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奈子咳得惊天动地满脸通红,白鸟凛满脸关切地帮忙拍背,脸上还带着对自己心声引发的“灾难”毫无所知的、纯粹的担忧。
电车到站,玲奈子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脸上红晕未消,只想快点结束这“惊喜”不断的同行。
白鸟凛则像只忠诚的大型犬,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脸上依旧带着轻松愉快的笑容。
两人穿过熟悉的住宅区街道,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
玲奈子埋头疾走,祈祷着快点到家门口然后告别。终于,熟悉的甘织家宅院出现在眼前。
“啊,到了!”玲奈子停下脚步,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转身对白鸟凛快速说道:“那个,凛同学,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说完就想立刻开门溜进去。
“等等,玲奈子!”白鸟凛却叫住了她。
她抬头看了看甘织家的门牌,又看了看旁边相邻的一户人家,金色的眼眸瞬间瞪大,充满了纯粹的惊讶和巨大的喜悦:“甘織……诶?!玲奈子!你家是这里?!”
玲奈子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看门牌干嘛?】
白鸟凛兴奋地指着隔壁那栋看起来也很温馨的房子:“我家是隔壁!我们居然是邻居呢!”
【!!!】玲奈子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仿佛被雷劈中。【邻、邻居?!白鸟凛住在我家隔壁?!那个空了很久的房子?!】
这个消息的冲击力,完全不亚于下午的“交往”误会!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上下学很可能同路!意味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意味着她“社恐玲奈子”的平静(?)生活将彻底暴露在这位自带“全语音内心弹幕”的转学生眼皮底下!
“这……这……”玲奈子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家门口穿着睡衣倒垃圾、或者因为熬夜顶着黑眼圈出门被白鸟凛撞见的悲惨未来。
“太棒啦!”白鸟凛的反应则截然相反,她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笑容灿烂得晃眼,“简直像漫画一样!缘分啊玲奈子!以后可以一起上学了!放学也能一起回来!真是太好了!” 她的心声也同步响起,充满了对新邻居生活的无限憧憬:【哇!邻居!以后串门超方便!可以找玲奈子玩了!说不定还能遇到紫阳花和香穗来玩!】
【玩?!串门?!不要啊!!!】玲奈子内心发出了无声的尖叫,脸上血色尽褪,甚至比在电车上咳得通红时还要苍白几分。她只想立刻消失在原地。
看着玲奈子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白鸟凛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凑近一点,金色的眼眸带着善意的促狭和不容拒绝的热情:“玲奈子~作为新邻居,也为了感谢你今天带我认识紫阳花和香穗(虽然过程有点意外),还有陪我一起回家……我会常常来拜访的哦!”
“这就不必了吧……”玲奈子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带着绝望的颤音脱口而出,声音细若蚊蝇。她脑海里浮现出白鸟凛大大咧咧闯入她房间、听到她更多社死心声的恐怖画面。
“诶——为什么?”白鸟凛委屈地扁了扁嘴,像只被拒绝的大狗狗,“玲奈子不想和我做朋友吗?邻居之间互相拜访很正常的嘛!”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你怎么可以拒绝我”的控诉。
“不、不是……”玲奈子被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良心和薄弱的防御力再次受到拷问,“……只是……太麻烦凛同学了……” 她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一点也不麻烦!” 白鸟凛立刻恢复了精神,笑容重新绽放,“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晚点就过来!玲奈子要等着我哦!” 她不给玲奈子任何反驳的机会,挥了挥手,像一阵风似的跑向了自己隔壁的家门,“待会儿见啦,邻居!”
