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桥收起手机，走出房间觅食。
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没响多久，林舒舟的声音就跟着响了起来：“你在做什么？”
乔桥指尖夹起一包饼干：“找东西吃。”
林舒舟：“……你和天城是约了今天去健身吧？”
乔桥撕开饼干包装袋：“他说六点半到。”
林舒舟：“那你还吃？”
乔桥内心毫无犯罪感：“段天城说，可以吃东西。”
林舒舟横眉竖眼，一脸不信。
乔桥把手机从口袋掏出来，把段天城的话拿给林舒舟看。
证据确凿。
林舒舟表情柔和了下来，当然不是因为误会了乔桥才软下来的，而是因为段天城还真说得吃点东西，「专家」都这么说了，那就没什么好瞎操心的了。
林舒舟看着乔桥手上的饼干，说：“光吃饼干也不行啊，以后你有和段天城去健身提前跟我说，妈给你煮饭吃。”
以后？
乔桥心想，话在饭桌上说了，她至少得赴约一次，但不一定有以后。
健身耶，单是想到这两个字就觉得好辛苦，还是饶了她吧……
不论是从心态上还是时间上，乔桥都没有条件来准备健身服装。
不过，抛开什么吸汗效果，面料弹性这些不说，就说宽松舒服的T恤和宽松舒服的裤子，那乔桥可太多了。
乔桥站在打开的衣柜面前想，反正大家在健身房都是随便穿……的吧？而且大家都是自己痛苦自己的，应该没有人留意她穿什么……的吧？
想完，乔桥拿了一件白色大T恤和黑色大短裤，塞进了双肩包里。
时间差不多，乔桥背着包到玄关换鞋，跟林舒舟喊了一声：“妈，我走咯。”
林舒舟特地从房间跑出来，给乔桥打气：“加油！”
乔桥轻轻地笑：“是去健身，不是去高考。”
林舒舟灿笑着向乔桥挥手，目送她出门以后，林舒舟上扬的面部肌肉落了下来，换上的是总是在乔桥看不见的时候，才会跑出来的忧虑。
下班高峰期，车流来来往往。
乔桥拉着双肩包的背带，站在小区楼下等。
一辆银色小车在乔桥面前缓缓停下。
车窗降下后，乔桥看到段天城带着歉意对她说：“路上有点堵，是不是等了很久？”
乔桥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段天城：“上车吧？”
乔桥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车内淡淡的皮革香带着薄荷气息扑面而来。
彼时，段天城刚从公司结束会议赶来，身上还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在挺括的白衬衫领口，修长的手指搭在真皮方向盘上，腕间的表在夕阳下泛着低调的金属光泽。这辆价值不菲的轿车，配上他这副精英做派，俨然一个标准的成功人士。
而坐在她边上的乔桥，穿着松垮的白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踩着运动鞋，背上还背着双肩包，对比鲜明，不禁令乔桥内心产生了感慨——
大家都有在好好长大嘛。
演不好大人的好像只有她一个。
段天城：“我听段正说，你现在在独立开发游戏？”
“啊？”被问起进度将将过半，还没有任何成绩的工作，乔桥有些不好意思：“……嗯，是。”
段天城发自内心感叹：“好厉害。”
乔桥看向段天城，又被他手腕上的表盘折射出的光芒闪到眼睛：“你才厉害。”
段天城侧过脸看了乔桥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你觉得我厉害的地方，是很多人一起努力才得到的。但是你厉害的地方，纯粹是因为你本身。”
乔桥微微一怔，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一撞，渐渐泛起一股暖意。她突然发现，刚刚上车时，弥散在两人之间，隐隐若现的尴尬、陌生和距离都慢慢稀释了。她忍不住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几句话就让别人这么开心，还不厉害？”
段天城看着乔桥灿烂的笑容，耳根子悄悄地红了起来……
到达目的地以后，乔桥还以为是陪段天城回家拿健身的衣服，没有想到，他家里居然就有健身房。
所以……
等会儿。
和段天城一起健身指的是，和他两个人，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密闭空间里健身？
太、诡异了吧，乔桥心想。
尤其是看到换上了黑色无袖运动上衣以及运动短裤后，站在她面前的段天城。
段天城看乔桥仍然是白T和牛仔裤，问她：“你有带运动穿的衣服吗？”
“有。”乔桥犹豫：“我要去哪里换？”
果然实践是检验的唯一真理。
段天城昨天踩点的时候没想到，这里没有独立的更衣间。
段天城一脸不好意思：“要到客厅的卫生间，我带你去。”
乔桥：“客厅的卫生间，刚刚经过的时候有看到，我知道在哪。你休息一下吧，我自己去就好。”
说完，乔桥背着双肩包飞也地跑了。
应该不至于吧。
乔桥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一边换衣服一边思索，印象中段天城还是个挺老实的男孩子。
但是家里有个健身房，里面还有不少女性用器材这件事，真的很诡异啊。
