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白暮眨眨眼问道，“吃醋是什么意思？”
闻言，祝星怀沉默片刻：“明明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却不知道吃醋是什么意思？”
白暮摇摇头，两族语言习惯有差别，这个他是真不知道。
“这两个词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祝星怀思考道：“有的。”
听到这个回答，白暮更加不解地蹙起眉头。
“不说这个。”
祝星怀立起身子，转头向大门看去。只见陈舒云刚刚送走文盈，正从透明通道往回走。
“你觉得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只是在表演不知道？”
刚刚在旁边观看他们三人聊得有来有回时，自己并没有放松警惕。
从文盈的话语里可以看出，她似乎也并不知晓两人之间的联系。不过对于这样一个文静害羞的女孩来说，在刚刚那样的语境下，用撒谎来掩饰慌乱也并不是不可以理解。
“我听陈舒......陈姐提起过，她是环海的人。”白暮缓缓道，“而且，我总觉得她的神情和态度很怪异，就好像是在害怕什么。”
祝星怀道：“我曾经因为她父亲的关系与她还算熟悉，但是那个时候的她和现在并不一样。”
“她的父亲？”白暮抬手揉揉后脑勺费力回忆，“没记错的话，我只见过她的爷爷，好像是叫......文丰羽？”
这些天一下子见到过太多人类，信息杂乱，想要记住其中特定的某个人并不容易。
那天在泰河会馆爆发完矛盾后，突然出现在人群后对自己和陈舒云道歉的便是文盈的爷爷，也就是星际开拓时代的离土上将文丰羽。
听到这个名字，祝星怀脸上的表情略微顿了顿：“......是的。他的独子就是文德，也就是文诺和文盈的父亲，也是我的老师。”
“老师？”
白暮有些惊讶，刚准备开口追问下去，只见陈舒云已经进了大门。
祝星怀看了自己一眼，不知怎的，那眼神中竟有一丝无奈。
“久等了各位。”她快步走上楼，“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办公区吧。”
“她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白暮问道。
陈舒云并没接话，等到确认办公区的一切隔断措施正常运作了才放心下来，低头在桌上的虚拟屏幕上开始操作。
祝星怀坐在一边，不动声色地盯着陈舒云的动作。
屏幕上的程序数字眼花缭乱，陈舒云行云流水般地输入进几行密密麻麻的代码，随后利落地用指腹轻击其中一个钥匙的图标。
“滴”的一声，白暮手腕上的信息端口传来提示音。
【长都区环海影视集团c68层权限预定已开启】
【该权限由环海影视集团内部人员提供，开放时长及区域由该权限所属人员拟定，时长耗尽后权限将自动关闭，请您注意使用时间】
【权限将于翌日早八点生效】
“这是......”
“这就是她今天来黑星的理由。”陈舒云说，“文诺那小子仗着主场在环海，直接收回了你的试镜资格权限，想让你明天吃闭门羹呢。”
“真恶心。”白暮一脸嫌恶道，“他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文盈那丫头会为了你特意来黑星跑一趟......”陈舒云顿了顿，“左思右想，可能是她觉得之前的事情环海对你问心有愧，所以想借着这个机会来瞒着她哥哥补救一下？”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似乎这种话说出来连自己都不太相信。
就算环海理亏在先，文盈也没有必要为了保证白暮可以顺利参与试镜而冒这个险。
白暮撇撇嘴，对这个猜测不置可否。
“不过嘛，既然有贵人帮忙，明天就好好表现。”陈舒云打气道，“争口气，抢他个一二三番的，当回大明星，让那小子有气也没处撒！”
他对这种目的丝毫没有兴趣，但是看陈舒云自顾自慷慨激昂，便也只好闷闷答应。
“再说了，还有祝上将给你撑腰呢，对不对？”陈舒云暗示般冲祝星怀笑起来。
祝星怀微微扯起嘴角：“这部电影从剧作到视觉风格都很适合你，我很期待你届时在大荧幕上的表现。”
见他在外人面前把场面话说得冠冕堂皇，白暮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祝星怀用只有两人可以察觉的弧度挑挑眉。
“听见没有？”陈舒云拍着白暮的肩头，“所以就别管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你只要拿出你的看家本领，放心大胆去试镜就行，我们小白哪不是所向披靡啊！”
“......知道了知道了。”白暮无奈应道。
.
