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他!”
“他不是死了么?”
有人惊呼出声,有人喃喃着不敢相信。
亦有不明所以的弟子在问此为何人,旁边就有那知道当年之事的同门向其低语起三年前的秘境魔修之事。
当时,昆仑小秘境一共进去了三十多名弟子,可最后回来的却不足十人,就连陆贤这种强悍之辈都险些丢了命去。
能进入秘境的都是这一代弟子中的能人,亦不乏陆贤、任正这种同门间的佼佼者,这一下竟折了多半在内,令掌门和一众长老惊痛不已。
而据最后逃回来的人说,他们之所以会损失惨重,乃是因为秘境中有弟子与魔物勾结作乱所致。
期间流言蜚语、众说纷纭,当事之人却对外一直沉默、三缄其口。
而掌门与一众长老商议许久,之后,对内公布的结论也只是有弟子与魔修勾连祸乱,幸而魔修被入境弟子合力剿灭,勾结之人身死秘境亦被昆仑派除名,且无论何人不得再议此事;并且,对外所说也只是囫囵带过,掩饰太平。
当年此事在门内门外一度被传得沸沸扬扬,在掌门和众长老的合力镇压和一番冷处理之下,众人亦不敢再多言,外界议论也终被平息。
随着时间流逝,大家也渐渐将当年之事抛诸脑后,不再提起。
这两年,昆仑内忧外患不断,曾作为门派中流砥柱的精英弟子们所剩无几,剩下的弟子们实力良莠不齐,门下青黄不接,又逢苍梧逼临、魔修四起,天下乱象已生,众人疲于应对,早不再提及当年的人和事,只唯陆贤仍时常想起,兀自悔愧、默默思念。
此时此刻,他眼中倒映着那迎风而立的熟悉身影,一时心间如堕梦幻泡影之中。
这些年,他一人踽踽独行,从最开始的愤怒愧悔到之后的失望忿恨再到后来的怀想思念,种种酸甜苦辣、贪嗔痴、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尽皆在心中尝了个遍,也曾想对世事冷心看淡,却终是心有执念,仍余那一人、一事令他无法全然放下。
当目光触及这道身影的霎那,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
只因,这些年,每每他心底生出些期盼就会被随之而来的残酷现实所熄灭,徒留那一滩滩沉冷灰烬,令人再不敢轻易升起一丝希望,唯恐会再度失落、彻底无望。
偏偏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是,在与那道凝视着自己的目光所对上的一瞬,先前的那点不可置信便都一下倏然飘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轰然涌至心头的狂喜,以及一丝深埋在心底的未知惶恐。
此刻,即便他面上仍尽力维持着一贯的冷静淡然,可心内却早已如掀翻了五味瓶般一片杂陈,几番念头、种种滋味轮番涌至喉头,令他忍不住就想张口说些什么,却是在喉头滚了几滚,终又被艰难咽下,直叫人一时口齿发麻、哽咽难言。
与此同时,类似的情绪亦翻涌在姜啟心间。
陷入秘境的这段时日里,他曾无数次预想过二人再见的场景,也会想象着师兄会是怎样的姿态表情,而自己又会是何种心态情绪,又要如何面对;
可任他早已反复设想、诸般揣度、种种准备,都不会料到当他们真正再见之时,自己的心绪会是这般的复杂难言。
他像是面对着连绵的海潮,隐藏在滚滚白浪之下的是喜,是悲,是惊疑,是惶惑,是明明清楚地知道这是现实,而又忍不住感到恍惚与无措;
一时间,百般思绪、种种心情纷至沓来,又一下汇成了滔天巨浪,朝着他兜头拍下,直叫人霎时脑海轰隆作响,呆怔当场。
好在这二人虽然心头震憾、各有体味,可面上都保持着应有的冷静。
因而,这让在场的周遭人士看来,陆贤只是在半途莫名顿了一下就又如往常一般泰然落地,而另一位也仅是无意中朝同一个方向望了一眼而已。
当他们再度正视这位在今日震动了一整座昆仑山的人时,先时的那点异常很快就被另一个惊人的发现所取代。
“不是三九雷劫么?”
有人暗自嘀咕道,“怎么看起来仍在结丹期?”
