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原看了看被蹭黑的手，忍不住笑出声，“这怎么摸呀。”
顾洄收回翅膀无奈的笑着回答“蝶族的鳞翅确实漂亮，但是掉粉也是弊端。”他穿好上衣，拿起湿巾擦掉了少年手心的鳞粉。
“可以给我您的联系方式吗？”顾洄举起终端，林原点点头。
顾洄顺手将他拉入学校的教廷网站，里面的帖子已经堆得很多，关于课程的讨论，还有哪位雌虫阁下新入学，哪位神官的性格温柔。
林原看到了自己的照片，趴在会议桌上的他头顶短短的触角，看起来就像一只可爱的幼小雏蜂。
下面的讨论更是叠了好多。
#匿名了所以你找不到：“可爱的小雏蜂v-v”
#行军ing：“看起来就很乖。”
#育幼蜂园长：“蜂族幼崽最可爱，不听其他解释。”
#战！战！战！：“想知道是哪位神官收养的。养的真好。”
#虫母保佑：“好像是新入学的雌虫。”
#翅膀突破天际：“！”
#虫母保佑：“#链接，这个帖里的新入学雌虫，蜂族的，拟态有触角，很可爱：）像一只小雏蜂。”
林原点开那个链接，发现自己入学的内容在里面，关于姓名还有登记雄虫，甚至有他繁育过多少高级虫卵。
顾洄轻声解释“这个不用管，过激言论都会删掉的，如果不喜欢帖子也可以删掉 ”
林原好奇的问“你也知道我繁育过多少虫卵吗？”
顾洄红着脸点头，睫毛轻颤，“18颗高级虫卵，或许您是我们新的希望。毕竟没有哪位神官能一次繁育这么多的高阶虫族。”
“但是太耗费能量了，总是很饿。”林原困倦的看着他。
顾洄紧张的握着少年的手“是我的蜜还不够吗？让封年回来继续哺蜜好不好。”
“我不喜欢封年……”林原低声拒绝。
“他确实冒犯您了。”
“不是……”林原摇摇头，他讨厌封年是因为他太像楼慕寒了。
“他很像我曾经的一位朋友。也可以说是我的雄虫。”林原抬起埋在顾洄的肩膀的头。
“他太像楼慕寒了。”
顾洄的身体一僵，然后缓慢的问“您是说……从第二军团叛变的自由派叛军头领吗？”
林原原本的睡意被一扫而空。
“怎么回事！楼慕寒怎么会是叛军，他是以少校身份毕业去的第二军团啊。”
顾洄缓慢向他解释。
“是，他的身份是花尾毒蜂属的天之骄子，是毒蜂器械的三少爷。并且在军事基础学院以少校身份毕业，后来教廷劝他来教廷基础学院研读。”
“那时候，他就开始和蝤族接触了，后面他偷走曾经模拟虫母计划的冰冻虫母基因序列卵，逃走了。”
林原回忆起来“模拟虫母计划不是失败了吗。”
顾洄点头“失败了，模拟虫母复活出来的是无法拟态的，一团只能产出低阶虫卵的血肉而已，即便带着雌虫的信息素，但谁都无法承认这种无法理解爱的生物是母神。”
“唯有爱着我们的母神才是虫母……”林原低低的回复“那种怪物怎么可能会是虫母。”
顾洄有些面色不虞的想起当初的记录。
“但是模拟虫母确实能在雄虫的精神网络发出信息，即便只是简单的饥饿还有愉悦信息，都让教廷兴奋。”
林原抬起头“雄虫的……神经网？”
“是的，雄虫可以在固定的几位同伴中开展精神网用来传递信息，可以理解为终端里的群组发言。”
“学生会的精神网就像现在不用终端我也可以给封年发送精神网信息，让他过来。”
“一般是作战小组之间的战场链接比较稳固，平日里是不会链接的。”
“但是雄虫的精神网连接有限，虫母则是无限，他可以与他所有的子民链接。组成整个虫族的精神网。”
“母亲对于我们的呼唤，是可以跨越整个星际的。所以当初的模拟虫母甚至可以做到呼唤整个虫族。”
林原思索着“那又是为什么将模拟虫母彻底结束的呢。”
顾洄有点厌恶的回想起那段历史“因为……模拟虫母比起母亲的形象，更像是只有低级**的幼虫。”
“它是团庞大的血肉，不断的产出低级虫卵，所以总是要喂很多的食物和能量，它的体积越大，需要的能量就成倍增长，于是在所有雄虫的精神网发送了饥饿的呼唤。”
“但是当教廷忙着哺育模拟虫母的时候，过于饥饿的模拟虫母开始吃掉自己繁育出来的卵，将那些它不明白为什么掠夺它的能量，从自己身体里一个个产出的卵重新吃下去。”
“模拟虫母不懂繁育的意义，不懂自己基因为何生产，于是它愉快的将自己的孩子重新吃掉再生产出来。”
