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捂着脑袋，余光一直注意着跟在她身后的影子。
使劲晃了晃脑袋。
不对，她脑袋怎么会这么疼？
蓦地，她瞪大眼。
是钱辉！
他烧的那些东西有问题！
来不及多想，她踉踉跄跄往前跑。
身后的人见她突然加速，也跟着跑了起来。
楚慈注意到身后的影子手里，多了一把成人小臂长的西瓜刀，随着影子奔跑的动作一晃一晃。
身后的人追得很紧，但好在楚慈对这边很熟悉，借着地形优势，她很快跟后面的人拉开距离。
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安全时，耳边突然一阵破空风袭来。
她下意识往旁边躲，但这具身体终究没有经历过训练，还是慢了一步，被狠狠打在肩膀上。
“咔”一声，她肩膀传来骨裂的声响，楚慈捂着肩膀看向来人。
竟然是姜远。
姜远没想到她会躲得这么快，拿着手里的棍子，一下子愣住了。
“阿慈姐……”
“姜远，害死姜彩霞的果然是你。”
“……”
姜远一愣，手里的棍子应声落地。
他脸色惨白，慌乱摆手，“不……不是我！我没有害死我姐，我没害死她！”
楚慈捂着肩膀，眼神闪了闪，“你没有害死你姐，害死你姐的是钱辉，你只是帮他隐瞒事实，对不对？”
姜远嘴唇颤了颤，不敢置信望着她。
“你果然猜到了……”
他猛地弯腰捡起地上的棍子，神色狰狞。
“你知道了，那些警察是不是也知道了？！你们想送我去坐牢！”
“不是，你被钱辉骗了！”
楚慈喝止他。
“害死你姐的不是你，你不用负责任。刚刚那一棍子，我也可以不追究，但如果你今天和钱辉一起杀了我，那你就真的要去坐牢了！”
姜远死死盯着她，下意识捏紧手里的棍子，神色挣扎。
就在楚慈还打算劝时，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逼近，钱辉的骂声由远及近：“姜远，你愣着干什么！快点用棍子打她啊！”
见姜远捏着棍子犹犹豫豫，他啐了一声。
“你还在犹豫什么！今天你不弄死她，等她去报警，死的就是我们两个！
“你丈母娘一家本来就不喜欢你，等你惹上了官司，你看他们还能不能把女儿嫁给你！”
这句话让姜远彻底下定决心。
他手里紧紧捏着，眼神凶狠起来，“阿慈姐，你别怪我。这件事本来跟你没什么关系，要怪……就怪你多管闲事吧！”
他一记闷棍挥下来，却打了个空。
眼看楚慈像个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样躲开，钱辉跑过去扇了姜远一巴掌。
“这么近还打不准，你个废物！”
他一把抢过姜远手里的棍子，对着楚慈逃跑的方向跑去。
楚慈捂着肩膀在小巷里来回穿梭，凭着对地形的熟悉，绕路往观塘警署的方向跑。
但观塘警署的大楼太过明显，钱辉很快意识到她想干什么。
“姜远，快拦住她！她要往警署里跑！”
姜远握紧拳头，默默提高了速度。
就在他全力提速，还差一个路口就能追上楚慈时，一辆警车突然停在路边。
沈修和从车上下来，一把拦住狂奔的楚慈，疑惑：“楚小姐？”
他见楚慈一直捂着肩膀，皱眉：“你肩膀怎么了？”
看到他，楚慈提着的心瞬间落了下来，往身后一指。
“没事！我身后有姜远和钱辉，他们要杀了我！”
楚慈话音一落，沈修和神色一正，赶紧掏出怀里的枪。
“楚小姐，你先到车里躲一下，别出来。”
楚慈这才注意到，沈修和的哥哥，也就是那位受理了郭婆孙女案件的沈sir也在。
他掏出枪上膛，很快跟在弟弟身后一起走进了小巷子。
望着他们两个人拿枪进入巷子，楚慈深吸一口气进入警车，这才有机会检查自己的伤势。
肩膀被打了一下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泛着近乎于黑色的紫青色。
至于是什么地方骨折了，大概还需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她捂着肩膀，深吸一口气，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两人到底是怎么盯上她的。
难道是她给林鸣打电话的时候，被他们听见了？
不应该啊，她特地走了很远的路，离开了那边才去打的电话。
更何况打电话在公共电话亭里，就算他们看见她去打电话了，也应该不知道她跟林鸣说了什么。
一瞬间，她连林鸣跟他们是一伙的可能性都想到了。
但想想林鸣在原书中英勇牺牲，又下意识推翻了这种想法。
林鸣最后是为了救人才牺牲的，不可能是这种人。
她闭着眼，在车里等了很久，才等到沈修和回来。
他身后并没有跟着哥哥沈载坤，是一个人回来的。
上车后跟楚慈解释：“姜远和钱辉都被抓到了，毕竟是九龙城警署的案件，我让我哥把人带回去了。”
他看了眼楚慈的肩膀，“我先送你去医院？”
楚慈点点头，“麻烦你了，沈sir。”
她在医院检查了一下，幸好只是骨裂，情况并不算严重，只是需要留院观察两天。
阿嫲带着换洗衣服过来的时候，又心疼，又生气，不停戳楚慈的脑门。
“不好好看店，非要去管那些闲事，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被打成这样，疼不疼？”
楚慈轻轻点头，“疼。”
“疼就对了！”阿嫲生气白了她一眼，“就是得让你多疼疼，你才能记住教训。”
说完，她又开始骂钱辉和姜远。
对于钱辉，她不了解，但并不妨碍她老人家把钱家往上数十八代都拉出来骂一边。
对于姜远这个熟人，她先是大骂一通，然后就坐在楚慈床边，感叹知人知面不知心。
“姜家那后生，我平常看着挺乖的，人也踏实，怎么能做杀人这种事，简直疯了！”
