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钟的冷场过去。
颜信终于开口：“啊？”
房东颇为热情：“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大了总要谈恋爱的。你放心，叔可以和你打包票，隔壁那小子绝对是这个。”
说着，房东还竖起大拇指。
房东：“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他就是天菜。”
一句话逗得颜信笑起来，倒是忘了拒绝房东的好意。
房东以为颜信这样就是答应了，于是进了电梯说：“等叔，叔晚上给你推他的微信。”
房东丢下这一句，电梯门就合上了。
留下颜信一脸怅然地盯着紧闭的电梯门，心情是说不上来的复杂。
她今年是命犯“留学”两个字么？
邻居是留学回来的，新公司老板是留学回来的，就连许容过也是留学回来的。
当天晚上房东并没有按照所说的给颜信推微信。
大概晚上在电梯那儿，房东说的只是客气话而已。
这倒是让颜信松了一口气。
*
窗外在下雨，细雨混着冬日最后的一丁点刺骨寒气一丝一缕从门缝，从窗缝漏进来，却怎么也冲不散屋内的温暖气流。
许容过百无聊赖地转着手机，他眼皮轻抬，目光落在视线可及的最远处。
泰和国际大酒店的LOGO赫然入眼。
手上的动作乍然顿住，他点开微信，大拇指落在那一张手持一束粉色蔷薇在绿荫从中奔跑的头像上。
久久不能回神。
忽然之间，他微信一抖。
李唯：【你知道宣传组新来一女员工的事不？】
许容过飞快敲下两个字：【知道。】
李唯迟疑两秒：【那你见过她没？】
李唯一字一句总在试探他，不知到底想试他些什么，又想从他这儿探听什么。
许容过彻底失去耐心：【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许容过：【没时间和你闲聊。】
手机屏幕前的李唯暗暗翻了个白眼。
别人他不清楚，但许容过他可太清楚了。他除了公司的事之外，哪还有什么可忙的。
哦，最近倒真有一件。
搬家。
不对，接下来还有一件。
颜信。
旧情人再见面，朝夕相处。
那画面单是想想都刺激。
李唯本来是好心想劝劝许容过，给许容过打点预防针，让他尽早有个心理准备。毕竟等许容过回公司开会……到时候许容过肯定会见到颜信。
可看许容过这样，似乎并不想领他的情。
那就别怪他这个做朋友的不够仗义了。
李唯：【立项开会的事，你别忘了。】
许容过：【记得。】
李唯：【什么时候请我们几个去你那儿坐坐？】
虽然他和许容过认识了这么多年，但许容过这人，他李唯还是常常摸不清他的想法。
放着家里那么舒服的大房子不住，偏说要自己住。
自己住就自己住吧，明明他名下就有几处地段不错，离公司还近的房产，可他偏不住。
真闹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许容过：【再说。】
第二天在公司，李林到许容过办公室汇报工作。
许容过看完报表顺带问了一句：“她能适应吗？”
李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
许容过意识到什么，清了清嗓子掩饰他的尴尬：“新员工。”
李林反应过来：“颜信？她适应得很好，不过男同事们可就难说咯。”
许容过长睫轻扇，望向李林。
李林：“你也知道我们公司单身狗居多，现在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大美女，新鲜劲儿正是上头的时候。”
许容过默默听着，藏着浩瀚深海的眼睛里似有暗流涌动。
李林眉毛一挑，像是说什么了不得秘密一样压低音量说：“而且……李唯也喜欢颜信。”
许容过散漫的目光骤然亮起了警惕的光：“谁？”
李林确认道：“李唯。”
许容过没再说话。
李林双手环抱，背靠办公桌说：“话说回来，颜信这女孩真的很优秀。”
许容过不置可否。
李林却以为许容过不信她，于是献宝一样地拿出颜信应聘时带过来的作品递给许容过：“不信你自己看看，其实我觉得我们这儿对她而言都有些屈才了，她本可以有更好的舞台。”
李林弓着背回想起面试那天颜信说她一点儿也不惋惜自己的才华就此埋没时泰然自若的模样。
颜信太清醒。
清醒到让人惊诧。
颜信清醒地知道她要什么，所以当才华无法支持她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时候，她果断选择放手，另觅出路。
而这，却是很多人难以做到的。
一直低着头的许容过终于抬头看着李林。
他翻看了颜信带过来的作品，这里面的每一幅画对他而言都意味着颜信的这些年。
他们分开的这些年。
李林特意抽出那一副收录市美术馆的作品：“你看看这个。”
画的底部有一行小字。
此图现藏于南陵市美术馆。
这一行字如一道惊雷劈开他浑浑噩噩的大脑。
许容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几年前，学生时期。”
许容过眼中的光好似雨夜烛火，骤然被浇灭，整个人陷入雨夜的阴郁沉寂中。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颜信小时候学过绘画，但他却从不知道原来她在绘画这件事这么有天赋。
为什么颜信从来没和他提过这件事？
那些她不愿意提起的事，现在他也已经没有身份立场去追问。
他所能做的竟然只有从李林那儿打听她的事：“她为什么不继续画了？”
“她说画不下去了，再也画不出这样的作品。”
许容过沉默不语，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压得他心疼。
他们分开的这些年，她好吗？
从办公室出来等电梯的时候，他随手点开微信，仍然没收到好友申请，就在他把手机放回衣服口袋时意外听见颜信的声音在逐渐靠近。
他来不及想，转身走到楼梯口避开她。
颜信却盯着他消失的方向失了神。
同事问她：“你看什么？”
颜信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晚上下班后颜信回到公寓洗完澡，颜信关了灯，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打开投影仪看电影。
没看一会儿罗楠发来消息。
罗楠：【今天见到你们公司传闻中大帅哥老板没？】
颜信：【没见到。】
她听同事们说老板今天倒是有来公司，可她却死活遇不上。
罗楠：【我给你介绍一对象咋样？】
颜信：【大可不必，前两天房东也说要给我介绍对象。】
颜信：【难道我脸上刻着我缺对象这几个字了吗？】
罗楠：【？？？】
罗楠：【介绍谁？】
颜信：【隔壁新搬来的租客。】
罗楠：【那还愣着干什么？拿下！】
颜信：【没心思想这些，再说万一不好看呢？】
罗楠：【总之别废话，先加上。】
罗楠：【万一不好看，回头再删。】
李唯惊恐：“我没有，李林你别害我！”
罗楠：“号外，号外，卖女鹅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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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