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叮咚、叮咚!!”
门铃急促的响起。
酒店房间内,游戏厮杀声不绝于耳。
First blood!
Double kill!!
Trlple kill!!!
Quadra kill!!!!
"叮叮叮叮叮叮叮咚!!叮咚!!!"
裴珏手一错,
You have been slain!
你被敌方击杀!
他将手柄往沙发上一丢,起身怨气深重走到门前,
手腕下压,一拉。
就倒进来一个突然叫的像来找死的东西。
裴珏冷静往后一退。
“要找死,别往我这跑。”
祁勋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后像浑身没骨头似的将手懒懒散散挂在裴珏身上,硬推着他往房间里走。
“别啊,兄弟。”
“咱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
“你看看这次,我爸他都用断我一周零花钱来威胁我,我都没把你供出去。”
他豪横的一把拍过自己胸膛,“看兄弟对你多好!”
裴珏毫不留情的戳穿他,冷嗤道:“我看你是怕开学的时候,老王被你那比脸还干净的作业气着给你爸打电话,然后一个月的零花钱都没了吧。”
祁勋手一抬,故作伤心状,“我把你当兄弟,你、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裴珏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掌拍下他手臂。
“行了啊你,跟小嘴儿抹了开塞露似的。”
“哎哎哎、什么跟抹开、开塞露似的啊。”
“你把话说清楚。”
吵着吵着祁勋就往沙发上一躺,舒服的叹出一口气,停战。
“不是我说,你就真不打算回去了?”
裴珏将他乱翘的腿一巴掌拍开,给自己腾了个位置坐下,重新将手柄拾起握在手里,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
祁勋等他半天,没听见人说话。
一抬头就见人认真盯着屏幕看,于是也顺着看去。
乐了,
嘴贱来了句,“哟,玩的哪条道上的英雄啊,死的真TM壮烈。”
“啧啧啧……”
啧到一半,祁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转头看一看裴珏,
他从小就不委屈自己,想到就做了。
一转头,
就见裴珏阴气森森盯着自己。
祁勋:“……”
早知道就不嘴贱了……
他讪笑几声:“哈哈,没事兄弟,技术差没关系,你、你不还有兄弟我吗……”
裴珏寒森森的笑:“是吗?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呢……”
“真是……看把你能的!”
“啊啊啊——”
“说好的阿珏,打人不打脸的!!!”
……
漂亮的泰狮金鱼游曳而过,巨大而飘逸的尾鳍在仿生态鱼缸里像上好的丝绸闪着光,透过玻璃倒映进一双黑漆漆瞳孔中,在极致的色彩交映中显得格外美丽且鲜活。
晏了趴在玻璃窗上,有点无聊。
前几天还有点人气的别墅随着气温的降低到如今显得愈发寂寥。
墙上的时针已越过大半钟面指向午夜。
这会儿整栋别墅就只剩下晏了。
沙发前的茶几上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某信的聊天页面里,显然是主人刚看完还没来得及息屏。
那是裴成在得知他妈妈没给他买手机后,隔天早上让人送过来的,说是为了方便联系。
晏了想起刚刚宋知善给他发的语音,那边人声嘈杂,宋知善的声音不急不缓,如平静舒缓的河流。
‘小了,这边的宴会还没结束,我和裴叔叔明天再回去,你困了就自己先睡。’
他又盯着面前的鱼缸发了会呆。
现在和之前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宋知善依旧忙的整天不在家。
他和以前一样还是一个人。
他看着鱼,
哦,现在还多了几条鱼陪他,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随着指针的推移困意渐渐上涌,他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对现在这个时间感到非常满意,晚的刚刚好。
嗯,处在假期的初中生,拥有熬夜的权力。
在喝了一杯热牛奶后就打着哈切上楼睡觉了。
连在茶几上微微闪着光的手机也忘了拿。
……
深夜。
裴珏步伐稳重的被人扶下车。
“哎哟我说,阿珏就冲你这端正的酒品,哥们就愿意再跟你喝一晚上!”
祁勋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这人顶着眼睛上一片淤青,依旧嘴贱。
扶也不好好扶着,偏要将手凑到裴珏面前伸出几个手指头。
“来来来,跟义父讲讲这是几跟几啊。”
或许已经被他摧残惯了,连喝醉了都有条件反射,裴珏连看也不看,直接伸手往下一掰——
“噢噢噢——疼疼疼!!!!”
“你是我义父、你是我义父行了吧!!”