她疑惑看向楚慈，“你做什么了，他非要杀你？”
楚慈吃着苹果，摇头，“他就是被钱辉骗了，估计现在正在牢里哭呢。”
在医院躺了一整天，第二天林鸣拎着营养品来看她，顺便带来了医药费。
“这钱是钱家和姜家凑的，用来治你的伤。”
把钱塞给楚慈，林鸣抿了抿唇，开始跟楚慈复盘昨天的情况。
昨天沈载坤和沈修和兄弟俩抓到行凶的钱辉、姜远后，由沈载坤带回了九龙城警署。
姜远的心里防线比钱辉低得多，一进警署，根本不用审，就把所有情况都说了。
而他们两个人对楚慈动手的原因，跟她给林鸣打的那通电话并没关系。
林鸣：“是钱辉，他觉得姜彩霞的死跟你脱不开关系，所以想杀了你泄愤。昨天他在姜家看到你，就想杀了你报仇……”
“等等，”楚慈打断他，“这么说，姜彩霞不是他杀的？”
林鸣扫了她一眼，“别急啊，听我慢慢说。”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楚慈，“姜彩霞确实是钱辉杀的，跟你想的一样，钱辉和姜远之间有资金来往。
“姜远也交代了，他撞见钱辉的杀人现场，原本想报警，但钱辉许诺给了他很大一笔钱，求他别说出去……”
“钱辉杀的可是他亲姐姐，他就这么答应了？”楚慈啃了一口苹果。
林鸣没介意楚慈的再次打断，冷哼了一声，望着虚空的眼神讥讽。
“姜远说他纠结了一夜，后来觉得姐姐人死不能复生，家里又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就答应了钱辉。”
他给自己也削了个苹果，啃了一口，“后来姜彩霞的尸体被扔到乡下，也是他们两个一起干的。”
楚慈：“那姜远知道他姐姐死前被钱辉侵犯的事吗？”
“知道，但他觉得那是钱辉太爱他姐姐，冲动之下做出的错事……冲动？冲动个鬼！”
林鸣忍无可忍，重重把手里的水果刀扔到桌子上。
他气得胸口不停起伏，“如果冲动也是借口，那还要法律干什么？如果冲动就能合法杀人，我当时就把他脖子扭断了！
“你知道这个混蛋还说什么吗？他说这些都怪姜彩霞，如果姜彩霞早点按照他说的嫁给钱辉，一切都不会发生。
“有钱辉给的钱，她不用去红灯区卖身，钱辉也不会冲动之下犯错，他自己更加不会坐牢。
“这畜生还说是姜彩霞毁了他一生！真特么能胡说八道！”
林鸣气得将一边的凳子踢到，又想起这里是医院，赶紧把凳子扶起来。
“不好意思，我实在被气到了。”
“没事。”楚慈啃着苹果，眼神若有所思，“你继续讲。”
“我说到哪儿了……哦，这个姜远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其实心比谁都黑。就因为钱辉许诺给他三万块钱，他就连良心都不都要了。
林鸣气得在病房里不停踱步，“三万块钱，三万块钱啊！就为了三万块钱，他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要了。
“街坊邻居都说他们姐弟两个关系好，姜远还是被姜彩霞亲手带大的，这种事他怎么做得出来啊！”
楚慈突然抬头，“姜远的妈妈呢，她知道这件事了吗？”
“知道了。”林鸣指了指被她放在桌子上的医药费，“我去拿钱的时候见到她了，这钱是他们两家凑的。
“钱辉他妈站在楼道里一直骂，说他们家不应该拿这么多。姜远他妈就一直哭，还说姜彩霞是他女儿，这是他们家的家务事，警察不应该管。
“见我们不说话，她说要去替姜远坐牢。真是的，他这个妈也是拎不清的，她女儿都死了，还护着她那个畜生儿子！”
楚慈眼神放空，她在之前的案件中倒是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她可能觉得自己就这两个孩子，一个没了，不管另一个做了什么，她都得护住另一个。”
林鸣：“说到底，还是拎不清。”
“对了，”林鸣补充，“姜远喜欢的那个女儿，她家里也来人了。
“那家人把姜母骂了一通，还搬走了不少东西，说是她家女儿的精神损失费。那女孩儿昨天去看姜远，说了分手，姜远都要哭傻了。”
这个事情发展到最后，只是一地鸡毛。
“只是可怜了姜彩霞。”楚慈幽幽叹气。
她和林鸣都是这么想的。
直到她出院回家的当天，很长一段时间没响过的引魂铃，突然响了。
楚慈被吵醒，迷迷糊糊间盯着不停颤动的引魂铃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走出房间，家里的大门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声音不小，却并没有吵醒浅眠的阿嫲。
楚慈打开灯，趴在猫眼上观察。
门外黑漆漆的楼道里，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形轮廓。
她皱眉想了想，轻声道：“姜彩霞？”
门外的人影转过身，身上穿着钱辉烧给她的那套衣服，眼神透过猫眼，无声望着她。
看到是姜彩霞，楚慈打开了门。
屋子里有驱邪八卦镜，姜彩霞不敢进来，只是站在门口。
一张青白色的脸上神色复杂，望着楚慈欲言又止。
楚慈看着她垂下的眸，笑了一声，“你是来道歉的，还是来道谢的？”
姜彩霞低下头，睫毛颤了颤，抿紧唇。
楚慈了然笑笑：“当时你把王强介绍给我，让我帮他算命，其实收了他不少钱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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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