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下龙一的挑衅瞬间点燃了和田质保的怒火,长这么大以来,他第一次受到人这样的挑衅。看着竹下龙一脸阴沉,他突然又有些敢怒不敢言,似乎这一切都好像只是自己心里的臆想。
“竹下先生,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这个是我们检查组的组长!”坐在一旁的一位女检察官听不下去了,她愤怒的站起身说。
竹下龙一慢慢的把头偏向她,看着女人脸上生气的神情,他甚至不想再多看一眼。
“你又是哪根葱?”竹下龙一依旧傲慢地说。
“我是小何明美,我是一名检察官!”
竹下龙一装作一脸疑惑的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唐伍德,说“检察官和我们正常人有什么不一样吗?”
“好了!”和田质保终于恢复一点理智,他知道现在和竹下龙一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小何坐下。”
“我知道让二位直接把产业归为国有是有些难以接受,不如先把一半产业归为国有,剩下的我们再慢慢谈。”
山本一夫等的就是和田质保的这句话,他早就把这些归为国有的产业全部准备好了。不过是一些挂名的产业,对于他来说这些产业都是可有可无。
“一半?我想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竹下龙一说,“我竹下家族的产业一分都不会给你说的那个什么狗屁,你要是想要,就过来抢。但是你记住,没有人能抢走我竹下家族的产业。”
竹下龙一说完就转身走向门外,丝毫没有在乎这里面都有什么样的身份的人看着自己。
看着竹下龙一离开的身影,和田质保想要搞掉竹下龙一的心更加坚决了。这个人如果留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上面给自己的任务就永远不会成功。
“组长,在你想要毁掉一个人之前,必须要让他膨胀起来。”山本一脸凝重,手里用公共筷子给和田质保夹了一块这家店的招牌牛肉。
车上,唐伍德看得出竹下龙一脸上的忧愁,自从认识竹下龙一以来,唐伍德似乎从来没有看过竹下龙一脸色这么难看过。
“老板,我明天带人把他们都弄死。”唐伍德说。
“人家刚和我吃过饭就全死了,这也做的太明显了。而且只是一群热血青年而已,没有必要那么重视。”
“是。”
“对了,赤本和西木洁怎么样了?”
“他们俩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西木洁说,她们俩随时都可以执行任务。”
竹下龙一听到西木洁恢复过来的消息时,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显然,西木洁的作用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竹下龙一看向窗外闪烁的霓虹灯,那些拔地而起的大厦有一半都是自己资助的。或许,真的和陈轩然说的一样,自己有一天也会葬身在自己建造的大厦之中。
如果自己死了,这里真的会归于平静吗?
竹下龙一笑了,他当然知道问题的答案。
与此同时的竹下财团陈轩然的房间里可是相当的热闹,阿奈和她正在进行一场惊险刺激的赛车比赛。八十多英寸的电视主机上经过分屏之后的两辆赛车正在赛场上驰骋,两人全身贯注的盯着屏幕不敢有一丝懈怠。
两人坐着的真皮沙发后面,西木洁和淮子译两人更是不敢出一点声音,生怕因为自己耽误两人的比赛。
两人手柄因为刹车而产生的体感震动就连在两人身后的西木洁和淮子译都能听得见。
终于,在阿奈的一个漂亮的漂移过弯之后以绝对的优势赢下了这场比赛。
“你看吧,我就说跟我们俩给阿奈加油没有任何关系,我俩就算不说话你还是赢不来哦!”西木洁这语气似乎有些嘲讽。
陈轩然嘟嘟着小嘴,显然是有些不服。可是阿奈的游戏水平实在是太高了,这几个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
“我要是和她一样有这么多的时间玩的话,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陈轩然说。
西木洁对此嗤之以鼻,显然是对陈轩然的这套说辞并不相信。
“我们在蜜罐里长大的公主现在居然没有时间玩游戏,不是吧?这说出去可是真的每人相信啊!”
“谁说公主就可以随便玩了?我们历史里,皇子还得早上五点钟起床学习呢!更被说我一个普通老百姓了。”
西木洁一只手搭在淮子译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在陈轩然的头发上来回摩挲,像是把玩一只小猫一样。
“要不是看在你大病初愈的份上,我才不会让你玩我的游戏呢!你居然还在这里嘲讽我!”陈轩然轻轻的弹了一下西木洁的肚子。
“是啊,也不知道是为了救谁。”西木洁翻了一个白眼,表达对陈轩然的鄙夷。
“切!”
