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沂水岸贵女见匪首

成帝丁丑年,梁氏外戚被抄家灭族。

一朝事发,两宫禁卫,使者交驰,司隶校尉和中常侍围攻西第,逼迫大将军与其妻孙氏自杀。

那是梁绥的父母。

诏书手谕很快便从雒阳传檄各郡,次日雒阳接触宵禁之时,梁氏与孙氏一干人等便已被陆续收押待判,众人皆知,此乃腰斩东市、诛灭三族的大罪。

梁氏的风光自先帝起便至顶峰,世袭之爵位不够荣宠,连大将军之位父死子继。梁绥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非但年纪小,出生时的重量也最小,家里上下仆从、甚至母亲都说她品质如初,和别家子女不同。

梁绥在朝廷顶级的门第中成长,年幼时,她对府外辎軿柴毂,填接街陌的景象并不能够明白,也不懂家邸内豢养门客的用途在哪儿。

兄长和姐姐们学五经,她却少读,博士也对教授她文理的事情兴趣缺缺。

梁绥如今即将年满十七岁,终于清楚自己并非什么旁人所说的蕙质如初,只是不聪明罢了。

她像只麻雀,依附在家族古树的荫蔽下生存,然一朝事起,年轻的陛下联合常侍黄门与外朝公卿,在一夜间杀死了她官居卫尉的三叔,也逼死了她的父亲母亲。

梁绥原定明年正月出嫁,许给了太常大人的侄子、司空之子荀初元。

事发第二日清晨,雒阳的宵禁按期解除了,在初元的帮助、以及她长兄和嫂嫂的极力恳求下,梁绥穿着粗布麻衣,与司空府的巫医们一起离开了都城。

准确来说,不是离去,而是逃命。

她从没只身前往过除雒阳外的任何一处地方,心生恐惧,身边伪装成平民的部曲与婢女们都是生面孔,所谓的几位巫医,也不过是荀初元派给她的人。

梁绥和随从们的心里都很清楚,廷尉连大将军府的门生故吏都不会放过,更别提家里的孩子。待陛下与宦官们顾得上稽核行刑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各郡县长吏总要领命找人。

然而梁绥管不了那么多,一行人只往东跑,到了泰山郡。

荀初元承袭了乘丘侯的爵位,在泰山郡有食邑,兖州刺史是荀家故吏,如若事态严重,陛下真的不肯放过,也仍能搏些转圜的余地。

梁绥身边有五个部曲,一名荀府侍女,众人在博县乘船,沿着汶水一路往东北,到了奉高县。

而后,就在山脚之下,汶水岸边——梁绥碰上了泰山贼匪。

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很漂亮,因为母亲与姨母们总说头胎的孩子不如往后的姊妹们更入眼,而梁绥是最小的,她也果然如长辈口中所言那样美丽,是梁家同辈之中最招人喜欢的女孩。

在雒阳时,美貌能使太尉家的公子忽视短板而娶她,也能让她获得与姑姑竞争皇后之位的机会;然而此时此刻,在泰山茂密的森树之内,美貌成了最危险的罪过。

山匪们并未聚集在汶水边岸造势,而是零散隐在山脚下的林中顺手打劫。

待梁绥与部曲们所乘小船即将靠岸时,数具面沉朝下的浮尸从更大的帆船后飘出,身边围绕着微微起伏的竹篮笼,血液与浅绿色的河水融合,如褐色结界似的包裹着尸体。

部曲们调转船头的动作比不过泰山匪涌来的速度,船内五人拔刀迎战,船舱被扒的四处摇晃。梁绥觉得这些山匪不像打劫,倒是在玩笑他们,四面起哄声响起,船被生生攘到了岸边。

其中一部曲冲仕女扔来匕首,喊道:“跑!”

梁绥和那位尚未熟悉的仕女从船舱内连滚带爬地逃出,踏入河水,往河岸与树林的过渡处逃命。

梁绥跑得比她更快,连分神尖叫的功夫都没有,岸边的铁剑碰撞声愈熄,五位部曲很快就会全部丢掉性命,加入那些漂浮的商民,丧身殒命,为这份中道夭折的护送任务敲响丧钟。

她回首去望,林中的十来个匪徒紧追不舍,梁绥埋头冲向山中,忽然被侧面突然冲出的匪徒摁倒,重重地砸到头,短暂失明了一会儿。

身后侍女的厉声尖叫吵醒了她,梁绥摸着身下的枯叶撑起身体,左右立着两个大汉,将船上捆鱼笼的粗麻绳扯长,圈圈将她捆绑起来——从脖颈到膝盖,处处动弹不得。

“跑得倒快!”一身强力壮的匪贼拽着婢女领口,左脚踩在她执剑的手上,挑衅道:“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欲朝何处逃窜?”