玲奈子:“……” 她看着白鸟凛欢快的背影消失在隔壁门内,感觉自己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在自家门框上。
【完了……全完了……我的末日到了……】玲奈子绝望地想。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像游魂一样飘进了家门。
晚饭时,玲奈子食不知味,脑海里全是“邻居”、“拜访”、“心声暴露”等恐怖词汇在盘旋。母亲甘织纱代子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关切地问:“玲奈子?今天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脸色这么差。”
“没、没什么……”玲奈子连忙摇头,埋头扒饭。
坐在对面的妹妹甘织遥奈,一个有着和姐姐相似粉发但气质更为冷静犀利的初中生,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姐姐的不寻常。她放下筷子,清澈的目光在玲奈子身上扫视着,带着审视的意味。
【姐姐今天……很奇怪。比平时回家后那种‘扮演阳角’的疲惫感更奇怪。好像……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但又隐隐有点……不同?】遥奈默默地想着,没有说破。
晚饭后不久,门铃声果然响了起来。
玲奈子身体一僵,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纱代子有些意外:“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她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白鸟凛。她换下了校服,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和运动裤,暗红色的短发随意地翘着几缕,显得更加随性。她手里捧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纸盒,脸上是标志性的灿烂笑容:“晚上好!阿姨!我是隔壁新搬来的白鸟凛!是玲奈子的同班同学!这是我自己烤的一点小饼干,不成敬意,请尝尝看!” 她礼貌地鞠躬,声音清亮又充满活力。
“哎呀!是玲奈子的新同学啊!还是邻居!快请进快请进!” 纱代子惊喜地让开身,热情地招呼,“玲奈子!你同学来了!”
玲奈子磨磨蹭蹭地从客厅走出来,看到门口神采奕奕的白鸟凛,感觉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凛、凛同学……”
“打扰了!” 白鸟凛大大方方地走进来,将饼干盒递给纱代子,“阿姨,这是给您的。这个,”她又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稍小一点的、系着可爱丝带的纸袋,直接递到玲奈子面前,金色的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玲奈子,这是给你的!谢谢你今天陪我!以后也请多多关照啦!”
玲奈子有些手足无措地接过纸袋,沉甸甸的,还带着点温热和香甜的气息。【是……什么?】她内心疑惑又有点……微妙的触动。
“快打开看看呀!” 白鸟凛催促道,一脸期待。
玲奈子在母亲和凛的注视下,只好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个保温杯,还有一个印着小松鼠图案的可爱便当袋。保温杯的杯盖上还贴着一张小小的便签,上面画着一个笑脸和一行字:“给玲奈子!补充能量!——凛”
“想着玲奈子中午好像没带便当盒?这个袋子可以装便当!保温杯可以装热茶或者汤!天气转凉了,喝点热的会很舒服哦!” 白鸟凛解释着,语气真诚又带着点小得意,“希望你喜欢!”
玲奈子看着手中的礼物,那可爱的松鼠图案让她瞬间联想到电车上那句“吃雪糕像小松鼠”的心声,脸又有点发热。
但这份礼物……不是昂贵的,也不是随意的,而是很用心的、观察到了她没有便当袋(她确实习惯买面包)、考虑到天气转凉的实用礼物。
那份被细致关注到的感觉,让玲奈子心里那点抗拒和尴尬,被一种更复杂的、带着暖意的情绪所取代。
“谢……谢谢凛同学……太破费了……” 玲奈子小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便当袋上软软的松鼠耳朵。
“一点心意啦!” 白鸟凛摆摆手,笑容依旧灿烂。她似乎真的只是来送礼物和打个招呼,又和纱代子寒暄了几句,婉拒了留下喝茶的邀请,便元气满满地告辞了:“那我先回去啦!阿姨晚安!玲奈子晚安!明天见哦!”