“当教廷发现的时候，模拟虫母正在在虫族的精神网里发出愉悦的信息。”
“它因为吃掉自己的孩子而愉悦。”
林原呆呆的理解着这些词语，突然感到反胃。那些好不容易延续下来的基因，在腹中孕育的虫卵，怎么可以简单的被当做能量咽下去。
吃掉自己生下的虫卵“呕。”林原因为自己的想象想吐。
“所以教廷的严厉结束了模拟虫母的实验，那种没有爱的繁育，只有**填满的肉块，是不能称之为母亲的。”
林原抬起头“母神是爱着我们的。”
顾洄重复“是的，母神应该是爱着我们的。”
他们双手交叠，依偎在一起。
“自由派就是这样，他们反对虫母，更向往自由意志，甚至觉得虫母能为自己所用，他们不接受被母神控制神经网，认为雄虫应该有自己的主动权。”
“楼慕寒叛变以后，自由军原本少数的存在，依靠着模拟虫母壮大，第二军团也从四大军团落为最弱的军团。”
林原想不通，他记忆中的楼慕寒是高贵，优秀，又善于助人的，为什么会成为自由派的叛徒呢。
“后面花尾毒蜂直接就决裂了，一部分跟着楼慕寒离开了去了自由派，剩下的留在教廷的改姓了封，也就是封年以前是叫楼年的。”
“倒卖雌虫卵，还有和异族合作攻打虫族边境，甚至是宣传虫母无用论，都是自由派的做出来的事情。”
“虫族早就不是齐心的了，虫母不再露面之后，教廷里也只有互相制衡的权力压迫。”
顾洄轻轻的点开教廷的网络，关于林原的帖子已经越来越多了。
“你看，删也删不完了。”
一些低俗的，恶意的言论开始冒出来了，像是臆想还有埋伏，人身攻击，甚至圈养。
“自由派的言论入侵越来越严重了，雄虫对于雌虫的看法也开始不一样，所以一定要注意安全。”
“甚至于雌虫也越来越少，虫母真的抛弃了我们吗？”顾洄喃喃自语，虫族分裂到这个地步他也开始怀疑了。
林原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恶意言论，简直和最开始那个有着自己照片，夸赞雏蜂可爱的帖子天差地别。他没有想到雄虫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很多雄虫一辈子也匹配不上雌虫，所以很压抑，越压抑越痛苦，越痛苦就越疯狂。”
程酒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他不是雌虫的话，应该已经被对方吞进胃里成为对方的能量了。
“现在即便是教廷也可能不安全，让我陪在你身边好吗？”顾洄的橙红色眼瞳紧紧的盯着林原。
少年感受到不安，顾洄知道这样多，他真的不是故意告诉他的的吗，还是他也是那些疯狂的虫族一员呢。
“让我陪在你身边吧。”顾洄又重复了一遍，“在教廷读书的话，我是学生会主席，你想要的我都能帮你拿到。”
“让我成为你的雄虫吧。”
林原能感受到握住他手的指尖在缓缓用力，少年抬起眼看见顾洄还算温和的笑容，但是橙红色的眼瞳里也有着分不清的情绪。
林原感到一阵危险的意味，封闭的休息室，跟他说了外面有多危险的顾洄，还有重复的话语。
如果不答应的话，林原直觉自己会面临更可怕的东西，于是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好，我会同意你的匹配申请。”
“那你要保护我。”
一瞬间，林原听见顾洄的喘息，对方兴奋的盯着他，
“你会记住我的基因吗？”
“”……会的。”
“会像母神一样爱我吗？”
“……会的。”
“会一直吃我酿的蜜吗？”
“……我现在不饿。”
“但是肚子里卵越来越多的时候，妈妈肯定会饿的吧。”顾洄摸着少年的小腹轻声说道。
“我不喜欢校园网站上那些言论……”
林原转移开话题，因为少年从他的称呼中感受到了危险的意味，只有那只疯子蜘蛛才会叫自己“妈妈”。
“宝贝，林原，你现在同意我的匹配申请，我就删掉那些言论。”
林原拿起终端犹豫着，因为他看见那条弹出的匹配申请了，属于长翅君主蝶的申请。
“你在骗我吗？林原阁下。”顾洄握着林原指尖的力道越来越大，以至于少年都感受到了疼痛。
慌乱中林原按下了同意的按钮，很快他自己的登记表上匹配雄虫多了顾洄的名字。
证件照中冷漠抿着嘴角的长翅君主蝶，橙红色的眼神里冰冷的看着屏幕外的他。