“他这是刚结丹?”又有人疑道,“可方才那异象……”
“从未听过结丹会引得那般邪诡之相!”
“这其中……莫非有异?!”
在场围观之人中有表现得诧异非常的,有心中惊疑不定的,有感到不可置信的,亦有状似恍然大悟的;然则,无论他们各自作何想又有何种不同看法,唯有一点是众人不约而同所想到的,那就是——情况非常、此人有异!
无怪这些人会如此作想,只因在世人所知的修行法则中,修士们需经过炼精化气、炼气化、炼神还虚这三大阶段,每个阶段又各分三个时期,分别是筑基、采药、结丹,得婴、移神、养慧,以及炼神、炼虚、合真;在每一大阶段修士都需经历一次雷劫,分别是在结丹、养慧、合真之前,所历雷劫之数分别为一九、三九、六九,而只有合真圆满后,修士才会经历传说中九九雷劫,成功渡过八十一道天雷方可飞升成仙。
这也就是说,若是姜啟刚成就金丹进入结丹期,那他方才所历的雷劫应当只有九道才对,可围观众人看得清楚,先前那明明是二十七道天雷,是将要进入养慧期的大能才会历的三九雷劫,又怎会被一名要结丹的修士所引动呢?
今日这般怪事对他们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前所未见!
人在面对未知事物时总是难免会生出惊疑、恐惧等情绪,也往往会尝试用那些已知的理论去解释未知现象。因此,也就不难理解这些人会做出这番猜测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正是由于混沌力量本就异常强大,而修士体内所蕴含的能量大小与会引起的雷劫能量相对应,故而姜啟虽只是结丹,但其中所含的混沌之力却是远超一般修士所想象,相应的修行此道也就更超出常人所说的逆天而行。
总之,在场诸人各自惊异非常,如此一来,倒是少有人再去关注姜啟为何还活着,又是怎么从秘境中出来的了;再相比之下,此前这人不过是个刚筑基的外门弟子,却是在短短三年就已结丹,这点反倒不怎么引人瞩目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尚未回神之际,场中忽的变数顿起。
“唰唰——”几声,数道黑影趁着姜啟不备向其迅捷掠去。
他只觉周身胸腹腿脚一紧,等再低头一看,自己已被数道绳索给捆了个结实,就连一向机敏的小白也没能逃过,一并被突入起来的绳索捆缚。
姜啟正欲脱口询问,却在挣扎间抬头看见对面几人满脸的厌恶防备之色,又见眼角余光中以任正为首的几名弟子已隐隐围挡在陆贤身侧,不由心中倏然一冷。
他刻意没再看陆贤那边,而是向着抛索几人沉声问道:“这是何意?”
陆贤早在第一时刻就想要出面阻止,未料自己尚未抬手就已被几名同门包围住,任正更是侧前一步借着身形对准姜啟的方向暗中蓄力。
以任正为首的一众人等竟是早有准备。
此时,他再要出手阻挡已是不及,甚至有可能激怒对方先对被困住的姜啟出手,陆贤只得暂且按捺不动、静观其变。
正当时,其中一名弟子对着姜啟高声叱道:“大胆魔修还不束手就擒!”
“魔修?”
姜啟挑眉,心下暗道,他竟没想到自己已被门派打作魔修,想他之前还屡屡为自己身世担忧,反复思考要如何求证自保,现在看来倒显得是杞人忧天、自作多情了。
但这点诧异自嘲也只是在心头一晃而过,很快他心中就已明了,端看当年那偷袭暗害之人任正现下仍好端端德站在自己面前,还有以他为首的几人那斩钉截铁又防备万分的模样,便可推测出当年众人是怎样颠倒黑白,又是如何往自己这个“已死之人”身上泼脏水的了。
“倒是好一场贼喊捉贼的戏码!”
姜啟心道。
不过,即便他心下已是了然,面上却仍旧分毫不露。
“诸位同门,莫不是误会了?”他一面仔细观察周遭,一面镇定自若,“在下名叫姜啟,乃是派中外门弟子,先前不慎陷落秘境,今日才碰巧脱出,实不知诸位作何如此?”
岂知,他话音未落便有人当即喝道:“说的就是你!”
“姜啟”,又有一名看起来像是玉清峰门下的弟子直指着他叱道,“你勾连魔道在秘境中放出魔物作乱,害死多名位同门,竟还敢如此装模作样!”