【玲奈子应该不抗拒这样的我吧?】
【我是真的很想跟玲奈子做朋友啦,但是玲奈子不习惯与人交往的话,继续热情的话她可能不自在吧?】
【下次,下下次,我会一直体谅这份心情的】
白鸟凛像一阵风似的来,又像一阵风似的走了。留下玲奈子抱着便当袋和保温杯,站在玄关,心情复杂地发愣。
一股暖流,混杂着被理解的触动和一丝微妙的酸涩,悄悄涌上玲奈子的心头——也许眼角也带上了些许。
她习惯了把自己缩在角落里,习惯了把那些紧张和不安藏在心底,却不习惯扮演一个“普通”的现充。
很少有人会这么直接地、不带任何评判地,指出她的“不擅长”,并且为之体贴的付诸自己的行动。
纱代子看着精致的饼干盒,又看看女儿手里可爱的礼物,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哎呀,真是个热情又懂礼貌的好孩子呢!玲奈子,你交到不错的朋友了哦!”
她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拿着饼干盒开心地回厨房了。
客厅里只剩下玲奈子和一直安静旁观的遥奈。
遥奈走到姐姐身边,目光落在那个松鼠便当袋和玲奈子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红晕上。
她那双和姐姐相似、却更加锐利的粉色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和探究。
“姐姐,” 遥奈的声音平静,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那个白鸟凛,就是你说的……那个‘脑洞很大很可怕’的转学生?”
玲奈子身体一僵,有些慌乱地想把礼物藏到身后:“嗯……是、是她……”
遥奈没有追问下午的“可怕”事件,而是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奇:“但是,她让你变得不一样了。”
“诶?” 玲奈子茫然地抬头。
遥奈指了指玲奈子的脸:“刚才她来的时候,你虽然看起来很紧张,但是……”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没有那种‘扮演’的感觉了。你接过礼物的时候,眼神是亮的,虽然害羞,但……是真的在高兴。”
玲奈子愣住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遥奈继续观察着姐姐,继续说着自己的发现:“而且,你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遇到‘麻烦’就立刻躲回房间或者找借口推掉。你站在那里,虽然手足无措,但你在回应她。妈妈夸她的时候,你也没有立刻否认‘朋友’这个说法。”
她清澈的目光直视着玲奈子,“姐姐,你好像……没那么急着把自己藏起来了?”
玲奈子被妹妹一连串精准的观察说得哑口无言。她低头看着手中柔软的松鼠便当袋,指尖传来的触感如此真实。是啊,她刚才……好像真的没有像以前遇到“意外”时那样,第一反应就是戴上“阳角”面具或者彻底缩回壳里。
面对白鸟凛直率的热情和有些莽撞的关心,她虽然慌乱、尴尬,甚至有点害怕,但心底深处……似乎也有一小块地方,在笨拙地、诚实地回应着那份暖意。
“我……”玲奈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改变吗?她不知道。但遥奈说的没错,在白鸟凛面前,她好像……更“真实”了一点?即使那个“真实”的自己充满了社恐和别扭。
遥奈看着姐姐陷入沉思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起自己的书包,留下一句:“礼物挺可爱的,松鼠适合你。” 便转身上楼了。
留下玲奈子独自站在玄关的灯光下。
她低头看着那个便当袋上憨态可掬的小松鼠,又摸了摸保温杯上那个画着笑脸的便签。耳边仿佛还回响着白鸟凛那充满活力的“明天见”,以及妹妹那句“你好像没那么急着把自己藏起来了”。
一种陌生的、带着点酸涩又有点暖意的感觉,悄然弥漫在心头。不再是纯粹的社死恐慌,也不再是强撑的扮演疲惫。那感觉……像是紧闭的贝壳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虽然依旧害怕外面的世界,却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
她抱着那份带着新邻居温度的礼物,第一次觉得,“邻居是白鸟凛”这件事,或许……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这个总把“有趣”挂在嘴边、脑洞清奇却又意外真诚的转学生,像一道强光,不仅照出了她的狼狈,似乎也……不经意间,照亮了她某个一直试图隐藏的角落。
甘织玲奈子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新的高中生活里,似乎真的夹杂着一些……让她忍不住想触碰的、名为“期待”的东西。她轻轻抚摸着便当袋上松鼠的耳朵,感觉自己的指尖,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暖意。
玲奈子是特别可爱的宝宝,虽然社恐但是对朋友都是超级真心的[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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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