和此刻温柔笑着的握着少年手的顾洄形成鲜明的对比，到底哪一个才是伪装的，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顾洄，林原不知道。
顾洄点开校园网站，笑着给林原看。
“都删掉了哦，一个帖子，包括一条评论都没有了。”
林原抿着嘴，想着真是骗子，刚才还说删也删不完，就是为了哄他同意申请。
为了报复他林原说“我要吃你的花蜜。”
顾洄笑着点头去吻他，探出哺蜜管，林原恶狠狠的咬下去，将蜜水连同血液一起吞下去。
本来应该疼痛推开他的顾洄浑身颤抖着，却没有出现林原预料中的反应，他反而更兴奋了粗喘着将哺蜜管上的伤口抵在少年的齿间，示意他可以继续咬。
怎么可能，就连薛钦海都觉得疼，虞锐也不喜欢，顾洄怎么更高兴了……
甚至在林原退缩着不敢咬的时刻，顾洄自己咬破了哺蜜管让更多的鲜血顺着蜜水喂进少年的胃里。
“咳咳，……”林原吓了一跳，被血水呛到后疯狂的推开顾洄。
顾洄收回哺蜜管，连话也说不清楚，一张口满嘴的鲜血染红了牙齿，他自己吞咽了几下才咽下口中的鲜血才继续开口。
“宝贝为什么不多吃一点，咬断我的哺蜜管也可以，我都会喂给宝贝的。”
林原皱着眉头看他，心里不舒服极了，想着自己为什么又碰见一个疯子。
顾洄很快得寸进尺的抱着林原，亲吻着他的侧脸，“宝贝什么时候能怀我的卵。”
“现在肚子里是谁的？那个螋族的医生吗。我记得他是叫沈初铵对吧，你的登记表上还有一只是夜蛾？叫虞锐？那只叫程酒的蜘蛛已经基因崩溃了吧……他都三千多岁了，怎么可能还能陪在你身边。”
林原越听越生气，你都调查那么多了还问什么？不都是废话。
“所以宝贝最爱的是我吧？”
恨恨的敲了敲顾洄的头，林原生气的说“我不喜欢废话太多的雄虫，闭嘴！我要睡觉了！”
“宝贝发脾气也好可爱。”
林原彻底明白为什么雌虫的脾气都不好了，并且大部分娇纵的可怕，谁遇到这群疯子一样的雄虫能脾气好啊。
林原脑子嗡嗡的，生气抓住顾洄的触角，张嘴就咬，“你不许再吵了！你现在是我的雄虫！你怎么不听话！”
顾洄面色一怔，比了一个在嘴巴上拉拉链的动作，然后不说话了，安静做一个靠枕，抱着怀里的少年。
林原终于感觉消停一会了，他想了一会也想不通，只好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就睡着了。
顾洄悄悄的调高了休息室的温度，幸福的抱着怀里的少年。
很快到了晚上，终端通讯响起来，林原惊醒，他揉了揉眼睛，点开通讯是沈初铵在找他。
“我来接你了，正在校园门口。”林原表示明白了，挂断电话正准备去门口，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来。
“宝贝是不是忘了什么。”还在做靠枕的顾洄回话。
“我要回家了，你又不能跟我回家。”林原，准备离开休息室。
“可以的哦，我已经申请共同居住了，宝贝的住处也能对我开放呢。”顾洄微笑着说。
“只需要宝贝动一动可爱的小手，点一下同意就可以。”
林原一点开通讯就看见了那个申请，他吐出一口浊气，怎么才能治治这只痴汉君主蝶呢？
“好了。”为了不让他作妖，林原点了同意。
“你今天就要跟我回家吗？”
“宝贝好欢迎我呀，真开心。”顾洄开心的抱起林原。
开心你个大头鬼，林原又觉得牙根痒痒了。然后在校园门口沈初铵向顾洄伸出手想接过林原的时候，顾洄却抱着少年直接坐进了车里。
“沈医生，我现在是林原阁下的同居雄虫，麻烦您送我们回家了。”
沈初铵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林原已经生气的在敲顾洄的头“沈初铵又不是司机！”
好在沈初铵没有多跟顾洄聊什么，只是将新的营养剂递给他，叮嘱他“以后不要弄丢了。”
林原有些愧疚的看着沈初铵，毕竟顾洄的存在感太强了。
沈初铵倒是接受良好，“你一个人在学院我也实在不放心，有顾洄在的话，至少可以保护你，就不会存在今天的情况了。”
顾洄愣了愣，他原本以为会得到对方的冷嘲热讽，但是他很快意识到，同样作为林原的雄虫他们实际上是一体的。