一旁,还有人当即应和道:“还不束手就擒!”
一时,这场面倒真让远近围观的诸多不明真相之人以为是昆仑派弟子面对叛逆魔修正义凛然、群起攻之的样子了。
“呵——”,姜啟心道,“果然如此……”
要知道世间之事最怕一句话——“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这世上多得是不会独立思考又人云亦云之辈,但凡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头上,那就多得是不关心你究竟做了什么,而只在乎众口一词的“真相”的人。
面对自己这番看似众矢之的的状况,姜啟却只在一开始有一点诧异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同时心中竟生出一种必然如此的感受。
心中既如此作想,他面上亦是嘴角一弯,不自觉露出一丝讥嘲。
“当年众人皆以为你已身死秘境,门内才只是将你除名,没想到你竟还活着。”
那玉清峰弟子见他竟面露不屑,立时更加厉声道,“既如此,今日我们定要为死去的同门讨个公道!”
“就是!”
“正是。”
“正因如此!”
一旁围着的几人也立刻高声应和。
孰料,在诸人尽皆愤怒叱责之下,面对这他们的这位“魔修”面上竟是全无惧色,反而一边唇角上扬着低嘲一声:“就凭你们?”
“你——!”
“这魔修!好生狂妄……”
他这副轻狂模样令剩下的围观者们也忍不住皱眉,其中亦有人暗自感慨这果真是魔修才会有的邪性。
姜啟可不管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今时不同往日,他已拿到秘境传承,而修炼混沌之力所进入的结丹期可不是对面这几日就可以抵挡住的,就算他们群起而攻之,自己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何况,昆仑派于他而言,除了陆贤和偃无闷之外,其他人、事皆对他屡屡不公,本就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因此,姜啟心中非但不慌张害怕,反而是面不改色、从容不迫。而他对面的那些昆仑弟子们就全不是如此了,各个面上隐含薄怒,愤慨非常。
任正冷眼旁观,只觉众人火候已差不多了,气氛已到,正要暗示亲随诸人莫再废话赶紧动手,怎料尚未动作,身后忽有一阵风声袭来,不待反应已被人先一步止住了手腕命门处。
他心下一惊,抬头一看,正是陆贤。
“这是何意?”
任正脱口而问。
众人眼见场中变化再起,一时尽皆怔愣,不知要作何反应。
“陆师弟”,任正双眼微眯,“你在这儿不帮忙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阻拦?”
他这一句话既是威胁又是恐吓,还暗含了一丝引人猜忌的戏码,无论是谁都会要再三思虑,回避一二的。
任正心中得意,料想,这下就连你陆贤也不好再贸然阻拦了。
孰知,对方却仍是攒住他的命门不放,冷然道:“他不是。”
“嗯?”
任正先是没反应过来。
但紧接着他脑中就转过弯来了,立马意识到陆贤这是要为那姓姜的小子出头,心中顿时生出一股狂喜,暗道,魔修一事门中早有定论,既然这姓陆的敢公然反驳,那就不能怪自己会抓住这把柄不放了。
遂即,不待对方再多说,他便先一步抢道,“此人是魔修一事,早在三年前门中就有定论,此乃掌门和一众长老早已议定之事。”
“怎么到了陆师弟这儿”,任正乜眼讽道,“就变了?”
陆贤却没管他话中的嘲讽之意,只反驳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嘶——”
此话一出,倒是让围观众人全都猛地吸了口气,纷纷惊讶侧目。
就连姜啟也是讶然不已。
“师兄……”
他心中喃喃着,却不敢就这样直接回望向对方。
其实,除了最开始远远遥望的那一眼,姜啟就一直在刻意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往陆贤那边看去,尽力装出一副与其不甚相熟的样子,为的就是避免给陆贤带来任何麻烦。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人最终还是被牵扯进来了,而且还是为了维护自己而主动跳进来的。这让姜啟心中一时又是烦闷又是感动,间或还有一丝被勉力压制的心疼隐隐埋藏其间。
而任正却不管这两人是要打什么眉眼官司的,他只知今日这般好的往陆贤身上泼脏水的机会,若是不用可真是亏大了。
“怎么,陆师弟”,他先是看了陆贤一眼,尔后又环视向众人,摆出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你这是明摆着要包庇了?”