婢女起初不言,梁绥眼前的光点和黑暗散去几成,头痛欲裂,想要呕吐。她脱力靠在树上,亲眼目睹婢女身边围着的五六人开始胁迫似的扒开她的衣裳,掐住喉咙,将其牢牢摁于地面。

梁绥笨拙地挪动身体,奋力去踢身边的贼人,婢女被他们羞辱胁迫,立刻答道:“从雒阳来!从雒阳来!”

山匪的动作果然停了,他指着梁绥问道:“船上有令牌和书信,你们是官家奴婢?”

“吾等为太傅府邸部曲,前往泰山郡守处送信......”

婢女话音刚落,那封浸过河水和陈血的书信就送到了对方手中。那匪并不识字,身边人凑近他耳边轻声念出信中内容,其双眼猝然炯炯,在梁绥和侍女之间游走数次,不知辨别着什么。

“船上又无箱匣辎重,你们谁是乘丘侯的‘宝物’?”他嗤笑道:“他相好吧。”

站在梁绥身边的人执鞭在她脚下轻抽,也笑道:“何必问呢?一眼瞧过便知是这个。”

“抓山上去,送给将军!”

他把裤间细绳解开,身旁一众又是此起彼伏的下流之声,梁绥被抓着头发拎起,往山上的方向走,她抵抗不过,被二人头脚各抬一边,从凌乱的婢女身边经过。

她大喊道:“我是信里的人!你们别杀她!别杀她!”

婢女的尖叫声愈发刺耳,身边匪贼对梁绥的坦白毫不在意,在她被强行抬出半晌后,山间回荡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就连起哄声也没了,如同死寂。

她被送到了一个叫雷安世的首领面前。

梁绥无疑是今日短暂下山途中的额外收获,荀初元那封隐晦的亲笔信救了她,匪贼没掳过官宦小姐,不敢辱没,才使她逃过一劫,被抬到了泰山之上。

这位名叫雷安世的不像匪首,没多少显化的匪气,不似纯种泰山郡人,高鼻梁,麦色皮肤,身材结实,眼窝比常人深邃些,正露出半边肩膀坐在胡床上磨刀。

梁绥被扔在他面前的地上,阵阵发抖,身上直裾被树枝挂的四处起线。

她癔症似地呢喃道:“我想回家......我想母亲。”

雷安世终于肯抬眼扫了扫她,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但梁绥并没有翻身的能力,只好趴在原地不动。

身后的声音非常熟悉,刚才抓住她们、凌辱婢女的就是这个人。

“将军,乘丘侯亲笔信在此!”

他走过身边时,浓烈的血腥味混风钻进梁绥的鼻腔,面前的雷安世一脸不耐道:“换衣服去,哪弄一身血?”

“刚抓了个小娘们儿,兄弟们就想吓唬吓唬她,谁知道她......她竟然拔刀自尽了。”

雷安世骂道:“狗改不了吃屎!还不滚出去!”

梁绥的膝盖痛苦地弯曲起来,额伤流出的血染脏了地面。雷安世磨刀看信,出入中寨的不论男女皆没胆将她扶起,梁绥惊吓过度,头晕反胃,逐渐体力不支,原地昏了过去。

荀初元那封信中写得非常隐晦,虽外称押送宝物,实则是命家中部曲护送一“故旧”前往奉高县,但求相护,保全性命,切勿盘问身份,更不许记册。

真假千金自然不难分辨,这官家小姐漂亮得令人咋舌,雷安世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半晌,才察觉梁绥已经许久没动静了。

所谓故旧,当然是荀初元的相好,只是并没听说这位大名鼎鼎的乘丘侯有夫人。

他正要把地上失去知觉的梁绥抱起来,门外属下换过方才沾染血腥的衣裳,大声通报说有要事。雷安世回神道:“说。”

“将军,那婢女死前说了,官家女姓梁。”他问:“会不会是梁汤家的人?兄弟们今早才听到消息,那王八蛋竟然被族诛了,所以姓梁的女人才要往兖州境内跑?”

“有可能。”

雷安世把梁绥从地面上抱起,垂眸注视她头顶的伤口,往土筑小院南面的屋子走去。属下跟在他身后问道:“管他呢!咱们干脆就把这娘们儿留下,给您做老婆,给弟兄们当嫂子!”

“正有此意。”雷安世波澜不惊道:“横竖他们也不知道人被掳上山,送回县吏处岂不可惜?”

“她要是真姓梁......那就是皇后家的亲戚,怪当生养得这么绝色,给咱捡着个旷世的大便宜!”

