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很快就送上门了，秦曜点的是两份意面，包装袋很精致，一看就不是那种小作坊出的预制菜。
梁涵扫了眼外卖店的名字，是附近商圈里一家西餐厅，人均好像两百多。
那么贵，肯定很好吃。
但她心情很一般，吃第一口的时候味蕾被惊艳到，也只是眼睛亮了下，随后埋头苦吃，全程几乎不和餐桌上的另一个人说话。
秦曜好像没事人一样，吃饱了坐在一边玩手机，等她吃完后，再一起把外卖包装收拾干净，然后起身离开：“我去遛旺财了。”
秦曜走了，也带走了屋里的人气。
屋里只开了一盏灯，梁涵躺在沙发上生闷气。
群里陆陆续续又有人发视频，她没什么力气地点开手机屏幕。
视频环境黑不隆咚的，但可以分辨出刘思语和她男朋友应该是在操场上轧马路，刘思语坐在看台上，她对象站在看台下，她的双腿环在他腰间，手臂搭在他肩膀上俯身和他接吻。
视频十五秒，暧昧氛围因为动作升级了不少。
田枞发的视频也不赖，他们身处江边，背后是霓虹闪烁的高楼，田枞后仰，她对象搂住她的腰肢贴紧自己小腹，下腰接吻，夏夜晚风拂过他们的发梢，他们边吻边笑，甜蜜的气息快要溢出手机屏幕。
群里马上炸了。
【莫潇烟】：「语音8s」。
你们都这么玩是吧，那姐姐的胜负欲上来了，我马上叫我对象滚回来再拍一个视频，你们等着。
【单绮】：摩多摩多，让我学习一下
【莫潇烟】：@梁涵，胆小鬼，你上哪儿去了，交作业啦！
【刘思语】：@梁涵胆小鬼，你的秦特娇是不是太娇羞了点？
【单绮】：@梁涵胆小鬼，你男朋友身高是不是白长了，胆子也这么小？
【田枞】：@梁涵胆小鬼，告诉你家另一个胆小鬼，再这么胆小，老婆会跑路的
梁涵咬着手指，冷汗直流。
手机里叮叮咚咚不断弹出消息来，全在喊话梁涵，说她是跟胆小鬼。
她才不是什么胆小鬼，她胆子最大了好不好！
她只是被拒绝了而已。
烦死了！梁涵把手机一扔，躺在沙发里装死。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爬起来，打开手机，选择直面惨淡的人生。
【梁涵】：我发现他出轨了，一会就分手，勿劝
随后她把网掐了，全世界恢复了安静。
外面的洗衣机发出报警音，衣服洗好了。
梁涵捞过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把衣服晾起来。
回屋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
她取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去卫生间洗浴，打开灯照明，浴室里放着一张矮矮的小凳子，方便她坐着沐浴。
梁涵调好水温，才慢吞吞脱去衣物。
膝盖上的伤口因为要抽取膝盖积液有微创伤口，现在还没有完全愈合，她还得缠上保鲜膜防水。
不多时，浴室里响起了水声。
温热的水流冲刷身体，洗去了一身的疲倦。
当她撑着凳子起身要去取毛巾擦身体时，地上的泡沫还没有完全流进下水道，梁涵脚底一滑，一屁股摔倒在地。
抓着的毛巾扯断钩子，将附近支架上零碎的物件一并扯落，发出一声巨响。
甚至有个罐子砸到了梁涵的脑袋上，她痛呼出声。
梁涵趴在冷冰冰湿漉漉的瓷砖地上，捂住自己受伤的臀部，忍不住仰天长啸，怎么会有人倒霉成这样！
“咚咚。”卫生间的门被人敲响，梁涵吓了一跳，扭头紧张地看向玻璃门上的黑影。
“梁涵，出什么事了？”是秦曜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大约是听见这儿的动静，以为她出事了。
梁涵连忙捞过地上的毛巾，顾不得毛巾被打湿，赶紧裹住自己的身体，高声道：“没事，摔了一跤。”
秦曜愣了一会，又问：“能起来吗？”
“能。”梁涵弱弱的声音传出。
外面没出声，但黑影还杵在外头。
梁涵赶紧坐起来四处寻找干净的衣服，她所有换洗的衣服都掉落到了地上，就连换下的脏衣服也是，甚至还掉进了水桶里，**的连穿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现在进退两难，想着要不先让秦曜离开，她再想办法回房间。
又或者，让秦曜把干净的衣服放在门边，她换好再出去？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得先走出去淋浴间。
靠着一条腿，梁涵艰难地站起身，捡起湿掉的浴巾裹住身体，拄着拐杖走到门边，隔着门，说：“秦曜，要不你先回家，我一会再找你。”
