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前面走了一会儿,卧底先生就从后面赶了上来,走在我旁边,跟我并排,然后歪过脑袋笑看着我:“听说你进了警察学校?”
我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我这个行为给他们添麻烦了?于是赶紧问道:“怎么样?没事吗?……去报到之前我应该跟你们打声招呼的……”
卧底先生笑了笑,不太在意的样子:“没什么问题,毕竟之前你才出过那样的事,现在又被顶在风口浪尖,想要找个地方躲躲也是很正常的事……而且我说真的,在那里考持枪证十分方便哦?”
我闻言了然——这就是卧底先生给组织上层汇报的理由吗?不得不说,十分有理有据呢。
很快,我们来到了一间公寓,进门之后我看了看,十分有生活气息,一看就不是安全屋。
不过也对,认识了也这么些年了,帮他打掩护的次数也不少,我俩之间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这可跟当初那情况不能同日而语。
于是我很淡定地在他示意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他忙忙碌碌地翻冰箱,帮我倒饮料。
“还是橙汁吗?我这里还有些别的水果,要试试鲜榨混合果汁吗?”
我托着下巴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思绪又不知不觉飘远了——好像,刚订婚的时候,那家伙也是这样子,明明平时就沉稳得要命,可单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看着就有点手足无措的凌乱感。
什么时候开始没有的呢?……好像是结婚之后?为什么那之后没有了?
我怔怔的,想了又想,终于想到——那时我对他的态度变了,把他理所当然地视为自己的所有物,不再针对他,也总是喜欢挨着他了。
现在想来,我也是真够蠢的,人家说夫妻之间会互相属于对方,我居然也就信了。唉,那明明就是言情小说上面哄女生的话好嘛,现实中谁这样啊。
眼眶有点酸酸的,我眨了眨眼睛,缓解了这种感觉,再一抬眸,就看到了定定看着我的卧底先生。
我看着他眼也不眨盯着我的眼睛,缓缓地眨巴了两下眼,歪了歪脑袋:“……怎么了嘛?”
卧底先生动了动唇,好像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问出了一句:“混合果汁,喝吗?鲜榨的,我自己调的配比。”
我当然要点头,要知道,这两位卧底先生,在厨艺方面的造诣可是非常高的,而且他们擅长的跟我擅长的,并不是同一个方向,这不就更好嘛!
于是卧底先生去了厨房,拿出榨汁机来,开始有条不紊的调制鲜榨果汁。
我再透过厨房门看了看他——这时又不见那种手足无措的凌乱感了,所以果然啊,还是因为想起了那家伙嘛。
一壶果汁放在我面前,旁边放着一只杯子,我特别自觉地端起果汁壶,倒了一杯给自己,顺便问他:“你也喝吧?这么大一壶,眼看我是没法全部用肚子装走的呀?”
见他被我逗地笑了笑,点点头,我就又拿出一只杯子倒上果汁,推到他面前。
然后我端起我面前的那杯,眯起眼睛,幸福地喝了一口——嗯,果然十分美味!刚刚我看着呢,他是真的没放糖,但这杯果汁酸甜适宜,感觉比市面上的调制饮料还好喝。
就在我倒第二杯果汁的时候,对面看似不经意地开口了:“你先生他……最近怎么样?”
我疑惑地眨了眨眼——这个问题好奇怪?就说我俩认识这么些年了,除了刚认识的时候还问过,这之后他再也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
于是一头雾水地回答道:“就……还是那样?”除了会躲着我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别的不一样的地方。
这时卧底先生忍不住了,他放下果汁杯,手肘搭在膝盖上,十分郑重的样子:“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我怔了怔,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有这么明显吗?”
卧底先生抿直了嘴,表情不好道:“所以他是做了什么?还是有什么他该做的事情没有做?”
我有点不好意思:“额……我觉得你误会了,这件事,是我先欺负了他,然后他就钻了牛角尖……总之没什么大事,过一阵应该就好了。”
卧底先生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可你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它在说,完蛋了,能过一天是一天吧。”
我沉默了一下,忽然面无表情起来:“可这件事的起因在我,所以后续无论发展成什么样,我都认了……话说,这跟你的任务无关吧?还是你在担心,组织会要求你乘虚而入?”
卧底先生看着忽然竖起身周尖刺的我,默默垂下了眸子,等再抬起眼睛时,表情就十分正常了:“确实有这样的可能啊,不过我也不会因为有这样的可能性,就强求你去做什么,我只是想说,如果他真的背叛你,而组织又派我趁虚而入……我是不介意假戏真做的。”
我惊愕地抬头看他,表情十分不可置信,要知道,这一位在组织外的时候,向来是道德标兵,所以说,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破廉耻的话来?
