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雩：“因为在画展香氛中提取到了掺杂有真气法术的气味，警方结合现场有气味这个信息重新排查了之前交给宋队的案件。”
“算上孟桃的这一件，一共有九件，都在近两年内发生。时间间隔逐渐缩短，特别是在近半年……”
周栩一拍大腿，“我知道赵千石他叔那一件，在警队的时候李队特别拉着我说的。”
周雩嗯了一声。
“李队说，刚刚好是赵千石从叔叔家回来之后，行为开始出现反常，孟桃的社交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日渐减少，”周栩眯起眼故弄玄虚道，“李队分析，这接连的案子就像是传递的厄运，正好当天赵千石还看到了本应该已经死去的叔叔……这绝不正常！虽然现在还没有发现之前案件嫌疑人之间的关系，但是……”
“但是只要摸清了这种‘厄运’究竟靠什么传播，案子也就解决了大半！”
周雩呵呵了两声，冲周栩脑门一个暴栗。
“什么‘厄运传递’，身为灵使还信这些迷信的东西？”
周栩瞪眼，“我就是转述的李队的观点嘛，再说这就是一种说法、说法。”
周雩点点头，理了理手中的东西站起来，“刚和樱花街接洽过，最近的一起发生在一个月前，案发地还保留着，咱们直接去看一看。”
周栩没什么异议。
总归她放假在家，最近除了去樱花街聊案子，就是在家研究那几本和幻术有关系的书……当然还有靠追剧看电影读小说打游戏，还有和苏晓芙闲聊以排遣自己过分紧绷的神经，以及……被她扼杀在摇篮里的爱情萌芽。
两人走进电梯，周栩想起来，“对了，味道呢？分析得怎么样了？”
“可以说是幻术的一种了，”周雩道，“几个现场的法术不完全一样，但是功效基本上都是诱导当事人进入某种情绪。”
周栩：“幻境类的法术好像都和气味相关，我最近的研究成果表示，气味和音乐是进入幻境最好的介质。”
周雩一挑眉，“你还有研究成果？”
周栩哼了一声，她把那几本鬼市淘来的书读了读，还有……还有在伦敦贵族学校的时候，她和林北生亲身经历了一个气味笼罩的幻境。
周栩：“为什么幻术类的法术不收在教材里呢？感觉之前都没怎么接触过。”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一层，周雩边走边说，“中心里面掌握幻术的人很少，这种法术最初应该算伦敦那一支灵使的家传。一百年前林氏出走，很多文献被销毁，留下来的专家太少，根本没法传承。”
“另一方面，幻术消耗的真气量很大，甚至也可能折损寿元，”他说，“所以基本可以算擦边禁术了，一般人没什么兴趣修炼。”
周栩：“那……如果这些案子真是个灵使做的，他杀掉一个人，能得的真气比消耗掉的还少——那他是为什么啊？报复社会？”
“不一定是灵使，”周雩道，“有些邪|教也会通过某种方法修炼禁术，他们杀人的理由实在太多，这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
“我前两天从书上看到，百年前有大妖杀人取魄，是为了返老还童，上面甚至还记载了做法，哥你说有没有可能——”周栩边说边往脸上比划。
周雩猛地回头，“你看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主动去中心借阅室上交，别再琢磨了。”
周栩撇嘴，“鬼市上淘的还能当真么？我就开个玩笑……”
周栩的脚步定住了。
眼前，就在路口站着的人。
他穿一身纯黑的飞行夹克，戴深灰色围巾——这条围巾曾经包裹过周栩的脑袋，很暖和，有点淡淡的白檀味儿。
林北生今天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一点，是一个二十五岁年轻人应该有的样子。
和在伦敦的时候不太一样，那时候他的黑西服黑衬衫黑领带黑皮鞋，把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那样的二十五岁和五十二岁没什么差别。
“好久不见，”他和周雩握手。
“你还不知道吧，”周雩转过身来招呼妹妹，“林总来国内交流一段时间，下学期会在你学校任教，有时间的话你们多交流。”
“……”
周栩僵硬地往前走了两步。
她没有抬头，也干脆不去看林北生的神色。
“好久不见，林老板，”周栩的声音很低。
的确好久了，新年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星期，再有一周，周栩都要开学了。
他只是嗯了一声，周栩抬头的时候看到他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抽烟了？”周栩鼻翼微动。
