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珠子早就知道这虫子图谋不轨。
解开封印不为释放，只为杀戮，提前清除被遗留镇封于此处的深渊力量。
一人一堕神隔着小黑屋空间规则交锋数十次，魔龙凭借庞大的能量储备，死了又活活了再死，以格外顽强的生命力硬生生吊住一口气，将交手打成了消耗战。
大眼珠子隐匿在侧，冰冷的审视着。
魔龙，堕神。
深渊气息做不得假，但未尝不会被虫子们反过来利用，借着魔龙设下埋伏。
大眼珠子可太了解这些打不过就玩阴的虫子了。
祂倒是没有想到那些被蛊惑来的几个弱小超凡者，毕竟上古之年时超凡鼎盛无边，区区几个普通超凡者之死根本不算事。
正在这时，大眼珠子忽然察觉到规则有一丝微弱的波动。
……新的规则？
下一刻大眼珠子便惊悚的发觉，亘古不变有如天堑铁律般的规则压制有一瞬间动荡。
不仅仅是封印，就连尚未破碎的第五重灵禁造成的，在魔龙身上的强大压制也开始消失。
一直觉得稳坐钓鱼台的大眼珠子终于有点慌了。
魔龙的封印和大眼珠子所熟悉的封印方式不太一样，方才江城子能压着魔龙磨血条，就是靠着大眼珠子所看不懂的某种阵法加成，直接伤害到魔龙。
否则孰强孰弱且不说，邪神处于压制之下，本体寄于虚空，不可见其形。既是压制束缚也变相的对超凡者造成阻遏，找不到本体，顶多顺着气息打两下，怎么也不至于隔着规则禁闭室就把本体打死当场。
除非是虫子们一开始留下的封印就有问题，为后人考虑到了这一情况，可以借着阵法移星易宿隔山打牛，直接造成真实伤害。
大眼珠子自己的封印法阵已碎，规则压制下本体又进不来主世界，同样无法被世界之内的虫子找到，所以有恃无恐。
但要是这些虫子还能影响到规则层面，找到规则禁闭室打进去，那可就不一定了。
大眼珠子观察片刻，万花筒一样旋转不休的幽暗漩涡开始扭曲。
漩涡流淌在魔龙身躯之上，流过光滑严密的鳞片，吸附在露出漆黑空洞的伤口处。
漆黑浓雾从伤口里扩散而出，大眼珠子如同液体起伏不定，缓缓渗入魔龙的躯干之内。
冰冷，幽暗，仿佛高逾千仞，又幽深不可度量。
是天空与深海，大地与星空。
另一个意志在窥视，在歌唱，在窃窃私语，在嘶吼，在融化。
只留下一道清晰的指引。
——污染。
污染它，污染这个虫子。
你即将进化，正是需要眷族的时候。
污染它。
一个以本土规则进化而成的强者，是最好的，最好的养料。
邪神有很多很多手段，绝大部分在异世界战场上都施展不开，对异族作用不大。
唯有污染。
在深渊时污染不过是最简单的交流方式，是上位者对于下位者居高临下的眷顾，是魔物们的狂欢。
到了异世界之后，污染对于这些精神能量秩序严密、对混乱的污染抗性极低的本土虫子就成了杀手锏一样的存在。
虫子或许很强，或许很多，但是都不重要。
污染它。
大眼珠子彻底融化在魔龙体内。
这只弱小的肢体不过是邪神零星能量汇聚而成，祂所馈赠的不是这些匮乏的能量，而是属于邪神层面最为宝贵的知识。
也是在祂眼中魔龙最需要学到的东西。
污染。
无论是那些被阴云浓雾笼罩却至今仍旧清醒的人类，还是跟江城子交手时使用的污染手段太过拙劣而粗糙。
在祂眼里魔龙大概刚堕落不久，连邪神最本能的看家功夫都用不好，如果不是深渊本源规则气息作为诱饵，大眼珠子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这样的异端。
……无论如何，这个邪神似乎对魔龙没有起疑。
即使是滞留在蓝星多年，有深渊和蓝星双重经验，力量趋于巅峰的邪神，也不认为会有人能完美化作另一种规则秩序之下的产物。
就像是橘子不可能突然变成智能生命，这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规则秩序。
俞安垂下眼，下意识的握紧了剑柄。
她冷静的审视魔龙。
依旧是一具无有灵慧的强大空壳，受操控指使，如台上玩偶。
不止是魔龙。
从一开始，俞安就分出了不受天地承认的神识，以及宛如半身的后土皇地祇，目前蓝星上灵气复苏以来的大部分信仰也直接指向她。
其实也不重要。
手段如何，自然是能用、好用最重要。
她只需要越来越强，直到一切阴谋诡计都不得近身，以力破万法，自然堂堂正正，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身化万象，而伟力归于自身。
扫荡诸邪，靖平万世，所向披靡的……力量。
俞安合了下眼，神识扫过地面上尚未完全撤离的民众。
阴云浓雾愈发激荡而厚重，城镇里的人几乎都被进来搜救的超凡者带走了，只有那些顽固的村落，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滞留在外的人，还被困在浓雾里，等待救援。
不久之前这些人还在叫嚣着要自由不要**，强烈反对迁移民众形成大规模城市堡垒集中防御。
真到了需要救援的时候，零星散布的村庄的农场简直是救援者的噩梦，哪怕俞安在这里给傀儡们开透视都来不及全部带走。
江城子与魔龙交锋，演给邪神的戏已经拖延太久。
该结束了。
随着魔龙身上污染气息一层层回荡，江城子骤然退开。
他面色沉静，一手扣着长剑，手上有血。
随着封印解除，青铜锁链力量大幅度削弱，在交锋中彻底碎裂化作灰烬。
魔龙汲取了大眼珠子融化所馈赠的知识，得到的不仅仅是如何使用污染。
祂扬起龙首，龙吟声高亢入耳，就连外界都能听到宛如天崩地裂金戈入石，震碎玻璃撕裂金属，阴云涛涛如浪。
龙吟声越来越高，直到彻底跨入了特殊的领域，人耳不可闻，人眼不可见，却如有圣洁的白鸽振翅飞过蔚蓝天空，鸽子血红的眼睛倒映着枯败的树与干涸的井。
教堂里钟声悠悠，神圣肃穆，看不到的阴影里，潮湿的青苔一点点爬满。
战士举起黄金弓箭，八条腿的骏马扬蹄嘶鸣，敌人是深海与高山。
污染。
污染不是病毒，不是疾病，所以也无药可救。
东瀛的人除了少数污染症状轻者恢复正常，绝大部分还躺在特制的净化空间里。
污染是精神层面的异化，是传播与转变，是傍晚的风泛起一丝凉意，于是树木开始枯黄，颓败的花朵抽出根系，行走在龟裂的大地上。
污染是深渊能形成巍峨意志，能诞育无尽子嗣形成有别于绝大多数世界的根基所在。
污染，是信息。
晚安，祝好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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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知识馈赠，污染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