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沈静结婚，伴娘自然是余敏敏跟岑月。
婚礼前一天晚上岑月跟着大家一起在酒店布置准备忙到凌晨，好不容易弄完可以睡会儿，没睡两个小时，又被叫醒，开始化妆准备。
知道婚礼肯定忙得团团转，但因为要配伴娘服，不能穿运动鞋，岑月特地穿了双只带了一点点跟的小皮鞋。结果即便已经全副武装，没等到仪式走完，岑月就感觉两条腿不像是自己的了。
舞台上，宣誓的仪式结束，感觉没什么事了，趁人不注意，岑月赶紧找个角落靠着墙捶捶腿。
边捶腿边抬头四周扫了一圈，没看到齐谦人，没找到，岑月收回视线。
自己这会儿实在太累了，歇会儿再去找他吧。
听到舞台那边一阵欢呼雀跃，岑月抬头，看到那边的阵仗，才想起还有扔捧花的环节。
岑月本来想去凑个热闹，但是一看台下一大堆人，一个个势在必得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现在这走路估计都成问题的腿，想了想，没那边凑，继续低头捶自己的腿。
“小月？”
“岑月？”
沈静跟余敏敏忽然叫她。
岑月连忙应声：“我在这儿！”
说着急急忙忙站起来身，一抬头，却看到齐谦拿着一捧手花朝自己走来。
岑月蓦地怔在原地。
这……
该不会是……
齐谦拿着花面带微笑地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把花递给她。
“小月，嫁给我吧。”
岑月整个懵住。
她下意识抬头，果不其然，几乎整个宴会厅的人都看着这边，舞台前的那群人全部都在起哄。
“嫁给他！嫁给他！”
余敏敏跟沈静也在其中。
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岑月干干扯着嘴角笑。
比起被求婚的高兴和激动，心里更多的是惶恐。
她根本没有想到齐谦会在今天跟她求婚。
毕竟他们认识才不过两三个月而已。虽然相处并没有什么不愉快，但是这会不会太快了？
岑月脑子一片混乱。
“咔咔咔——”
脑子里突然响起了那对她来说宛如魔咒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那个齿轮仿佛就在她身体某处，此刻正发了疯地转动，身体就像是一个超负荷运转的机器，迅速发烫，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岑月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样的情况从来没有过。
以前都是她想说话的时候，因为不符合设定，才会出现矫正。可是这一次，她根本都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被求婚太过突然，完全处在一种失语的状态里，却也出现了这个声音。
“小月？”
她迟迟没有反应，齐谦叫了她一声，把手里的捧花往她前面再送送。
“嫁给他！嫁给他！”
那边的人喊得更起劲了。
岑月稍微被拉回神来，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齐谦。
那么多人看着，她要是拒绝，场面应该会变得尴尬难看。
毕竟今天是沈静的大喜日子，岑月稍稍用力提了提嘴角，伸手把花接过来。
“喔——”
一片欢呼鼓掌声。
岑月抱着花，齐谦站起来用力抱住她。
岑月微怔。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激动的样子。
*
因为她接了捧花，席间就有人拉着齐谦说婚礼的事了。
“你们的喜酒到时候可不能漏了我啊！”
“当然，到时候一定要喝个尽兴！”齐谦很是开怀地说。
不知道是因为太高兴激动，还是有些喝多了，岑月感觉今天的齐谦跟往日有些不一样。
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见他这样。
以前老听人说恋爱跟结婚对于男人来说很不一样。
岑月看看身边的人。
这么不一样吗？
*
婚礼结束，大家各回各家。
岑月看没什么要帮忙的了，跟沈静打了声招呼：“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好，去吧去吧，回去好好休息，今天辛苦了。”
“新婚快乐。”岑月补上这一句祝福。
“嗯。”沈静伸手抱了抱她。
“走了。等你蜜月回来见。”
“好，到时候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岑月转身往外走，齐谦刚说在门口等她。
岑月走到酒店大厅，远远看到齐谦拿着手机站在门口。
“齐谦。”岑月叫了他一声。
齐谦抬头，看到是她，收了手机：“好了？”
“嗯，走吧。”
“诶，等等！”齐谦突然叫住她。
“你花呢？”
岑月反应过来，那个捧花她放在椅子上了。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拿。”齐谦小跑回去。
没一会儿，他就拿着那束捧花跑回来。
“幸好发现得早，再晚点，酒店的人就要收拾走了。”齐谦微喘，把捧花递给岑月。
看到他那么紧张这捧花的样子，岑月没觉得高兴，反而觉得心口像是被压了块石头，又沉又闷。
岑月接过捧花，拿在手里轻轻转了转：“齐谦……”
“嗯？”
“这会不会太快了？”
顺利无阻说出这句话，岑月心口一松。
“什么？”
“我是说，我们才认识几个月，就结婚，会不会太快了？”
“沈静他们比我们认识得还短吧。”
“嗯？”岑月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齐谦像是反应过来，伸手拉过岑月的手，握住手心里：“我的意思是，只要合适，认识的时间不重要。”
齐谦往前凑了凑，低声说：“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你娶回去了。”
岑月脸上飞红。
“可是，我们连家长都还没有见过……”
“那就见。我妈天天催着让我把女朋友带回去给他们见见。”
“但……我还没有跟我妈说，我们在一起的事，她可能没有这么快接受。”
“放宽心，这些都交给我来处理。”
“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婚礼，好吗？”
心因为他的这句“这些都交给我来处理”而顿生暖意。
岑月看着齐谦。