对于西木洁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淮子译已经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了。两人在病房里刚刚能下地的时候,西木洁就有好几次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给自己换药了。
甚至到最后,淮子译居然十分享受西木洁靠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了。尤其是西木洁的头发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拂过自己脸的时候,那感觉十分奇妙但是又根本说不清。
如果三人不是以这种方式遇见那该有多好啊!
淮子译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他最开始的时候都会做噩梦,可是后来的时候他无数次的梦到三人都变成了普通人,在一个小岛上开心的度过余生。可是淮子译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种事只能发生在梦里。
和挪威的极光穿越阿尔卑斯雪山一样,自己就好像是挪威的极光,西木洁就好像是阿尔卑斯的雪山,当两人能相遇时,阿尔卑斯山脉至少要向上移动二十度。可是当阿尔卑斯山脉向上移动二十度时欧洲西部的所有国家将遭受灭顶之灾,也就是说,两人如果想要在一起那么就要以牺牲无数人的生命为代价。西木洁愿意为了自己放弃全世界吗?
淮子译看向身边的西木洁,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散发着淡淡清香。那脂肪含量特别低的胳膊完完全全的靠在自己的身上,就连这样的摩擦接触他都能感受到西木洁胳膊上结实的肌肉。
以她的性格,没准她真的会。
可是自己会吗?
如果极光想要触碰到阿尔卑斯山脉,那它也必须走过二十度纬度的路程,当它亲吻到阿尔卑斯山脉的时候,整个欧洲西部将陷入永夜。自己真的能为了西木洁而放弃自己要守护的无数人吗?
他犹豫了,他或许不会。
“其实你的车技是我们这几个人里最差的。”阿奈没有丝毫演示,对着陈轩然说,“赤本总是在让着你,他也让了西木洁,而西木洁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最后只剩下了你跟我决战。”
陈轩然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要不是因为阿奈是个小孩她现在绝对已经开始耍无赖了。
“我的水平有那么不好吗?”
“可以说是马路杀手。”阿奈似乎是在挑逗陈轩然。
“哼,要是竹下龙一来了,他肯定比我差多了。”
说这话的时候竹下龙一刚好走到门口,一听到陈轩然在自己背后这么挖苦自己,顿时有些憋不住了。
不过,他并没有着急走进去,而是躲在门口默默的看着屋里和谐的四人。尤其是已经和自己女儿打成一片的陈轩然,自从杏子离开自己以后,这个只有在梦里才能看到的场景终于也在现实中看到了。
看着阿奈脸上露出的笑容,竹下龙一也跟着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老板,您……”唐伍德站在竹下龙一的身边,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想看一会儿,你先走吧。”
“是。”
陈轩然几人玩游戏玩累了就靠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阿奈就坐在陈轩然和西木洁的中间。陈轩然一会儿给阿奈递来水果,一会儿又递来零食,就好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
都说善良的人不论对谁都是很和善,尤其是在这种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表现相对于在人前的装模做样会显得更加真实。眼前这个女人虽然性格职业经历和自己的杏子天差地别,可当她和阿奈相处在一起的时候,竹下龙一甚至以为杏子真的回来了一样。竹下龙一阅人无数,他也自认为自己看人很准,陈轩然脸上的微表情无不透露出对阿奈的喜爱。
这么长时间没有母爱的阿奈在她人生中的这个时间点,正需要一个贤惠的母亲教育她。竹下龙一在阿奈上学的时候听到过最多的关于阿奈的还是阿奈今天在学校又把某个男孩给打哭了,或许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是根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虽然竹下龙一嘴上不说,可是他的心里清楚阿奈的心理已经出现了一些问题。或者说,她一直在无时无刻的保护自己,这并不是一个处于小学阶段的孩子应该有的心理活动。
杏子临走之前叮嘱自己最多的就是要照顾好阿奈,对于这个和自己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孩子,竹下龙一依旧对她视如己出。不知怎么,每次看到阿奈就好像杏子依旧还在在自己身边一样。
“赤本!你要是再捉弄我,我就掐爆你!”西木洁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淮子译把爆米花弹在她头上的时候依旧是不躲不闪。
看着两人嬉笑打闹,竹下龙一不禁又想起自己从前和杏子的快乐时光。不过更吸引竹下龙一眼球的还是西木洁那张脸上的笑容,他记得非常清楚,自从自己认识西木洁以来,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放肆的笑过。
“赤本多木这小子真是不简单。”竹下龙一看着这位新来的手下,“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谁能让西木洁笑出来。”
“喂!咱们不等竹下龙一提前玩起来,他一会儿回来会不会生气啊?”陈轩然说。
阿奈嘴角微微一动,说:“不会的,爸爸是不会生你的气的。”
陈轩然听到这话先是一脸震惊,她知道竹下龙一对她好,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阿奈居然也看出来了。随后她赶紧尴尬的笑一笑,同时轻轻的抚摸着阿奈的头发。
“阿奈说的对,我不会生你的气的。”
四人看向门口,竹下龙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那身名贵的西装上几道清晰的抓痕吸引了西木洁的注意,看起来好像是谁的手极度用力才会抓出的痕迹。
“爸爸!”