秦曜像是猜到了：“衣服掉地上了？”
梁涵薄嫩的脸皮下，血管涌动出一股微痒的热意，她如实相告：“掉地上了。”
秦曜沉默了一会：“我替你去拿衣服。”
言罢，转身走去梁涵的房间。
秦曜拉开衣柜，鼻尖嗅到一股馨香气氛，不仅仅是洗衣液的气味，还有一股梁涵独有的气味。
柜子里衣服的摆放顺序和记忆里如出一辙，内衣放在小单间，衣裤裙子则分门别类挂着。
本想给她拿一套分体式的睡衣，又想到梁涵换衣服恐怕不方便，于是拿了一条连衣裙，再顺带拿一套内衣裤。
秦曜回到客厅附近的卫生间，把衣服和毛巾从门缝里递给她。
微微拉开的门缝，飘逸出氤氲的热气，夹杂着香甜的栀子气味。
少女探了个脑袋出来，有几缕湿发贴在脸上，鼻尖脸颊都沾着清透的水珠，因为害羞，双颊带着明显的潮红色，眼睛也湿润得过分。
“谢谢。”少女红着脸道谢，不敢看他眼睛，快速接过衣服，然后缩回窝里。
手背触碰到她潮湿的手掌，秦曜淡然收回手，心潮却剧烈起伏着。
他逗留了一会，转身进了厨房。
不多会，水龙头处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冰箱门打开，过了一会又合上。
掩上卫生间门的梁涵也不方便往回走，只好站在原地快速擦拭身上的水珠。
套上内衣后，发现独脚不便穿上内裤。
事急从权，梁涵只好先套上连衣裙，小裤衩被她团成一团攥在手里，打算快速穿越客厅回房间。
打开卫生间的门，她撑着拐杖走出来，意外发现秦曜竟然守在门边。
“刚才有受伤吗？”秦曜上下打量她，她扎着丸子头，垂下的发丝湿漉漉地黏在额间和脖子上，浅蓝色方领的连衣裙，裙摆只到膝盖处。
梁涵心虚地并起腿：“没有。”
裙子只及膝，秦曜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动作，以为她腿受伤了不好意思说，望着不长不短的一段路，秦曜并不放心她这么走回去。
“我抱你回去。”
“不用不用。”梁涵后退了一步，却被秦曜强势地夺走拐杖放到一边，抬起她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膀，随后一手搂住她的腰肢，一手捞过她的腿弯，轻松将她抱起。
裙摆下坠，底下的真空感让梁涵的脸红得比苹果还要厉害。
她慌张地撑着他的肩膀，无措又羞赧地看向他，都快急得哭出来了：“我裙子底下没有穿……你别这么抱我……”
秦曜低头，就看到她手里攥着的一团粉色的布料，他甚至下意识地垂眸去看她裙摆下的位置。
浅蓝色的棉质裙，并不算很厚，可也看不出什么。
但他的眼睛像是碰触到灼烫的太阳，烫得他浑身发热，脑袋空白，眼前似有炫光。
秦曜将她轻轻放回地面，表情有些不自在。
梁涵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想要收回，下一秒，她感觉到裙摆贴上大腿后侧。
紧接着，身体变轻，她又被他重新抱起。
这尴尬的一路谁也没有说话，梁涵不敢看他，秦曜也不敢看她。
直到秦曜将她放到床上，捞过一旁的被子盖住她的腿。
两个人的视线不经意相触，都像是两道带火花的电线，一触即离，丝毫不敢相撞。
秦曜坐在床沿看向别处，耳朵比辣椒还要红，忽然快速起身离开：“你好了叫我。”
他走时顺便关上了门。
厨房的灯亮了起来，水声哗啦啦作响，冰箱门一直开着。
梁涵确定他不会再进来以后，才飞速把内裤穿上，脱掉膝盖上的保鲜膜，给患处重新换上纱布，然后单腿蹦跶到衣柜里选了一条长裤套上，好像这样才安全。
收拾完一切，她才打开门让秦曜进来。
夏天很热，梁涵待在房间里休息，都会打开空调。
秦曜进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把房门关上，否则，冷气会泄露出去。
关上房间门以后，秦曜却觉得好像更热了。
他定了定心神，转身看她，就看到平时都穿短裤的梁涵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长裤。
防谁，不言而喻。
梁涵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此地无银三百两般拉过被子盖住腿：“腿冷，所以才穿长裤。”
秦曜拉开书桌旁的椅子坐下，并没有接她的话，只交代了一下卫生间的情况：“卫生间的支架重新装好了，衣服也替你扔去洗衣机了。”
梁涵慌张地坐起，抬眼看他，未尽之意尽在表情里，秦曜补充道：“内衣捡起来扔到盆里了，你自己洗。”
梁涵白他一眼，坐了回去：“废话，当然是我自己洗了。”