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不仅是跟她站在一边，还是站在她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这样的感觉很好。
当她点头答应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岑月因为求婚太过突然而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
结婚的事要提上日程，自己谈恋爱的事必须得跟家里交代了。
岑月想了很多种母亲听到自己谈恋爱这事可能的反应，结果预想中的一个没出现。听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母亲只是继续不紧不慢地剥着手里的橘子，眼睛看着电视，说：“那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看看吧。”
这个反应，让岑月心里完全没谱。
带齐谦去家里的时候，岑月心里简直就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慌得很。
倒是齐谦比较沉稳，反过来安慰她：“我能处理好的，放心吧。”
因为太紧张，原本准备一见面就要说的话，直到带人走进单元楼里，岑月才突然想起。
“怎么了？”
她突然停下转身，齐谦问。
岑月有些犹豫，她并不确定这需不需要特地说，不过想到余敏敏跟沈静说过的一些话，岑月还是开了口。
“我家条件一般，装修都是很久以前装修的了。”
齐谦一笑，毫不犹豫道：“我不在意这个。”
岑月心口稍微松了松，又说：“还有……我家是单亲家庭。”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我也不在意。”
“你怎么知道的？”
“忘了听谁说过的吧，沈静或者余敏敏？”
岑月深呼吸，感觉吐出一口浊气，身体都轻盈许多，点点头。
齐谦第一次到家里，母亲并没有表现出很热情喜欢，跟平常家里来客人差不多。
岑月心里直突突，但是齐谦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似的，没有丝毫沮丧或者困扰。
等齐谦走了，岑月主动探母亲的口风，结果母亲的评价都是什么“还行”，“还可以”，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虽然并不着急结婚，但是母亲这个反应，还是叫岑月有些焦虑。
要是母亲不喜欢齐谦，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她该怎么办？
一般出现这种情节，最后都是要二选一。
选？
一想到这个字，岑月就寝食难安。
她怎么可能选得出来？
心里有事，接连几天岑月都过得有些恍惚，直到家里客厅明显变小了，她才注意到客厅放了一堆东西。牛奶水果各种保健品。
“妈，这哪儿来的？”
“合着你现在才看到啊，哪儿来的？你说哪儿来的？总不能天上掉下来的吧。”
看岑月还在发懵，张芸叹气，又笑：“小齐拿来的！”
小齐？
“齐谦？”
“除了他，还能有谁往我们家送东西？”
“他什么时候来的？”岑月完全不知道。
“他没跟你说？”张芸反应过来，也惊讶。
“没有啊。”
张芸默然，过了会儿，笑出来：“倒是不错，不破嘴。”
“妈，你说什么呢？”
“我说小齐这小伙子不错，不张扬，不是做点什么恨不得让全天下都夸他的好。”
听到母亲夸齐谦，岑月一愣：“妈，你觉得他不错啊？”
“怎么？我不能觉得他不错啊？”
“当然不是。我以为你不满意他呢。”
“我什么时候说不满意了？”
张芸回过味来：“他第一次到家里来，我要是太热情，他要觉得你是好拿捏好欺负的怎么办？你性子本来就软。我就得冷着点。要是这都受不了，那证明对你也就那样，早散早了事，省得浪费时间。”
岑月听明白了。
之前的态度不过是考验。
听到母亲为自己盘算这些，岑月忍不住靠过去挽住母亲的胳膊，矮矮身体在母亲肩上靠靠。
“这么大了还撒娇啊。”
岑月只看着母亲笑，张芸也笑：“行了，我去做晚饭。”
“哦，对了，你让小齐什么时候来家里吃顿饭吧。买这么多东西来，每次都是放下，没说两句话就跑，留他吃饭也不肯，搞得我还不好意思了。”张芸说。
“好！”岑月语调轻快应。
母亲这边算是过关。
有了母亲的首肯，齐谦到家里来得更频繁了。陪着母亲聊天看电视，经常待到很晚才走。
岑月有时候都觉得母亲跟齐谦话比跟自己还多。
心里小小不平衡，但是一想到两个人都是自己很重要的人，又觉得这样很好。
*
又是聊到深夜，齐谦起身道别。
岑月送他下楼。
“回去开车小心点。”岑月说。
“放心吧。”齐谦说完，双手牵过岑月的手，“小月，现在阿姨这边过关了，跟我去见见我父母吧。”
有了这段时间做过渡，说起这件事，岑月心里已经不再抵触。
“只是叔叔阿姨不是在邻市吗？这样至少得等到一个周末吧。”
“不用。他们过来。”
“啊？”
“我跟他们说了我们的事，他们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你了。”
“……你觉得我能过你爸妈这一关吗？”岑月问。
“当然能！”齐谦斩钉截铁。
“这么肯定？”
“相信我，我说能就一定能。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
*
两天后，齐谦父母过来。
岑月早早下班，跟他一起去高铁站接他们。
齐谦早早订好饭店，接到之后，四个人就一起去饭店。
一路上，齐妈妈一直拉着她聊天。岑月虽然有些紧张，不过好在从小到大对长辈都还挺有经验。加上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成就，但是也没什么能挑出毛病的地方，谈话进行得很顺利。
能感觉到齐谦父母对自己的满意，但是吃完饭之后，手上就多了一个据说是齐谦奶奶传下来的镯子，岑月还是受宠若惊。
这也太快了。
不过这么一看，她忽然就懂了齐谦为什么会那么快跟她求婚了。
家庭氛围。
*
吃饭的地方离齐谦的住处比较近，岑月跟齐谦一起先送他父母去他的住处，然后齐谦再送她回家。
车靠边停下。
岑月解开安全带：“那我回去啦。”
“小月。”齐谦叫住她。
“嗯？”岑月应声抬头。
忽然额头上微微一软。
在岑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齐谦已经退开。
“回去吧，晚安。”齐谦说。
岑月愣愣下车，看着他车开走，手捂住心口。
心脏砰砰砰跳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