阿奈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直直的扑到了竹下龙一的怀里。竹下龙一顺势将她抱了起来,同时将她高高的举起以自己为圆心开始转圈。看着两人的这个场面,陈轩然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爸爸也会这样把自己高高的举起来,她觉得小的时候每一分钟过的都是快乐的。
如果不是长大了需要上初中,高中,或许自己也会一直像是阿奈一样被被自己的爸爸一直捧在手心里吧。
“你再晚点回来恐怕你就要来打扫我们的战场了。”陈轩然说。
竹下龙一此时停止了转圈,他把阿奈放在自己的右臂上,手臂微微弯曲保护着她不会掉下去。此刻他脸上的笑容不是平时的任何时候能够相比的,因为他此刻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老大,也不是什么老板,今晚的角色只有阿奈的父亲。
陈轩然从自己抱着的爆米花桶里拿出一颗爆米花,她瞄准着竹下龙一的嘴,然后小心翼翼地扔了出去。
竹下龙一也是在陈轩然刚刚举起手的时候就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他很配合的张开嘴。那颗爆米花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随后精准的落入了竹下龙一的嘴里。
“满分!”陈轩然欢呼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竹下龙一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了出来。大概是自己太爱杏子的原因,哪怕是陈轩然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他也会不自觉地跟着笑出来。
夜晚的东京闪烁着璀璨的灯火,来往的车流踩着匆忙的步调从远处匆匆的来又匆匆的驶向远方。淮子译和西木洁坐在一辆黑色奔驰大G里,广播里播放着淮子译也说不上名字的歌星的歌曲。
这辆车是奖励淮子译的英勇行为,竹下龙一特意送给淮子译的。
突如其来的礼物让淮子译有些欣喜,上次开上这辆车的时候还是给局长做代驾的时候。他以前卧底的时候也开过类似的车,只不过还没有开过瘾车子就被恐怖分子的□□给炸成了一堆废铁。
仪表盘上的液晶显示屏发射出的灯光刚好让西木洁的脸有些反光,淮子译每次都会借助看后视镜的名义瞟几眼坐在自己副驾驶的西木洁。经过两人在医院相处的这几天,淮子译发现自己总是喜欢瞟几眼西木洁,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只觉得只要西木洁在自己的视线里不去看她几眼都会有些难受。
“我是脑子被毒坏了吗?”淮子译在心里咒骂,“我可是卧底啊,我怎么总看她啊?”
西木洁却是没有注意到淮子译的行为,因为她平时坐车的时候都是在观察周围有没有安全隐患,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安逸的坐在副驾驶。
“如果我以后一直都能坐在这里该有多好啊。”西木洁杵着下巴趴在床边看向左边一闪而过的夜景不由得发出感叹。
“啊?”淮子译被西木洁这句话弄得不知所措。
“哦,我的意思是以后要是一直都能这样安逸的坐在副驾驶就好了。”
“我还以为你赖在这里不走了呢。”
“谁稀罕你啊?要不是看在咱俩是过命的交情的份上,我才不会多跟你说一句话呢。”西木洁虽然一直在跟淮子译说话,可是她的脸却从来都没有转过来。
“以后啊,我可不能再相信你的幸运数字了。这次这个毒药差点要了我的命。”淮子译一想起自己的治疗过程全身忍不住的立起来了鸡皮疙瘩,“太痛苦了。”
“对了,老板让你这几天收拾一下,他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我这伤可是还没好呢!又要我去杀谁啊?”
