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水站外角落,目光呆滞。
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愣了好一会儿,才扭头看过来。
“……”
她青白着一张脸,张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楚慈眼尖地发现,她口腔正中空荡荡的,似乎没了舌头。
“李福水……”
楚慈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舌头怎么了?”
她正打算凑近仔细看,李福水却好像受惊一样闭上了嘴。
看她整个鬼畏畏缩缩,心惊胆战的样子,楚慈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李福水刚刚带着孟金枝从她店里离开,不至于立刻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是她带着孟金枝离开后,出了什么事?
那孟金枝呢?
“李福水?”她小心凑近,“你还记得我吗?我是……”
衣角突然被人拉住。
身后,穿着粉色公主蓬蓬裙的成雅娜对她摇了摇头。
看到女儿,躲在角落里的李福水突然激动。
“啊啊啊!”
她胡乱“啊”着,想说什么,却因为被割了舌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能不停对着成雅娜招手,似乎想让她赶紧过去。
成雅娜拉着楚慈的衣角没有动。
她扭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奶奶,张张嘴想说什么,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大师?”
李福水牵着孟金枝的手站在门外,看到屋子里的楚慈一愣。
她嘴角抽动了一下,语气热情,笑容未达眼底。
“大师,您怎么在这里?”
松开孟金枝的手,她警惕地在不小的房间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这次再次扬起笑脸。
“您想来,跟我说啊,我刚刚就让司机带着您一起过来了。”
楚慈没说话。
李福水神色冷了冷,她有气不能对着楚慈发,全都发泄到了身后的护工身上。
“你怎么办事的!”
“让你看着老太太,你去偷懒!老太太要是有什么事,我告你啊还是告医院啊!”
“我……”
护工想张口辩解,被李福水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她委屈咬咬唇,眼圈一红,只能把辩解的话都咽到肚子里。
楚慈扭头去看阳台。
阳台上的那个“李福水”已经不见了,连带着想说什么的成雅娜也没了。
李福水还在骂护工。
“如果不是看你年轻,手脚麻利,我能让你来伺候老太太?
“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拿着钱不干事,你当我们成家是什么地方?
“凭我们成家的权势地位,有的是人想巴结我们,用的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哭,你哭什么哭!”
“……”
楚慈听着她的话,总感觉她有指桑骂槐的嫌疑。
她余光看向李福水身边的孟金枝,孟金枝正盯着她看。
见她看过来,又连忙躲在李福水身后。
过了一会儿,又悄悄探出头来看她。
望着她和成雅娜足足六分像的脸,楚慈脑中灵光一闪。
“成太太,”她叫李福水,“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什么?”
李福水骂人的声音一顿,似乎很喜欢听人这么见她,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
“当然可以啦,大师。对了大师,你还没回答我,你来我婆婆的病房干什么啊?”
她不好意思一笑,笑容带上了点愁苦。
“我没有质问您的意思,就是……哎。”
“都怪我,都怪我没把生生照顾好,生生爸爸在国外都要急死了。如果连我婆婆也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代……”
她挤出两滴泪,又去拉身后护工的手,柔声细语道歉。
“对不起,刚刚是我太着急,我就是太担心我婆婆了。”
“你别把我刚刚说的气话放在心上,你好好照顾我婆婆,等这个月结束,我给你双倍工钱。”
护工红着眼睛,连忙点头。
又说了几句话,李福水随便把护工支走,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向楚慈。
“抱歉啊大师,最近家里的事情太多了,我的情绪不太稳定。”
“不用抱歉,我能理解。”楚慈点点头。
不能李福水再次开口,楚慈突然问她,“金枝和生生长得这么像,你和金枝的妈妈,是不是也挺像的?”
“……”李金枝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脸。
她嘴角不太自然地抽动了一下,笑容淡淡。
“可能吧,我和我姐是双胞胎,小时候周围人都这么说。不过后来我嫁入豪门,我姐嫁给了一个小混混,我们就再也没怎么见过。”
“但我保养比较好,她如果没死的话……看起来应该比我老一点。”
“这样啊。”
楚慈点点头,对躲在她身后的孟金枝笑笑。
“金枝,你觉得你妈妈和你姨妈像不像?”