带女生来这里一起运动流汗当作前戏？完了再沐浴，彼此湿着头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乔桥对着镜子露出了难绷的表情。
虽然印象中段天城是个挺老实的男孩子，但毕竟去国外待了八年，不一定学了什么……
就在段天城第一次萌生“乔桥该不会误会了什么，直接跑回家了吧”的念头的时候，乔桥回到了他眼前。
就算要玩，也不可能找认识他全家的女生玩，风险太大了，抱着这样的念头，乔桥回来了，只不过又有点刚上车时候的拘谨。
看到乔桥，段天城心就安了，他起身走向她：“那我们开始吧？”
乔桥：“……好。”
段天城先了解基本情况：“之前有健过身吗？”
乔桥：“没有。”
段天城：“那我们今天就先做一些比较温和的运动，先锻炼一下.体能，好吗？”
乔桥听到温和两个字，感到很满意，“好。”
段天城递给乔桥一根弹力带：“我们先活动一下肩关节热身。”
健身房有一面是镜子，为了更好地观察自己的动作而设。
此刻，乔桥和段天城两个人面对镜子，双手各执弹力带两端，以肩关节为轴心，前绕至胸前，再后绕至肩胛骨位置。
虽然乔桥知道段天城也在注视着镜子，自己每一次偷瞄都可能被他捕捉到，但乔桥还是控制不住目光，每当段天城发力时，他手臂的肌肉便绷出凌厉的线条，在镜中格外醒目。
更令人难以忽视的，是他那件宽肩设计的运动背心——为了方便活动，两侧的开口几乎延伸到肋骨。随着段天城手臂上下前后地摆动，背心的肩口不断滑动，时而露出他紧实的侧胸肌，时而又将那片白色的肌肤半掩在阴影里。
这……不能怪乔桥，乔桥都有点怀疑段天城是不是在故意勾.引她了。
她又想起了自己在卫生间萌生的猜测，运动是前戏……
但该说不说，段天城穿衣显瘦，脱衣显肉，一身白皙的薄肌还真蛮戳乔桥的。
乔桥一时分不清，是要说段天城高中的时候藏真好，还是现在长真好呢。
段天城：“好了，热身结束。”
肌肉和关节都活动完以后，段天城带乔桥到跑步机上走了十分钟，期间，乔桥走神走到太平洋，等段天城按下结束键，跑步机发出“滴——”的一声，乔桥的神才被拉了回来，然后就听到段天城丧心病狂的话——
“好了，热身结束。”
“热身？”乔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已经累了。不是说今天会比较温和吗？”
段天城看到乔桥睁着震惊的大圆眼，一脸生无可恋表情，被她逗得抬起了嘴角。
段天城鼓励乔桥：“已经过去三分之一了，加油。”
乔桥在心里喊了声“救命”，哪知，很快，她就发现，她的“救命”喊得实在太早了。
乔桥的三魂与六魄，在接下来的每一个开合跳、高抬腿、交替提膝击掌、俯身跨步登山中，一点一点消逝。
当乔桥跟着段天城，在瑜伽垫上躺下的时候，她在内心无数脏话的前缀后想，终于！！！结束了！！！
段天城的声音响了起来：“来，卷腹15个。”
乔桥心想：卷你个大头鬼！
身体上，乔桥也耍赖一样躺在瑜伽垫上，一动不动，坚决不动。
就在这个时候，脚腕被人用双手锢了起来。
乔桥睁大眼睛，抬起上半身吃惊地看着单膝跪地，两只手掌轻轻地握着她脚腕的段天城，刚想说，你在做什么？段天城笑着对她说：“算你1个，还有14个。”
乔桥：“……”
乔桥只好咬着牙，在段天城的注视下，面红耳赤地完成了14个卷腹。
段天城勾起嘴角，鼓励乔桥：“很棒。最后再做一组，就结束。”
乔桥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我不行了，我不要做了。”
段天城伸手把在瑜伽垫上躺下的乔桥拉了起来，说：“换我，我做25下，然后你再做15下，好不好？”
乔桥铁了心说：“不好。”
段天城笑着哄：“那你先帮我压腿，好不好？”
乔桥学段天城，两只手掌压住他的脚腕，视线依次落在他线条隆起，清晰可见的腹肌、每次发力后，微微皱起的眉心、以及随着运动，从额头流向面部，再从面部流向颈部，从而一点一点把上衣浸湿的汗珠上……
25个卷腹做完，段天城坐起身，看着魂已经飞走的乔桥，笑着问她：“休息够了吗？”
乔桥觉得段天城简直就是在欺负她嘛。她对段天城说：“我就做最后一组哦。”
段天城看着讨价还价的乔桥，颧骨就没落下来过：“好。”
于是乎，乔桥再一次躺下，再一次在段天城的注视下，完成了最后15个卷腹。
之后，乔桥安详地躺在瑜伽垫上，表情和脑袋同样空白。
段天城坐在另一张黑色运动垫上，想了很久，才问乔桥：“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乔桥其实没懂是什么意思，就跟习惯性好评一样，灵魂出窍状回答：“很好啊。”
“那就好。”段天城含蓄又清晰地说：“如果你喜欢，以后随时来。这里……是专门为你布置的，只对你一个人开放。”
乔桥停顿了一下，随后慢慢转头看向整张脸都红了起来的段天城。
如果不是从高中时候就认识段天城，乔桥可能还不至于这么诧异。
八年的时间，不仅让一个人从外形上变了个模样，还……让他长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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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