南边土屋的门被一脚跺开,雷安世把她放到榻上:“你去把侯子长找来,待会儿给她弄点吃的,老子五日内就要把人娶进门。”

该属下名为郭奂,跟着救过他身家性命的雷安世讨生活,另一山头的首领姓严,地盘比他们大得多,手下人也多,算真正意义上的占山为王。泰山这一片的流民百姓不是投奔了郡内世家大族,就是上山去投奔严征和那个王八犊子。

郭奂抢占民女的前科罄竹难书,有回把事情闹大,抢到北边严家军的眼皮底下,严征和要杀他,若不是雷安世出面作保,他丢掉的就不是两根手指,而是小命了。

“侯大夫是姓严的姑父,咱非得找他啊?”郭奂呲牙咧嘴地指了指门外:“六嫂子就能扎针,我去把她叫来成不?”

雷安世斥道:“你要不想去就让别的去!她脑袋磕成这样,又发烧,六嫂子治不成,别把脑子伤坏了。”

南山的人去北边请了郎中,梁绥在日落后不久醒来,头上的伤口已经包扎过。

榻前的矮桌上摆着一碗温热的黍饭,清炒绿菜和一小盘煮肉配在旁边。她也不知道分辨有没有毒,端碗就吃,以为眼前的暗影是饿出来的。

房里有灯烛,但光线很暗。

梁绥端碗站起,轻缓地蹭到前方,从门缝往外看。郭奂带着一队人在主寨前徘徊,零星举着火把进进出出,外院倒比屋里亮堂多了。

她见到害死婢女的罪魁祸首就恐惧、愤怒和警惕交杂,白日那个磨刀的首领也面色不善。梁绥坚信自己快要死了,他们也会像对待婢女那样对待自己,但她不如人家那样勇敢,她实际很怕死。

虽然不知道那些男人要对独身的姑娘做什么,但林中那阵凄厉的叫声在梁绥脑海中回荡,愈发坚定了她逃跑的决心。

可她不知道怎么跑、往哪儿跑,在家的时候身边总有人照顾,梁绥脑袋不好,大家从不苛求她做什么,于是也不教她。

榻边有个臂长的小窗户,梁绥埋头抓紧把饭扒干净,打量也没人顾得上这边,干脆踩在床上,从窗户里探身钻了出去。

她那件棉帛的直裾被换成粗布裙裳,磨得皮肤生疼,梁绥目下和匪窝的平民同样打扮,对身后有人可能会抓自己这件事一无所知,大方地往黑漆漆的林里走去。

归功于这份钝感,身边经过的匪兵都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维度头上缠的纱布显眼些,但大家伙都是今日挂彩、明日丧命的状态,谁也没怀疑到她身上。

直到梁绥走进深夜的泰山密林将近半个时辰之后,六婶子才带着雷安世火急火燎出来寻找,人早没影了。

雷安世等人哪知道梁绥是傻,根本不在意半夜的山上会有什么神鬼猛兽,她只坚信往下坡的地方走就是下山,不论东南西北,只要直走就能回到江边,划船到初元叮嘱过的奉高县境内,去找泰山太守。

梁绥的眼前总飘着几团会移动的黑雾,深夜的山中没有镜子,比井底还黑,她几乎是摸索着往前走,有枯树枝子划破她的脚背,沾上步行时踢起的灰尘,阵阵蛰着疼。

很快,眼前出现火光,梁绥朝着亮处急切跑去,绊倒几次,疼的掉眼泪。随着那阵火光而来的还有几个高大的男人,她摔倒在一片崎岖的空地上,由于头晕难忍,发出了一声干呕。

受伤的感觉太难受了,梁绥微声喊着“娘亲”和“初元”,被火光照亮了脸庞。

这时候,眼前的那两团黑雾愈发清晰,她朝离她最近的人伸出双臂,果然被抱了起来。

被猝然抱起引发的晕眩刺激着梁绥的视觉,夜里的泰山太冷了,她抖的像自己养的那只狸奴。它小的时候有次跳进井里,及时被荀初元搭救,但小家伙浸在冷水中,又受到惊吓,在梁绥的怀里抖得有些不正常。

如溺水而遇浮木,她双手环抱着来人的脖颈,神志不清地枕在对方肩上嘟囔“狸奴、狸奴”,颤抖着把额头贴近他侧脸。

宽大的氅子从身后裹住了她,梁绥唤道:“初元,我害怕,我想回家......”

严征和一头雾水:“你家在哪儿?”

梁绥说:“雒阳。”

对方没再回复,她紧贴着这位人型救命稻草,恳求道:“我想娘亲,求你救救我,我想娘。”

严征和示意属下原路返回,抱着她往北边的住处回,梁绥被他牢牢托在怀中,讨好似地在他颈间蹭。

他身边跟着的姜条童伸手摸了摸梁绥的额头,难掩惊诧道:“这么烫?她别是在山里中邪了吧?”

“像抱了个火炉。”严征和道:“你腿脚快,先去把姑父叫来。”

“是!”

