候，微微触碰到的东西让他整个人僵了一下。
他扭过头去，试图掩盖自己的轻哼。可是他连对方掌心的茧子都能感受到，就不得不怀疑那人是故意的了。
“一把枪，一个笔记本，就只有这些东西？仔细搜了吗你？好歹有个头衔呢。你搜不出来，待会可就是他整治你了。”
阿萨不满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笔记本，用眼神示意蒙伽捡枪。蒙伽捡起枪的，下意识掂了掂，肩膀耸了一下。
“只有这些。”
“给你个不被整治的机会。拿着那个对着他脑门开一枪。”
此话一出，整个会场一片哗然。
蒙伽本能地摇了摇头：“杀了他才是重罪吧。”
“有没有罪我说了算。他拿着枪在花园里不知道干什么，万一打算暗杀呢？”
见阿萨没有松口，蒙伽犹豫了一刹，然后毅然决然给枪上了膛，把枪口指向半跪着的温思檀的额头。
这个斜的角度，子弹射穿必死无疑。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扣动扳机。
温思檀闭上眼，轻轻地笑了。
枪没响。
蒙伽擦了擦满额的细汗，看了看枪口，随后取出弹夹。
里面是空的。
那个笔记本被收走了。那是温思檀的随记，里面写满了风花雪月的感想。
那把枪却还给了他。相比于没有子弹的枪，他更想要那个本子。
蒙伽把枪扔还给温思檀后，自顾自转身，没有过问阿萨就走了出去。
阿萨瞥了他一眼，对何余亚吩咐了几句，让他自己处理现在的场面。
随后也出去了。
他在走廊尽头追上蒙伽，把他拦在楼梯口道：“生气了？觉得我嫁祸于你？”
蒙伽冷着脸撇开他的胳膊。
“对。”
“可是我没有冤枉你啊。”
阿萨笑得有些骇人：“你早就知道那把枪里，没有子弹了吧？”
蒙伽瞳孔一缩。
阿萨笑脸盈盈地绕着他走了一圈：“那把枪的构造，你很熟悉吗？”
蒙伽盯着他开口道：“不熟悉。我只是觉得重量不对，应该没有。”
“不管怎样，你都是一个值得我好好关注的家伙。别让我发现你和那个人有半点的关系，否则……”
阿萨迅速收敛了笑容。
“你知道我们一般怎么对待叛徒的。”
蒙伽还是冷脸看着他，似乎并不感兴趣：“那您就好好调查调查，看看能查出个什么来。”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