说完，两人半晌无言。
梁涵还从来没试过跟秦曜这么尴尬地相处过。
在枕头底下摸索出自己的手机，但只要一想到群里那伙人就没了上网的兴致，随手将手机扔了回去，无聊地在床上搜索能玩的东西。
有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被压在被子底下，没被她收拾进衣柜。
她开始无所事事地研究帽子，一会正着戴，一会反着戴。
最后仰躺在床上，把帽子盖在脸上睡觉。
秦曜并不像她这样局促尴尬，反而淡定地捡起桌上的小说，随手翻了两页。
手背不小心碰到桌上的鼠标，电脑屏幕亮了，桌面是和他一样的海贼王海报，任务栏上隐藏了几个网页，是一串日文。
鼠标移近，三个很眼熟的中文跳进他眼睛里。
仓井空？
秦曜挑眉，原来她们一下午待在房间里看这些东西，那她学会了什么？
右下角隐藏的企鹅在疯狂闪烁，看来有很多消息她未处理。
安静的房间里有鼠标点击的声音，梁涵取下帽子，看见他在移动鼠标，没有多想，只是问他：“你过来找我有事？”
秦曜放下鼠标，侧头看她，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了好一会，忽然问道：“还拍照吗？”
梁涵被他的话砸懵了，她都已经在群里举白旗认输了，他才姗姗来迟，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她翻身背对着他，搂过毛茸茸的星黛露玩偶，将它当做秦曜蹂躏，因为憋着火，语气冷到不行：“不拍，我和秦特娇分手了。”
秦曜：“他同意了吗？”
梁涵气笑了：“轮不到他说不 ，我单方面就可以决定。”
秦曜脸色微冷：“那对他是不是不公平？”
梁涵气了一晚上了，心里极度记仇，始终不肯转身：“谁让他傍晚拍照的时候拒绝我。”
秦曜蹙紧的眉心松开：“我不记得我有说过这句话。”
梁涵转过身来，从床上坐起，瞪他：“你躲开了，你嫌弃我。”
秦曜解释道：“我没有嫌弃你，我只是出汗了，怕有味道。”
梁涵终于愿意分点注意力打量秦曜，他脱去了白天穿着的白衬衫，换了一件有印花的无袖白色T恤，露出精壮的手臂，看上去少年感十足。
脸蛋没有油光，甚至还把下颌新生的胡茬刮干净了。
头发也清清爽爽的，很有毛流感，一看就是打理过，就是鬓角微湿，像是刚洗过脸。
再仔细闻，空气里有沐浴露的清香。
梁涵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所以，你是特意回去洗了个澡再过来的？”
秦曜对“特意”两个字格外敏感，眉头微皱，又很快抚平，淡定解释道：“遛狗出了一身汗，得洗澡，你想我满身臭汗进你房间吗？”
“不想。”梁涵摇头，她确实不愿意闻到臭汗味。
秦曜本身就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平时他和朋友出去打街头篮球，也是回家先洗澡再过来找她。
那看来纯粹是她想太多了。
可是她都已经在群里宣告了分手喜讯，现在再拍照，好像已经没意义了。
梁涵耸了耸肩：“你今天下午应该都看到她们拍的东西了吧，那种尺度实在太超标了，我们拍不了的。”
“可是，我需要你帮我拍这样的照片。”秦曜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解锁后操作了一番，递给梁涵看。
“IG上有个变态在骚扰我，我说我有女朋友，他不信。所以我要拍张照片证明。”
梁涵接过他的手机，聊天页面里那人的头像就是本人，看起来gay里gay气的。
对方话里话外的撩拨意味很浓，还频频问他喜欢什么样的，秦曜都回答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对方跟个牛皮膏药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看来长得帅真的男女通吃，她把手机递回去，他果然比她更需要照片。
“那你想怎么拍？”
“能配合我吗？”
梁涵点头：“可以。”
秦曜盯着她的眸光忽然变得深不可测起来：“我要拍的，是你朋友那种。”
“！！！！！”
秦曜：还拍（亲）照（嘴）吗[害羞][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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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