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6
岑月拎着吃的回来的时候，艾茜的桌子空了大半，日常要用的那些东西都不见了。而寝室的地上一片狼藉。
岑月站在门口看了看，发现都是之前杨慧欣跟艾茜互相送的，还有一起买的东西。
成对的东西只有一个，是谁扔的不言而喻。
岑月看了看杨慧欣的床。床帘依旧严严实实拉着，没什么动静，不知道里面究竟什么状况。
“回来了？”
拿着扫把正在收拾的秦卿听到开门声回头看，看到岑月，出声问。
“嗯。”岑月点点头，进门，顺手关上门，也将走廊上偶尔来往朝寝室里窥探的目光挡在门外。
岑月抬手指了指艾茜的床，用眼神问秦卿——
回来过了？
秦卿会意，摇头。
那看来是托别人来收拾的了。
岑月收回手，把一份吃的放到杨慧欣桌上，轻声对把自己关在床帘里的人说：“买了你最喜欢的那家酸汤鱼，要不要下来吃点？”
“你早上中午都没吃……”
“能不能别来烦我！让我安静一会儿！”
岑月第二句话还没说完，杨慧欣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秦卿听得皱眉，不悦正要开口，却听岑月先一步开口。
“好。”她应。
没有生气委屈也没有小心翼翼，而是极其平常的，甚至都不带什么情绪地应了这么一声。
然后没再多说半个字，坐回自己桌子前，开始吃饭。
秦卿看着岑月，暗自诧异又纳闷。
发生这种事，落到任何人身上不闹一闹都是不可能的，深知这一点，所以最开始秦卿根本没管杨慧欣。她愿躲在帘子里就让她躲着，她愿不吃不喝，就让她不吃不喝。
但岑月跟她不同，会照顾她的一日三餐。
不过自从昨天下午杨慧欣说了那一句话之后，岑月应了好，真的就说到做到。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晚上，岑月都没再过问过一句。
岑月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某些时候，秦卿都感觉杨慧欣在岑月眼里跟一团空气没区别。
但这都已经两天了，再这么下去，是真的会出事。秦卿正想着该怎么把人叫下来，就见岑月拎着一大盒外卖回来了。
看她不慌不忙的把小桌子支在地上，又从书架角落里抽出两本书，一本递给秦卿。
秦卿懵里懵登地接过。
她把另一本放到地上，外卖拎到小桌上，自己盘腿坐在那本书上。
外卖盖子一打开，烤鱼的香味瞬间飘得满屋都是。
炭火慢慢烤出来的焦香，混着泡椒的酸辣，光是闻着，味蕾就直跳。
“一起吃啊。”岑月递给她一个小碗跟筷子。
隐约听到有人咽口水的声音，秦卿明白过来，配合坐下，说：“这鱼好大，我们俩估计都吃不了。”
“老板说鱼大刺少比较好吃。”
秦卿夹了一块鱼肉放嘴里：“嗯！真的好好吃啊！”
说完，问帘子里的人：“杨慧欣，你要下来一起吃点吗？”
过了好一会儿，帘子终于被拉开。
一直把自己关在帘子的人终于从帘子里出来了。
饿了这么久，加上杨慧欣平时就喜欢吃辣，虽然眼睛还肿着，但这会儿恨不得把碗一起吃了。
秦卿放下碗筷，双手撑在身后，身体微微后仰，静静看着对面那拿着碗筷，但是自从杨慧欣下来基本都没有动筷子的人。
虽然不吃，但还是拿着碗筷陪着。
秦卿眯了眯眼，像是想要把人看穿。
*
吃了东西，杨慧欣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好转了一些。今天早上岑月起床的时候，看到她自己下床找水喝。
假期图书馆不是天天开。趁着开馆，岑月去借了几本书。回寝室的时候，路过水果摊。暑假留校的人不少，这个水果摊就在宿舍区外面，假期也照常做生意。
看西瓜不错，岑月买了半个。
拿出手机付完钱，拎起西瓜正要走，手机不知道碰到哪儿，突然跳到朋友圈界面。
朋友圈第一条就是艾茜的动态。
发了一个视频链接，配文写着：【这个数据，是bug吗？】
岑月忽然想起之前艾茜说打算试试做视频博主，但是好像数据一直不理想，后面就没听她再提过这件事。
看这动态，似乎是有了起色。
岑月现在倒是很想知道她会说些什么，点进去，二倍速开始听，却越听眉头拧得越紧。
她这个视频讲了一些自己的个人经历，大意是小时候过得并不容易，现在又如何如何。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只有努力变成更好的自己，才能遇到更好的人。”
这个视频播放量几百万，底下尽是附和艳羡的评论。
岑月看着视频里泪光点点，一副被自己感动到不行的人，嘴角轻抽了抽。
等等！
遇到更好的人？
想到艾茜在事情败露的第二天就搬出了寝室，这么急，就算租房子也不可能这么快……
而且这动态发在朋友圈里，多少人会看见？
岑月暗道不好，拎着西瓜赶紧往寝室赶。
两步并作一步，爬上六楼，拐过转角，看到靠墙站在寝室外面的秦卿，岑月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寝室门关着，但是走近了，里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勾引别人男朋友的人，竟然有脸说什么成为更好的自己？也对，那么多男的不要，非要朋友的男朋友，的确是很好，很好的小三！”