条童走了,梁绥也醒了,她呆呆地抬头去看严征和的脸,确定不是白天劫杀部曲和同伴的坏人,于是放心地重新枕回他颈间,小声说着“谢谢”。

严征和起初就察觉她不是熟面孔,雷安世的兵后晌下山抢掠一遭,深夜他便收到奉高县的私报,说乘丘侯转赠给郡守的宝物丢了,而今只知护宝之人从昌邑方向进入了泰山郡,却未按期到达。

既从西南来,必过鲁地而至博县,乘船顺着汶水而下最省力。信中提醒严征和务必排查手下诸将,若有截获持乘丘侯令牌书信者,务必即刻上报领赏,私藏则有杀身之祸。

严征和隐约觉得不妙,泰山境内无人敢擅自劫获车船,而大胆去截公侯宝物的更是寥寥,雷安世与其手下大抵算名单上的头位。郡守之所以特传羽信给他,大抵也有顾虑。

做匪无非谋条生路,严征和与泰山郡守之间并不针锋相对,既有急信私传,说明这批宝物貌似不仅重要,还很隐秘。

既重要,失之便将生事,得之即会遭殃,严征和对此烫手山芋不感兴趣,同样也不许雷安世染手生祸。他深夜刚得到信件,便带领亲信去南边做客,问问他们今天到底抢上山了些什么玩意。

结果在半山腰上撞见这只胡言乱语的火炉。

严征和抱着梁绥回房的时候姑父已至,侯子长一看清她的脸,立刻啧啧怪罪道:“我傍晚到南山头去瞧的就是这姑娘!她不是被雷安世抢上山的吗?咋个又跑你这里来了?”

“抢上山的?”

“是啊!”侯姑父道:“你赶紧给送回去,雷安世看上这女娃娃了,要娶她!”

严征和笑了:“他知道是小爷我把人带走了?一个女人都看不住,活该打光棍。”

侯姑父低声骂了他两句,出去给梁绥煎药。严征和帮她把鞋脱掉,见这姑娘浑身上下细嫩白皙,跟瓷雕的人儿似的,脸颊和唇瓣烧得有点泛红,哪能用漂亮形容,简直是难得的美艳诱人。

他把准备好的湿帕子盖在梁绥额头,将自己的布帕取来给她擦脸。梁绥半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抬手摸上严征和左眼下的一小块红色胎记,难掩委屈地陈述道:“我眼眶烫,还很疼,他们推我,把我的脑袋磕坏了。”

严征和确实觉得她不聪明,干脆选择不回话,把梁绥那件脏破到难以入目的粗布衣裳脱下,拎在手里打量半晌,不禁咋舌道:“雷安世还是那么没品,七老八十的人都不穿这种枣红。”

话是这么说,梁绥穿上还是漂亮,条童去他娘那儿取了件布料好些的宽衽白衣,严征和粗鲁地给睁着大眼睛的火炉仙女穿上,走去一边洗帕子。

梁绥没有反抗的意思,严征和也并没脱她那件还算干净的胸衣,她理所当然地把这视作照顾,与非礼勿视四个字毫不沾边。

“你认识截船的匪首吗?”梁绥问:“你是他哥哥?”

严征和叠帕子的动作明显粗暴了:“小爷可没有这样的混账弟弟。”

梁绥糯糯道:“我哥哥姐姐都很好,虽然他们不和我玩,有时候还笑我,但我想他们。”

“那你不跟他们待着,跑泰山郡干什么?”

他忽然想起有关郡守和乘丘侯的通缉令,见梁绥的惊吓缓了好些,人也清醒不少,索性套话道:“你叫什么?姓什么?在雒阳都有什么亲人?”

“你要送我回家吗?”她牵住严征和的手:“我姓梁名绥,爹爹和娘亲还在雒阳,是初元送我出来的,他说......他说很快就会来兖州找我。”

严征和惊道:“荀初元?”

梁绥问:“你认识他?”

“......”

这姑娘最好是烧糊涂的。

听见荀初元的名字,他恨不能跨步百里去取雷安世首级。姓雷的王八蛋还不如抢点金银珠宝上来,起码他们担得成、赔得起——然如此貌美娇养的名门贵女,这哪是从雒阳送到泰山郡的贺礼宝物,分明就是乘丘侯本人的私心枉法。

严征和有些痛苦。

还是进行一个简单的排雷,本文双洁,女主的笨是娘胎里就带着的傻,对她的要求不必要太高,这是先天缺陷,并不是简单书面地形容她“笨蛋美女”,她确实是个漂亮无比的傻子。

有前世今生,第一卷古代篇,第二卷现代篇。

现代篇有男主撬墙角做小三的剧情,古代篇也有男二强取豪夺的片段,介意勿入哈!

假如在阅读中有任何不喜欢的部分,请停止。

祝愿阅读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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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沂水岸贵女见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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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晋之金
连载中晏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