于是收起了那些想法，恭敬的向沈初铵问好“谢谢您，沈医生。是我想的狭隘了。”
“好好照顾好林原。”
“我会的。”
他们之间的对话在林原下车回到家结束了。
回到家，林原洗完澡叼着牛奶坐在屏幕前看虫族的电影。
顾洄则一个人在卧室里不知道忙什么，只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他也不想管，反正还不饿，顾洄就没用。
等到晚上他打了个哈欠准备去卧室睡觉才发现顾洄把他的卧室重装了，一张Kingsize的大床横在中间，小蜘蛛原本的窝也被他放在了角落。
洗完澡之后林原身上的信息素阻隔贴纸也摘掉了，现在是散发着甜甜信息素味道雌性。
顾洄忙完之后被味道吸引，围绕着林原亲了又亲，吸猫一样的粘着他。
“宝贝好甜，宝贝好香，好喜欢……”
林原受不了的想要踹掉自己身上的狗皮膏药，“你脏死了，你去洗澡！”
等到顾洄也洗完澡之后，林原正在一个个回复终端的信息。
首先问候安霖，安霖告诉他自己正在议院准备下一次会议，很快他就能吃掉会议长了，林原不太想问他吃掉是什么意思，有点可怕。
然后安慰虞锐，很难想象夜蛾会给他发一大堆可爱的表情包，类似求亲亲抱抱举高高。
之后回复薛钦海的问候，对方发了一些星河间的美景。
楚涵云倒是在发牢骚，说自己服完军役就要回中央城，说他被薛钦海压迫的多惨。
最后和沈初铵打了个视频通话，听了一大堆的医嘱，还汇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顾洄躺在他身边只穿了一件浴袍露出精致的锁骨，向下看还能看到雪白的大腿，橙红色的瞳色里带着雾气。
林原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玩终端。
“终端比我还好玩吗？”
幽怨的声音响起来，少年翻了个身，继续玩终端。
“嗯，你哪有终端好玩。”
顾洄叹了口气，“我真的一点吸引力也没有吗？”
林原拿脚踹他“硬的跟石头一样的雄虫有什么吸引力，除了发色和眼睛颜色，你们所有人在我眼里长得都一样。”
“宝贝你答应了像虫母一样爱我的。”
“那你倒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啊。”
顾洄一噎，他有些失落，冷冻的卵连自己母亲是谁都不知道，就要面对社会化抚养。
“我是听说过，年老色衰的雄虫会被自己的雌性嫌弃，但是为什么我年轻漂亮，宝贝也不喜欢我呢？”
“你多大了？”林原终于放下终端询问。
“嗯……还没到一百岁。”
“繁殖热呢？”
“没经历过，宝贝很期待吗？听说那时候的蝶族翅膀会是一生中最漂亮的时候。”
“你的翅膀掉色，摸一下手都黑了。”
顾洄哭笑不得，掉色是掉色，但至少是很漂亮的翅膀了，这是蝶族的骄傲呢。
林原爬起来，认真的看着顾洄“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雄虫一辈子只能记住一份信息素，在你记住我的基因之后，我就会成为你的一部分。”
“那你觉得虫母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不知道，因为我只会记得你了。你就是我的妈妈。”
“你繁殖热的时候翅膀真的很漂亮吗？”
“是真的，会比现在更大，颜色更艳丽。”
“那你想看我的翅膀吗？”
“我……当然想，……真的给我看吗？”顾洄的脸红透了，他扯着自己的浴衣眼巴巴的看着林原。
“等你翅膀更漂亮的时候给你看，最好你掉色的翅膀不要染黑我的翅膀。”
顾洄尴尬的抱起枕头，“不会的……那就等我翅膀更漂亮的时候再看吧。”
“宝贝，你会亲自抚养自己的卵吗？”
林原摇摇头，“它们都被带走了，我没办法留下任何一颗，因为每一个高级虫族都有他自己的使命。”
“是呢，每一个高阶的虫族都有自己的使命啊……哪怕离开妈妈的身边。”
顾洄喃喃自语。“或许我们真的有办法不再和母亲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