“你算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替她来求我’，你是觉得你劈腿你一点错都没有吗？！”
“事是她做的，我不过是要把她做的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而已，你就慌了？那她发这个视频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我？不想想我看到会是什么心情？！我们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你让她这么做，你还是人吗？还是人吗？！”
“你现在觉得我是逼死她，你跟她搞在一起的时候，你们难道不是在逼死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说话声渐渐被哭声盖过。
秦卿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岑月，并没有要急着进去安慰的意思。
她视线微垂，像是盯着对面的墙根，又像是大脑放空，什么都没看。
“不进去吗？”秦卿忍不住问。
她眼睛轻轻一眨，像是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神，说：“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吧。”
又是那无比冷静，不带情绪的语调。
秦卿不由看向她。
目光停留的时间过长，岑月转头看过来：“怎么了？”
秦卿一笑：“感觉自己好像有点脸盲。”
“这两天看你，总觉得一次一个样，每次都跟印象中的样子不一样。”
没听说过会突然脸盲的，岑月对她所描述的这种感觉感到茫然。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秦卿转而问。
岑月点头。
“杨慧欣跟艾茜吵起来那天，你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因为艾茜抢了杨慧欣的男朋友吗？觉得这个很不道德？”
岑月被问住。
她说的这些好像都有，不过具体因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为什么问这个？”岑月反问。
“好奇吧。”
“毕竟就算再不道德，这也是别人的事，你对自己的事好像都没有这么上心，所以在想艾茜是哪里踩到你的雷点了。”
“嗯？”
岑月又想问为什么了。
秦卿靠在墙上，仰头看着房顶。
“还记得我说过你最招人的地方吗？就算变成怪物在你面前蹦跶，好像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现在感觉如果是踩到你的雷点，一定会被毫不犹豫地丢掉。”
岑月一怔。
寝室里的哭声渐渐小了。
“进去吧。”秦卿站起来说。
岑月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进门。
又有一堆糟糕情绪等着她们去收拾。
*
像是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昨天那通电话之后，今天杨慧欣起了个大早，一起来就忙个不停，收拾自己的桌子柜子，收拾完又开始收拾寝室阳台洗手间。
秦卿接了个电话，出门了。
寝室里就剩岑月跟杨慧欣。为了不妨碍她，岑月把电脑搬床上去，尽量把寝室让出来。
今天一天，除了一直忙个不停，杨慧欣的情绪还算可以，饭都按时吃了。
忙了一整天，晚上应该能睡个好觉了。见人洗漱完，上/床之后，岑月关了寝室的灯，自己用台灯看书。
看到快十二点，岑月也觉得困了，下床上了个洗手间也回去睡了。
大概是看书看得太累，今天岑月很快就睡着了。但是睡着睡着，却做了一个噩梦。
她回到了撞破齐谦的那个晚上，她从齐谦住的那栋楼里出来，周围都是高楼，但是齐刷刷朝她倒下来，像是要把她活埋。
她拼命跑，但是那些楼也像是长了脚，一直追着她不放。
濒死的感觉压得她呼吸困难，明知道是梦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最后像是脚踩空，身体一惊，猛地睁开眼。
“哈……哈……”
岑月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大口大口喘气。
稍微缓过神来之后，岑月才发现自己浑身是汗，寝室闷热得厉害，但是她们明明开着空调。
岑月拉开床帘，看了眼空调，正常亮着指示灯，就是运行得声音有点大。
岑月定睛仔细一看，却意外发现空调下面去阳台上的推拉门开着。
热气源源不断从外面涌进来。
岑月猛地看向对面的床，帘子拉着。
岑月从床上下来，穿上自己的拖鞋，一回头，却没见到杨慧欣的拖鞋。
拖鞋不在这儿，也就是说人不在床上！
岑月撞开洗手间的门，冲进去的刹那，看到满地的血，瞬间僵住。
“杨慧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