然而人家的表情确实很正经,像是在正常跟我讨论任务似的:“组织二把手朗姆失踪,现在整个组织都只由琴酒撑着,可以说是风雨飘摇,而偏偏这个时候,你的影响力又增加了,如果这时你身边出现一个缝,那组织肯定是要派人去钻的,不是我就是景光,或者我们两人一起。”
我噎了半天,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看他,嘴巴半张着,不知道能说什么好。
然而人家的话还没说完,他依然是一脸正经:“我是觉得,现在的组织虽然确实更加危险,毕竟是走入末路的野兽,但摧垮它也只需要临门一脚,所以这个时候,能够不违抗组织的,我还是尽量不打算违抗。”
这么说着,他忽然压低了身体,用那张帅脸稍稍凑近了我:“我是这样想的,在组织时我们假戏真做,等到这个组织彻底拔除,任务结束,我们就结婚,好不好?我是个负责任的人,你的家庭也好,孩子也好,我会全盘接受……如果你的父母一定要求我入赘,我也没问题哦。”
我听了这话瞪大眼睛,噎住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你这……想得也太远了吧?可真不愧是……”不愧是什么,还是别说出来了吧。
对面嗯了一声,因为脸凑我比较近,我能闻到他的气息向我扑来,不知为什么,明明看着也没什么,这时候莫名就感觉特别暧昧。
正当我觉得这场景有点不对味儿的时候,就被他打断了思绪:“那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我无奈地耸耸肩:“不怎么样。毕竟,你这个提议的前提是我先生会背叛我,但就我对他的了解,他根本不会这样做,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
——我们之间有束缚啊,不能互相做对对方不利的事。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我那天的所谓自杀行为并没有触动这个束缚,就说明按当时的情况而言,我做出的选择是没错的,所以我为什么要心虚?
这么想着,我就更加理直气壮起来:“其次,就算我跟他真的不成了,可铃木集团的业务会需要我再次联姻另外的强力咒术师,就算这第二次联姻可以说服对方只是形式婚姻,事实上各过各的,可我也始终是个有夫之妇,没有办法跟你结婚的,在这种前提下,凭你的道德感,不好对我下手的吧?”
卧底先生沉默许久,还是说道:“那至少在组织还没垮的时候……”
却被我硬生生打断:“不,那也不可能。我说了,他不会背叛我。”
我用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不要告诉我你喜欢我,这种荒谬的玩笑,有一个人跟我开我就已经够够的了,不想要第二个人再这么对我。”
卧底先生抬起眼睛,对了对我满是警告的眼神,就无奈地直起了身体,那张帅脸离我远了些:“你说的那个人是你的先生对吧?那我得告诉你,他是真的很爱你,并不是在开什么荒谬的玩笑。当然,我说的是我们刚认识的那个时候。毕竟,我也很久没看见你俩的相处了呀。”
听他这么说,我又怔怔地发起呆来——果然,那个时候的他还是爱我的。所以,爱果然还是会消失的对吧。
被这个荒谬的话题搞的,我都没心在这里再待了,但来之前答应了小兰,要帮她打听工藤新一的事,于是只能无奈开口。
当然了,这次我的开口难免就有点硬邦邦:“对了,既然组织快要垮掉了,那工藤新一呢?你们打算怎么安排他呢?”
卧底先生语气无奈:“他现在缩水成那个样子,我们又能怎么安排?想要他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再次出现,也只能等他缩水的身体恢复原样对吧?”
我听了这话若有所思——难道说,小兰想要告诉我的好消息,其实并不是组织快要垮掉的事情,而是小哀那里的解药研究有什么进展了?
所以说啊,还是得去小兰家问问,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还得拜托诺亚方舟在网络翻翻看,能不能找到组织据点里的药物公式备份……虽说这种可能性很低。
——毕竟就前段时间,被五条悟追过去处理的那个地下研究所,这可不是什么大组织对吧,人家就知道电脑不接入网络,用这个办法做信息保密,我可不信黑衣组织那么大的组织会不这样做。
不过到底没有试过,我想想也是不甘心,所以说啊,回去之后还是拜托诺亚方舟看看吧。
这么想着,我心不在焉地跟卧底先生告了别,道了声别送了,就直接出了公寓门,自己走了。
卧底先生目送我上了电梯,就回去了自己的公寓,一关上门,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终于他轻轻叹了口气,呢喃道:“失态了……我太着急了……糟糕,引起了她的注意……算了,再看看吧,就那个咒术师那么着紧她的样子,我怎么就那么不信他会放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