此言一出,原本尚且低声议论着的众人登时如滚沸了的水一样喧闹起来。
“陆师兄这是何意?”
“怎么就欲加之罪了?”
“他这是……怎么了?”
有些人不明所以,有些人疑惑非常,还有一些人忽的想起以前看到过的那一幕,忍不住悄声八卦起来。
“听说他和那魔修从前就关系不错。”
“不会吧,怎么可能!”
“是,我也听说过。”
当然,也有向着陆贤这一边的。
“陆师兄向来公正,定不会轻易包庇。”
“也对,他那种冰山似的人,怎会包庇?”
最前方面对姜啟的不到十人,可他们之后还有几十昆仑弟子,再往外一点还有不断循声而来的外界修士。
前方几人虽声音不大,但架不住修道之人听力都好得很,他们这边的言语对峙一下便传了开去,引得这百来号人议论纷纷,登时,流言蜚语、诸般揣测沸沸扬扬。
而陆贤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如热油入水,炸得人群沸反盈天。
“秘境之中,非他伤我,而是救我。”
他仍是紧扣着任正手腕不放,满面郑重地向着在场所有人言道。
“什么?!”
“怎会?”
当即,就有数人不可置信地喊道。
众人尽皆哗然,有人不信、有人质疑,就听这位向来寡言冷情之人再次往人群中扔下了一颗火药。
“伤我者”,陆贤转而直面任正,“另有其人。”
这一句话传出后,不亚于惊天雷动,震得围观之人都不知该作何反应才是了。
“怎么回事?”
“不是那魔修还能是谁?”
“等等……这魔修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众人皆没想到今日会看到这样一场好戏。
他们本是好奇围观何方大能在此渡劫的,结果没想到天雷过后竟是出来了一个刚结丹的无名小子,好巧不巧这人还是传言里的昆仑叛徒投魔之人。眼看着天降大能的戏码就要演变成昆仑内务了,可还不待他们扫兴离开,这内务转眼又成了一桩糊涂官司。谁也没想到,当事苦主竟会主动站出来为“凶手”正名。
真是奇哉!怪哉!
陆贤可不管这些人究竟会作何想,他只知道,这些话已憋在他心里许久,令他日夜辗转难安,几乎就要成为自己的心魔了。
三年前,他重伤昏迷没有机会说出来,现在不论是公然反对门中定论也好,还是不顾先前师尊的劝阻也好,他都要坚持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不能再任由他人继续污蔑姜啟。
哪怕只有他一人,哪怕他手上没有其他的证据,哪怕今日不会有人选择相信他,他也执意要如此。
只因这乃是真相,只因坚持本真,这本就是他心中所持之道。
陆贤本就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这般刚直的模样倒是令任正有些受不住。
他面对着陆贤那幽深又执着的眼神,心中兀自悚然,连手也要微微发抖,花了好一番力气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没在众人面前露出怯来。
“呵——”,他不自觉以更大的嘲讽来掩饰心虚,“师弟这是在说笑么?”
而陆贤则是极度地认真执着。
“非也……”
可任正又怎会容他再说下去。
不等陆贤说完,他当即抢白道:“既是如此,先前为何不说?又为何要现在才说?”
“对啊。”
“是啊。”
围着的一帮人立刻紧跟着应和道。
又不待陆贤再开口,任正已速速接道:“更何况,当年之事乃有多人作证,皆言是此人作乱所致,掌门与一众长老业已有定论。当时情况混乱,魔雾中昏黑一片,你又重伤昏迷,陆师弟怕不是”,任正眯眼看向陆贤,“没看清伤自己的究竟是谁吧?”