孟金枝看看姨妈。
姨妈正对她瞪着眼,眼神凶狠。
跟之前在香火店里,让她对大师尊敬点时的表情一样。
她回想了一下妈妈的样子。
妈妈和小姨很像,生气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老老实实点头。
“像,我妈妈和姨妈长得一模一样。妈妈之前带我找姨妈的时候,我就认错了,把姨妈认成了妈妈。”
“这样啊,”楚慈笑笑。“没想到成太太和姐姐,竟然这么相像。”
她大概知道阳台上的那个鬼是谁了。
李福水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是吗,毕竟是双胞胎,长得像也正常。”
她顾不上别的,连忙下了逐客令。
“大师您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就请回去吧,金枝想跟奶奶说说话。”
“姨妈,那不是我奶奶……”
孟金枝想拒绝,被李福水一个眼神吓住。
楚慈见状,礼貌离开。
走出病房的时候,她并没有把房门关紧,李福水着急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金枝!你之前不是一直很讨厌那个大师吗,怎么她问什么你答什么!”
孟金枝委屈:“我不想回答的,姨妈。可是你不是说让我对她尊重点吗?你刚刚一瞪我,我以为你是让我回答她的意思,我就回答了……”
“你这孩子!我刚刚不是这个意思!”
“……”
后面的话,楚慈就听不见了。
因为有个人突然挡在了她面前。
是刚刚在病房里被李福水指桑骂槐的护工。
看到她主动找过来,楚慈惊讶:“你找我有事?”
“能借一步说话吗?”护工不敢看她,肩膀一直哆嗦。
仿佛主动过来找她,已经耗尽了她大半的勇气。
“可以。”楚慈点头。
护工带她走上天台,刚把天台的大门关上,便迫不及待开口。
“我觉得太太不对劲,她以前不是这个性子的!”
“她人很和气的,之前生生小姐出生的时候我就负责照顾太太,她对谁都是温声细语,即使我们这些佣人做错了事,她也不会生气。”
“现在……现在这个太太……”
她五官皱成一团。
似乎想说的话太过于天方夜谭,久久不敢开口。
楚慈看她心神不定的样子,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
但还是拍拍她的肩膀,“如果觉得这份工作不舒服,就不要做了。你家太太刚失去女儿,精神急躁也正常。”
护工失望看她一眼,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
“我……哎,我不能走。”
她往回走了两步,打开天台的门。
“老太太对我爸妈有恩,她现在昏迷了,我不能放下她不管。”
“而且……”
她扭过头看楚慈,身后夕阳的余光照得她脸红彤彤。
“我觉得现在的太太变化很大,她之前对老太太很恭敬,但现在她对老太太很不上心。”
如果不是她来伺候老太太,太太恐怕只会随便从大街上拉个人来照顾老太太,连对方的品行都懒得考察。
万一她走了,换个不负责任的护工,那老太太就要吃苦了。
她离开阳台,楚慈低头半晌没说话,打算离开的时候,她又看到了成雅娜。
小姑娘站在天台边缘,指了指楼下一个方向。
楚慈走到天台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下看——
她指的位置是警署。
“我知道了,”她摸摸小姑娘冰凉的脑袋,“我会把知道的告诉警察的。”
但她这里的警察并不能让她信任,很多东西她还是打算自己查。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阿嫲见她带着晚饭回来,一边吃饭一边跟她说了下午的事。
“这是那两个警察的联系方式,你有时间联系下他们吧。”
“还有那两个记者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吃人血馒头!是个人都干不出这样的事啊!”
“阿慈,”她语重心长,“咱们给人算命,是泄露天机,是要承担因果的。你以后可不能学这两个记者见钱眼开,不然要遭报应的!”
楚慈吃着饭,脑子里全都是关于李福水和成雅娜的事,对阿嫲的话频频点头。
“放心吧阿嫲,我跟他们不一样啦。”
她但凡是为了钱,当年也不至于做又苦又累,还危险系数这么高的刑警。
飞快吃完饭,她收拾好餐桌。
阿嫲去找何丽华打牌,她则是抱着座机给下午来的两个刑警打了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警署。”
男人低沉厚重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刚开口就给了楚慈一个好印象。
这人跟她之前见过的那些吊儿郎当的警察不太一样,有点她之前在刑警大队工作时,那些同事给她的感觉。
“你好,”她暂时放下偏见,“这里是灵媒香火店,我是楚慈。我阿嫲说你下午来找店里找我,有什么事吗?”
警署里,正在吃饭的沈修和听到季景同打电话的声音,“噌”一下窜过去。
“是不是那个神婆?是那个神婆的电话吧!”
季景同示意他别出声,问电话那边:
“你好,楚小姐。我们有事情想问问你,方便见面聊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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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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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