祁勋叫的跟鸡打鸣似的,惨叫声都快把隔几里外邻居家的楼道灯给震醒。
一路折腾,裴珏终于被祁勋扶到了家门口。
其实他现在还是保留了一点理智,没完全醉。
“走了,哥们就送到这里。”
滚吧,你。
祁勋难得有正经的时候,看着他行动自如,开锁、进门一气呵成,才放心离开。
裴珏站着玄关处,感觉眼前画面越来越摇晃。
被压下去的酒意好似被越酿越浓。
刹那决堤,
如潮似水般返涌而上,
一下将他整个人吞没。
裴珏连灯都没开,在黑暗中摇摇晃晃慢慢摸索着往上走,凭着记忆打开房间门,就把自己往床上一抛——
“碰——!”
□□之间撞击的闷哼声,在黑暗之中沉默惊起,又嘎然而止。
“!”
晏了在黑暗中猛的睁开眼,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整个房间里似乎都回荡着他急促呼吸声。
原来是噩梦吗?
他还以为火星不撞地球,改撞他了……
随着他胸口没知觉的地方慢慢恢复痛感,他才发觉,刚刚那有可能不是噩梦,而是纪实。
他试着动了动,抬起的脸颊却被上方什么柔软的东西擦过。
“……”
他僵硬的一点点扭过头看向窗外。
很好,厚实的窗帘一拉什么都看不见,根本辨不清什么白天黑夜……
直到裴珏好似对身下僵硬的触觉不满意似的,自己翻了个身,晏了这才发觉身上的物体是个人,好像、貌似是他的哥哥。
“……”
一直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下来,又谨慎抬起头用脸颊确认般轻蹭。
等身上疼痛缓过去,他才小心捧起身上人脑袋,抽身轻柔的将他放在被面上。
一靠近就闻到裴珏身上萦绕着浅淡酒气,跟他身上沐浴液香味混合在一起,竟意外好闻。
晏了将他搬正,又将他鞋袜褪去,把被子掖好。
他做这一切很熟练,之前宋知善应酬完回来,晏了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随后他又起身拿了个干净的垃圾桶放在床旁边,方便裴珏不舒服的时候吐。
忙完这些之后,他才有空隙坐下来,坐在裴珏旁边地板上,仔细看他。
小孩子其实没有太明晰的审美观念,就算指着电视上的顶流明星把他们夸的天花乱坠,他们也只是淡淡瞟一眼,疑惑又客套:很好看吗?觉得长得还行吧。
晏了就是这样的人,之前宋知善总是看着看着电视突然将他抱过去,然后指着电视兴奋的介绍这是谁谁谁、那是谁谁,晏了总是不会扫她兴,只是会很疑惑的歪着头问:“隔壁家小美也很好看,妈妈怎么不去隔壁串串门看小美?”
这个时候宋知善总会摸一摸他头,关切问一句:“没感冒吧?”
晏了很不理解她。
现在也是。
他看着裴珏,觉得他那都长得刚刚好。
眼睛刚刚好,眼皮不过分宽,也不会让人觉得窄。
鼻子也刚刚好,不过分高挺,也不会太低矮。
就是嘴巴颜色让晏了觉得太艳了点,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
他总觉得那里颜色淡点好,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
裴珏睡着了很安静,或者说,他喝醉了之后很乖。
从把他砸醒到现在,除了刚开始觉得不舒服翻了个身外,其余时间他都安安静静躺在那,连呕吐都没有,晏了甚至有些怀疑他到底喝了酒没有,还是为了报复他故意恶搞。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喝醉了能像裴珏一样,甚至宋知善喝醉了之后,偶尔也会耍耍酒疯,深更半夜将他从床上拉起来唱歌,导致他第二天期末考试差点迟到。
晏了好奇的盯着床上人。
他们第一次见面,他觉得裴珏像一块尖锐的冰。
第二次见面……
哦,这就是第二次,他们总共也没见过几次。
如果再加上明天早上睁开眼的那一次,那么他们之间就算得上见了好几次,四舍五入一下也能算的上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熟人了……
倦意渐渐涌上,晏了干脆趴在床沿,小心的卷着裴珏头发玩。
嗯……
第二次、第二次……
他觉得、他像一捧干净的新雪,从天上来的。
奇怪,太奇怪了,明明也才见了两次而已……
他怎么……
现在一见到他就忍不住跟上去呢。
晏了迷迷糊糊想着。
黑色发间缠绕着的手指慢慢滑落。
窗外,月色温柔,连早春呼肃而过的风都似乎成了安抚人们入睡的摇篮曲,整座城市倾倒在其中,安逸而又静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