在宿舍的落地窗边坐了许久，直到眼睁睁看着鲜红的落日从城市天际线上落下，继而夜色汹涌而来。
离土的夜幕总是比白天更加璀璨。
“你已经回去了？”白暮盘腿靠在床边，身下是毛茸茸的地毯。
他眯眼盯着摩天大楼之间飞驰的运行舱，在被霓虹灯照亮的空中轨道上，就像一颗颗流星。
虽然自己只短短地在这里住过一个晚上，不过宿舍的一切还是没有变过。很显然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仍然有人为自己打扫过，所有陈设都十分干净整洁，没有沾染一丝灰尘。
“嗯。”耳边端口传来祝星怀的声音，“把一些事宜交给陈舒云之后我也就回战略部了，没你比晚多少。”
“结果怎么样？”
“需要你的经纪人动用一些她那边的人脉。”他解释道，“所以想得到我们需要的结果，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白暮没接话，只是低头揪地毯。
自己被传送来的时候身上除了衣服一无所有。虽然宿舍里日常用品装配齐全，装修风格也格外温馨舒适，可依旧还是空空荡荡。
祝星怀顿了顿，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这就想我了？”
虽然两人只是音频沟通，但听到这话，白暮还是慌乱了神情：“想你？为什么要想你?”
理智时刻在提醒，他只是个莫名和自己达成秘密交易目的不明的人类，还对自己保留着许多秘密。
但是作为二分之一的人类，理智只能起二分之一的作用也不足为奇。
“想念的理由可以有很多。”他低声道，“现在的你又在想什么?”
像是突然间卸下所有防备，白暮轻声开口：
“......我想回家。”
从传送一开始就在紧紧埋藏在心中闪现过无数遍的念头，自己就这样宣之于口。
他并没有考虑祝星怀会不会介意，会不会站在人类的那一边对自己产生不满的情绪，也没有考虑在这颗对自己的族人有血海深仇的星球上说出这种话，会招来怎样的后果。
然而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就这样顺其自然地倾吐了出来。
祝星怀那头突然安静了许久。
白暮看着端口上投影出来的音频波状图，他并没有挂断，只是沉默。
“我知道。”他终于开口，语气深沉又坚定，“所以，我会带你回家。”
回家?
自己的家在将近十光年外的一颗耀眼星球上，如果从无尽的宇宙深空中看去，整个离土的夜幕也抵不过它一瞬间的光芒。
他怎么敢做出这种承诺。
白暮向来不是把自身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狼，更何况是这种跨越宇宙生死攸关的缥缈愿景。
但是听到这句话，他最终还是委屈地呜咽起来：
“你、你别这么跟我说话啊......”
听到他那边果然传来哭腔，祝星怀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叹，尽可能让语调听起来轻松一些：
“好了，如果相信我的话，那就别哭了。”
“你管我?”白暮抹着眼泪骂起来，“我想哭就哭，你他妈管得着吗？”
“那现在还想我吗？”见他的情绪尚可，祝星怀调侃道。
“想。”白暮一边抽噎，一边言辞激烈道，“我好想你，你刚走我就想你了，这下你满意了？”
他没怎么往暧昧的那方面想，因此便说得格外理直气壮，轰轰烈烈，毫不遮掩。
狼是群居动物，做不到离群索居，在自然界中，独狼的结局往往只有死路一条。
白暮突然意识到，至少在这颗星球上，他分割不开祝星怀。
祝星怀那边传来细微又急促的一声吸气，当然，只有自己的耳朵可以捕捉到。
“嗯。”他说，“我也想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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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