林北生手指抽搐了一下，抿唇嗯了一声。
周栩莫名有些烦躁。
她刚想接上一句。问问晓芙妈的中药你有没有按时吃，你那个糟糕透顶的睡眠状况有没有点点好转。这些都是周栩在微信聊天框里面打出来又删掉之后的句子。
但是……
周雩幽幽的眼神射过来，周栩心里的弦一下子就提溜起来了。
“我讨厌烟味，”周栩后退一步，摆出臭脸。
“……她事多，”周雩见状接话，“年纪小不懂事。”
“周栩你怎么回事？”果然，周雩成功转移了注意力，“之前在伦敦，你不是和林总合作的很愉快吗？怎么现在这样没礼貌？”
“不是要去看案发现场？”周栩转身就走，“赶紧走吧。”
“抱歉，”周雩笑笑对林北生说。
“……无妨，”林北生拉开车门，坐进自己的驾驶室，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
好像他和小姑娘联手在家长面前说谎一样。
不、不是好像。
林北生叹气。
就是这样。
……
刚打开门，焦糊的味道扑面而来。
触目全是焦黑的颜色，一派焦黑扭曲的景象，像是什么人间炼狱。
“这人的自|杀方式比较极端了，”负责接洽周雩的副支队长小李一脸愁苦。
因为这一连串的案子，樱花街的整个新年都在紧张的氛围中度过。别人家过年都要胖三斤，他们倒好，全员减重。
“幸好在是在顶层，否则这个小区本来就老，建筑密度又太高，一旦火势蔓延，后果不堪设想，”李队道，“不过也好在这个现场破坏得足够彻底，应该没有人有机会在案发后来销毁证据了。”
李队：“嫌疑人的手机和电脑都还在技术部恢复，情况不太乐观，得到有效信息的几率不大。”
周雩谢过李队，周栩已经开始对着断垣残壁发蒙。林北生倒是接受程度还可以，他利落地换上鞋套在屋子里面转起来。
房子不大，只剩乌漆嘛黑的一片。
此人的行凶对象是远在老家的亲戚，动机是亲戚借钱不还持续多年。因为作案早有预谋，且杀人后抛尸，当地从发现失踪到侦查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刚刚开始排查到他，人就自|焚了。
林北生从客厅走到阳台，头上碰到了什么东西，“叮当”一声响，抬起头才发现，是一串红绳系起的铃铛。
周栩看过去，这活儿倒是不眼生，设坛招魂、判官放人还阳的时候，都能用得上，但是出现在这……
“辟邪？”周栩问，“怕鬼上门？”
“只烧剩下这点了，”李队说，“之前应该满天花板都是。”
“这什么生存环境啊……人要是呆时间长了不得疯——这有符篆，”周栩对面墙壁上，有隐隐黄色的痕迹，看上去很像黄表纸。
“是，但不完全是，”李队翻出现场找到的完整照片来给周栩看。
周栩：“这个字是……印上去的？”
“是，”李队点头，“我们已经在淘宝上搜索到了卖家，纯粹骗钱，说是能驱邪的。”
周栩：“……”
淘宝，好的。
李队：“不光这样，他家里还有什么桃木剑啊、香炉啊……走访表明他以前是没有这些习惯的，那就是最近——或者直接说是杀人之后才买的。”
周雩翻了翻李队给的一沓照片，里面“驱邪”的东西五花八门，周雩看了一圈，也就那个铃铛还挺像回事。
“这些都是网上买的？”他问。
“是呗，”李队道，“我们分析啊，可能是作案之后，负罪感太重，所以才找到这些东西寻求安慰吧。可惜手机数据还没恢复，要不然可以查一查交易信息。”
“有可能就是在这个阶段，被一些人相中，而且利用了，”周雩沉声道。
对此，李队简直不能再认同。
专案组由刑警和樱花街支队共同组成，也是怕樱花街钻进灵使作案的框架里，减少了思维的可能性。
林北生走进阳台，出乎意料地，那里竟然放着一架钢琴，完好无损的。
“那个钢琴啊，”李队说，“死者是个钢琴老师。他纵火的时候把阳台门锁死了，可能也是为了保护钢琴吧——诶，我想起来了。”
李队一拍手，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般地。
“就是那个赵千石的叔叔，他家里也也有钢琴，不过是为他儿子买的——事发前两天儿子刚好放了暑假回老家，不然你说这个孩子可怎么办……”
钢琴。
周栩顺着林北生的身影看过去。
好在最近的北京没什么雨雪，它优雅地站在阳光里，浑身散发着和光秃的阳台、身后灰褐色的老旧小区、焦糊的客厅格格不入的昂贵气息。
可是钢琴又能做什么呢？周栩想，除了不太好搬走以外……说明这两位嫌疑人都……音乐素养很高？
周雩：助攻了，我？
北哥（点头）
小栩（点头）
感谢，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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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