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果说最开始这些鬼还心存侥幸的话，但是在一个又一个的恶鬼被他点碎之后，其余的恶鬼很快就明白了自己当前的处境。
你以为他们没有尝试过逃跑吗？
不，在阎卿杀掉第一只鬼的时候，他们就想跑了，但是他们跑不了。
因为从他们进入负二层的时候，就已经再也跑不掉了。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但每一个尝试的人，都成为了鬼王的盘中餐。
他们这儿的所有鬼，都是鬼王的储备粮。
他们的未来可以预见，区别只在于时间而已。
所以，在最初的绝望之后，他们彻夜狂欢，然后蛊惑更多来到鬼市的其他鬼，让他们进入负二层。
在最初的绝望、撕咬过后，那些被他们蛊惑进来的鬼，最终也变成了和他们同样的鬼。
邬锋就是其中之一，但区别在于，他才刚刚进来没多久，还没有被彻底同化。
深吸一口气，邬锋缓缓开口，“这里其实更多的像是鬼王的餐厅，他平时不在这里。”
阎卿眉头微微皱起，看向了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艳鬼。
艳鬼抿着春，解释道，“我离开这儿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所以并不知道这些。”
“你以前也在这里？”邬锋对这个看上去非常漂亮的女人……男人？有了些许好奇。
“这些都不重要。”阎卿道，“我只要知道，鬼王到底在哪儿。”
“我们可以召唤鬼王。”邬锋道，“只要你能够拿出让鬼王感兴趣的交易品。”
阎卿神色微动，“详细讲一下。”
“我知道鬼王这些年一直都在找一个人。”邬锋的目光落在了艳鬼的身上，“一个险些把他弄死的人，或者说，鬼。”
“而那个鬼，也是唯一从这个‘餐厅’里逃出去的。”
艳鬼低着头不语。
阎卿看了看艳鬼，又看了看邬锋，若有所思地道，“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当初的那个人就是他？”
邬锋微微一笑，“因为我曾经见过他的画像。”
阎卿的神色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画像？”
“对。”邬锋道，“鬼王每次来‘餐厅’吃饭的时候，都要将一个人伪装成他的样子，然后再把那只鬼撕碎。”
“那确实是……恨意深重。”阎卿评价道，同时更加好奇艳鬼到底是如何坑那个鬼王的了。
“所以，如果想要将鬼王吸引回来，只要将他用作诱饵就好。”邬锋的眼睛极其明亮，“到时候，我们大家合力，说不定都能出去呢！”
一听到有离开这里的可能，在场的所有鬼都有些骚动。
但让阎卿觉得奇怪的是，艳鬼竟然一直没有反应。
这实在是不正常。
“艳鬼。”阎卿皱着眉开口，“你的意见呢？”
见他仍旧没有反应，阎卿忽然觉得事情不对，立刻去按住艳鬼的肩膀，却发现对方一碰即碎。
阎卿神色骤变，那只鬼王的实力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见被阎卿带来的那人竟然也无声无息地死掉了，其余的鬼魂更加害怕。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无数恶鬼尖叫起来，鬼啸声如同海潮，在这片地下商业街里回荡。
阎卿神色冷峻，第一次觉得事情有点儿棘手。
他竟然发现不了那只鬼王的存在？！
但这怎么可能？
危机中，阎卿忽然想起一件事，在那个工地中，他同样没有察觉到鬼魂的气息。
而现在……
阎卿猛得转身，正好对上一个笑眯眯的中年男人，“小同学，许久不见呐。”
“是你。”
“对，是我。”那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道，“真是没想到啊，小同学，你竟然会主动跑到我的地盘儿来。”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哈哈哈！”
阎卿注视着那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许久的沉默过后，他忽然道，“你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嗯？”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他认真地看着阎卿，“你是如何发现的？”
阎王不可能认不出鬼来，除非……
“你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阳间和阴间，生与死已经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这下子，那个中年男人是真的惊讶了，“你竟然能看出这一点？”
“原来如此。”阎卿喃喃，“生与死的界限不再清晰，那么，何为人，何为鬼？人即是鬼，鬼便是人。所以，我才无法发现那工地中的鬼魂气息。因为你即是人，也是鬼。”
“不错。”那个中年男人笑呵呵地道，“生即是死，死既是生。我即是活人，又是死人，即是鬼，又不是鬼。”
“难怪。”想清楚一切之后，阎卿忽然觉得时间变得紧迫了起来，毕竟这个世界的情况，也有往这个方向发展的趋势了。
“哎呀，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竟然有人能够看清楚我的本质。”那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忽然有些不想立刻杀死阎卿了，甚至眸子里还多了几分欣赏，“小同学，你……也不一般呐。”
阎卿收回思绪，看着已经摆开茶水的对方，“工地上的那些事故，都是你造成的。”
那个中年男人笑了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果然如此。
阎卿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是自己大意了，所幸，一切还能挽回。
他拉过椅子，坐在那个中年男人的对面，“能讲一讲，你那个世界的故事吗？”
“哦？”
“我很好奇。”阎卿认真地道，“生与死的间隔彻底消失后，那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个中年男人注视着阎卿，良久后，他才缓缓道，“会变成死域。”
“孕妇生下的孩子没有生息，却能正常长大。”
“死去的□□开始腐烂，却能和常人一般行走。”
“生非生，死非死。”
“所以，你逃离了那里。”阎卿缓缓开口。
“不错。”那个中年男人放下手里的茶盏，“但，已经来不及了。”
“你已经成功逃出来了，怎么能说是来不及？”
“因为，很快，这个世界也会变成相同的模样。”中年男人叹息一声，“我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生与死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靠近。”
“当然不会。”阎卿起身，“我不会允许。”
中年男人看了阎卿一眼，轻笑一声，“小同学，我知道你很特殊，但，你阻止不了。”
“这是宿命。”
阎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宿命个屁，“你就是那个世界的阎王吧。”
中年男人手一顿，打量了阎卿一会儿，“你是这儿的阎王。”
“不错。”阎卿站起身，“你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意味着我做不到。”
“但现在最要紧的。”阎卿微微一笑，“是把你抓捕归案。原本我以为工地上的那些高空坠落事件都是阳间的事务，现在看来，确实应该归我管。”
“抓我？”中年男人嗤笑一声，“你才当了几天阎王？”
“反正比你这个逃跑的阎王强。”阎卿探出手，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点向对方的动作面临极大的阻碍，但，那又如何？
阎卿眸子骤然间化为虚无，周遭鬼啸声再起，而他的指尖，也点在了那个中年男人的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