“这次可不是杀人,这次的任务可是干着最少的活,拿着最高的工资。”西木洁说到这里还特意转过头看向淮子译。
“什么任务啊,这么神秘?”
“还记得咱们俩最开始去首尔的时候的目的吗?”
“当然,不是去杀掉金云如的□□画师吗?”
“他们做不出来了,那这个生意就该让我们来做了。而你,就是这次生意的负责人。”
淮子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一颤,他不敢相信竹下龙一居然让自己一个新人直接接触这么核心的任务。可是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竹下龙一的一次试探,要知道竹下龙一的警惕性可是自己卧底这么多年以来见过的最高的一位,甚至可以说没有之一。
他不敢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就脸脚下油门的控制他都不敢有丝毫的变化。如果这是对自己的第二次试探,那么西木洁此时肯定应该在密切的观察自己的所有动作。对于西木洁来说,如果自己不极力掩饰,那么她很轻易就能看出自己此刻的激动之心。
“我也不会印钞这些步骤,也可以说一点都不懂,你确定这是老板的决定?”淮子译试探性的问。
“这种好事一般情况下当然轮不到你,可是最近有一支廉政检查组在盯着财团的高层,现在就需要一个可靠的并且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人来负责印钞。而且就算你被抓了,我们也有好几种方法证明你和我们财团没有关系。这种一举好几得的事当然由你来做最合适了。”
“原来就是拿我做炮灰啊?”
“本来首选人是唐伍德,但是他要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所以最后只能交给你喽。”
铁路火车“嗖”的一声从车旁驶过,车上载着刚刚下班的上班族,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他们脸上的疲惫感还是很轻易的就能让人捕捉。
“唐伍德要去做什么?”
“有人来查,当然是有人要去处理掉。竹下财团是什么性质的公司你又不是不知道,听说,那些检察官想要把黑龙会变成国家的组织,到时候我们这些人都得被国家派下来的人所顶替。要知道黑龙会的基业可是竹下家族好几代人的努力才会走到今天,哪怕那些检察官要点别的东西老板都会给点面子,最起码不会这么着急的把这几个人除掉。可是家族产业在老板心中是什么,那可是底线,那是龙的逆鳞啊!”
“所以说,唐伍德要去把这几个人暗杀掉?”
“你还是来的时间太短了,黑龙会从来不会搞暗杀。”
淮子译被西木洁的话呆住了,大概是没接触过□□的缘故,他从来没有听过一个□□要毁灭证据从来都是放在明面上处理。
“大概是三年前,上面也派过检查组到这里来。你可以猜一下老板是怎么处理的。”
“收买了?”
“没有,其实你现在看到的光田征南以前只是一个小秘书。真正应该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在那次的检查组风波里被处理掉了。”
“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人的证词老板差一点就栽在他的手上。”
“你去做的吗?”
“我那个时候正在东南亚进行卧底,这件事交给的是船越正雄和分公司的四个人做的。”
“五个人杀几个检察官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当时可是准备抓捕老板的,警察也去了不少。而且那个总是想要把老板抓进去的警察松田君代的师傅也去了,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想要把老板抓进去的原因。”
淮子译听到这里默默的低下了头,大概是警察之间的共鸣吧。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刚入警队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师傅,他就是在一次行动中和自己走散了,这也导致他被毒贩抓了起来。当自己赶到现场的时候,自己的师傅因为被注射过多的毒品猝死了。
这也成为了他永远的痛,所以他每次做任务的时候才会完全不顾及的自己的生命抓捕毒贩。
“五个人就杀了这么多人?”
“你不要以为船越正雄是一个老头子就觉得他人畜无害了,他年轻的时候可是老板父亲的得力干将。还有他手下的四人组,更是从军队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那你觉得他们和你比,谁更厉害一点?”淮子译问。
“当然是我喽!”
窗外夜晚的云朵开始翻滚起来,似乎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