“当然不是——”
陆贤张口就要解释,然而任正却不想再拖下去了。
毕竟,远处还有好些外门修士陆续前来围观,他也不好把事情闹得太大,引得门内长老们不悦。
眼见着情况就要变糟,再拖下去唯恐夜长梦多,他再度打断了陆贤的话,断然道:“既然陆师弟与此人都坚持如,那定是不怕与我们一同回山,在掌门与众长老面前辩个分明的。”
他这边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另一只手就已背着陆贤向自己的几名亲信打了个手势,眼见着那几人就要暴起上前攻击姜啟和小白。
孰料,场中状况却是陡然生变。
那姜啟竟在几人袭来的瞬间,不但挣脱了绳索,还一并将那灵兽也松了开来。
这突来的变化令众人一时呆滞,而未待他们反应过来,那一人一兽已与几名弟子缠斗起来。
其实,姜啟先前一直边感慨地看着师兄与任正对峙,边在暗地里默默想办法解开捆在自己身上的困魔索。
任正之所以暗令众人用困魔锁捆缚姜啟,一来是因为这困魔索口诀繁复一旦将目标捆住便会吸噬其体内能量令人再难脱出,二来,正是因为它这个名字,困魔索困的不是魔又会是什么呢?
可他哪会料到,姜啟很早以前就跟陆贤学过这困魔索的口诀,不用多费什么功夫就已琢磨出了解法。
而若论吞噬能量,谁又能比得过修炼混沌生生法门的姜啟呢?
无论吞噬还是转化,都是万物相生相息相克之道,这困魔索虽算是下等仙器,可那几个持索之人皆不到结丹用不出其威力的五成,本就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
他本是想观察众人的反应好推断事情究竟到了哪一步,期间又因师兄的一番直言相护而心有所感,这才动作慢了些许。
可若是再任他们这样污蔑下去,只会将师兄牵扯得越来越深,至此,就可以了。
他早已不是当初东域小村庄里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屁孩儿了,剩下的事情他会自己解决,该讨回的,即使今日不想,日后他也一定能讨得回来!
姜啟再一次坚定了心中的信念,出手也更加果断利落,直将围攻的三人打得无法近身。
然而,事情永远不会一成不变,就在几人正僵持不下之时,虚空之中突现一张巨掌陡然朝山顶抓来。
这出掌的不是别人,正是昆仑派玉清长老酉姜。
此前,另几位昆仑长老与他一直隐匿在虚空中悄然围观,直到雷劫收掉,天赐回馈易淡去的那时,方发现下方历劫之人好生眼熟。
酉姜与这名叫姜啟的原外门弟子本就只有一面之缘,若不是见自己那蠢徒非要拿人又收拾不了还引起陆贤反驳,他还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待到想起人来,他这才恍然,当年初见自己所料不错,此子定是因先天元神有异才会在结丹时引得如此异象。
可若是如此,当年为何测出的会是杂灵根?
这边厢,他还在思索看来回去得好好整顿一下衍灵殿事务了,那边下面就又起变化。
这小子竟一下脱出困摸索与好几名玉清峰弟子打了起来,而那几名套索弟子也遭了反噬呕血倒地不醒。
这下,他最初想要打着的规劝此人归顺自己的想法已然是行不通了。
不过,酉姜心胸狭隘又生性果断狠辣。
他本就觉得姜啟有异,仅是历个结丹劫也生生引出了三九雷劫的威力,此人的威力以后定是不可限量,但若此种力量不能为己所用,那还不如趁着他尚未做大便早早除去,免的他日再给自己造成威胁。
酉姜心想,既然此路不通那就换一条,不能为吾所用者,吾亦不会任其为他人所用。
这便就废去吧!
他当即不再犹豫,手成虚影带着养慧期大能威压的一掌直直向下抓去。
姜啟实未料到虚空中竟会藏着大能。
而当他反应过来因是自己这渡劫异象就近引来的昆仑长老之时,那一掌已直罩头顶,只需五指稍作收缩,就能像捏蚂蚁一般将自己捏死。
那虚虚一掌带来的威压却如同实实在在的铜墙铁壁,眼见着身前身后就要被全部封死,他急速运转丹田,积聚了全身的混沌之力在最后一刻死命一撑,又趁着那拇指空隙兜身翻了出去。
待重见天日的刹那,他运起剩余的一点气力一下飞扑出去老远,这才扶住一块山巅石壁,“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血来。
可既是铜墙铁壁又怎会是那般好闯的呢?
“唔?” 只听虚空中一声轻嘲,“倒是有点意思。”
不待他掩袖将唇边残血擦干,那如山峦一般的巨掌已再度兜头罩来。
240408 修:基本剧情没变,但加了几千字心理活动描写和侧面描写,以及对话节奏也调整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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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两相对峙逼反叛逃(2)(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