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乔恪皱着眉头，似乎有些倦怠的样子。
没了平日里那副温和的笑容，他看上去竟然带着些不近人情的冷意，就连天生上弯的嘴角，搭配上他漆黑得无一丝情绪的眸子，都变得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让人无端地猜想，这个人生起气来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头等舱很快就走到了，乔恪深吸一口气，又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原先的样子。
他迅速扫了眼机舱内的人数，把目标锁定在了机舱内唯二六十岁以上的男性乘客身上。
他走过去，问其中一位乘客：“爷爷，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尖嘴猴腮的老人看向他，声音苍老而又尖细：“问吧。”
乔恪低身，在他耳边低语：“您曾经……是老师吗？”
老人认真地打量着他：“……是。”
乔恪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您。”
乔恪瞥了瓦沙一眼，直接在脑海中与系统对话：“系统，我知道答案了。”
乔恪眼神锋利，直扫向未与他对话的另一名老人：“这个机舱的左边一排第四个，就是【男老师】。”
系统沉默了两秒。
[恭喜玩家。]
[回答正确。]
[【男老师】李富民身份揭露。玩家乔恪获得一条关键线索。]
直播间里清楚听到乔恪与系统对话的观众。
【……】
【………………这就，破案了？？？】
【（打赏积分100）】
【等等等等……我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他怎么就又知道了？！？！（打赏积分100）】
【这是第二次了！！我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智商被碾压！！！（打赏积分200）】
【痛哭流涕，懂了，我现在就去下副本，争取填平我和主播之间的实力差距。（打赏积分100）】
【主播你今天必须解释清楚。（打赏积分200）】
见乔恪笑了，瓦沙走过去问他：“可以了？”
“嗯，那位，”乔恪隔空指了指浑身僵硬的李富民，“就是【男老师】。”
瓦沙点点头。
“等会儿啊……”乔恪点开光屏，“我看看系统奖励的那条关键线索是什么……”
[关键线索：无意间，她终于找了那个人，她无法说服自己原谅这个禽兽，什么以德报怨，她只知道这个人褫夺了她学生时代后的所有快乐与幸福，她根本不会善罢甘休。]
[后来，她的怨气平等的污染了机舱内的每一位乘客，让他们发了狂。]
[凌晨四点，百鬼狂欢。到那时，将是恶魔的天堂，玩家的炼狱。]
好长的一条线索。不过，信息量同样很丰富。
乔恪招了招手，示意瓦沙来看那条线索。
瓦沙倒是惊异于他的毫不保留。
乔恪笑着挑眉：“接下来我们去找我‘真正的’弟弟，可以吗？”
不等瓦沙回答，乔恪又苦恼地皱了皱眉：“也不能说是‘真正的’……嘶。”
根本没太听懂这个人在说什么的瓦沙：……
乔恪倒是毫不在意瓦沙的冷漠，冷白修长的食指在光屏上划了几下：“他在经济舱，我们过去吧。”
两人走着走着，瓦沙忍不住问出了口：“怎么认出的？”
“你是说李富民？”乔恪弯弯眼。
瓦沙默认。
“这个啊，我当时刚靠近的时候就闻到了，那个老人身上一股子消毒水味。然后我就大胆了猜嘛，一个退休了的老师，身子骨看上去还那么硬朗，怎么会身上有那么重的味道呢？于是我理所当然的联想到与消毒水有关的专业去了。”
“而且啊，那个老人在看的书也暴露了他。”乔恪走近时，老人堪堪放下手里的那本医学书籍。
“后来他那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他就是【男老师】也很可疑啊，这给我一种……在帮什么人打掩护的感觉。”
“真正的【男老师】应该急着否认，而不是那么迅速地承认吧。”
“毕竟，刁难每一个玩家，正是他们的乐趣，不是吗？”
乔恪说完后简短做了个总结：“毕竟这只是个C级副本，大部分人都是新玩家，我觉得系统应该不会耍什么很绕的东西，所以我就直接判断啦。”
“况且，”乔恪笑眯眯地又补了句，“系统也说了有两次机会啊。大不了猜错了换成另一个呗。”
瓦沙：……确实是这样没错。
系统当初这么设计，估计是没想到会有人这么不走寻常路。毕竟全机二百五十多名乘客，两次的答题机会也已经很少了。
谁能想到会有玩家和开了金手指一样……线索一个一个自己往他前面送，跟不要钱似的。
直播间内一片“大师，我悟了”。
实际上，乔恪隐瞒了为什么他会把目标锁定在六十岁老人身上这个事实。
因为……他笑了一下，这是他和林然之间的秘密。
瓦沙也就同样没问。
·
乔恪一眼就看见了林然。
林然闲闲散散地跟在乘务长后边，中间间隔了五米左右，神色有些恹恹。
手中飞快地旋转着银光闪闪的菜刀。惹得旁边乘客频频回望。
乔恪一眼就看出他想干什么，顿时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家伙……”忍了这么久，还怪“委屈”他的。
林然的听觉很敏锐在众乘客的一片嘈杂中辨别出了乔恪的声音，扭头向他们看来。
除了看上去有些无奈的乔恪，他边上还跟了个男人。这个浑身黑的男人林然“记得”，正是在商务舱洗手间里救了“自己”的人。
看来乔恪和他合作了啊。林然动动手指翻了翻半空中的光屏，知道了他的名字。
乔恪当时是通过小队队员坐标来发现林然的位置的，事实上自从他与林然分开后便没有再联系过了，所以他不知道林然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现在看来，林然能够克制住自己的嗜血**，没有冲乘务长动手，真是万幸。
只不过看他的情况，乔恪再不快点赶过来，他怕是要忍不住了。
乔恪安抚性地冲他笑了笑：“不好意思，耽搁了点时间。”
他走近，像是之前那样把光屏上的信息展示给林然。不知看到了哪个词语，林然的眉皱了皱：“……知道了。”
看上去凌晨四点似乎是个重要的节点，乘客变异也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而他们现在，仅剩下两个小时的备战时间。
乔恪早就发现了光屏上那个商店的小图标，他点进去看了，货物林林总总，基本上用的上用不上的它都有，但都要用积分兑换。而他只是个刚进游戏的新手，哪有什么很多的积分，就算是加上了直播观众打赏的那些，连五千都不到。
连瓶初级解毒药剂都要五百积分，一个用时为五分钟的普通防护罩更是差不多能用完一半积分了。
乔恪在脑海中戳了戳系统：“系统，那个五分钟防护罩怎么会那么贵？”
系统熟练地回答。
[您好，因为在【惊悚深渊】这种大型求生类游戏中能够从惊悚副本中活下来就是玩家最大的幸运，而普通防护罩能够保护玩家不被普通鬼怪所伤害，十分抢手，所以价格自然而然很高了。]
所以这就是你们一个五分钟无敌防护罩要五万积分的理由吗？！普通玩家谁买得起啊！？
不过也是，游戏存在的相当一部分原因是观众的喜爱，如果因为防护罩太容易买了，人人都买得起防护罩，人们只要缩在防护罩后就能轻松通关一个危险性极高的副本，那这个游戏的存在也就没有意义。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种做法也太没人性了。
一个防护罩的效时才五分钟，他们可是足足要扛一个小时。
“那么那个针呢？不就是普通的银针吗？你们为什么卖一万积分一根？？？”
比防护罩还坑！！
系统装死。
现在还不知道那个“百鬼夜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这些积分不能乱用。
生活不易，乔恪垂着眸，熟练地开始精打细算起来。
【哈哈哈哈看到他们这些新手玩家看着积分无可奈何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我真的是要笑死了。】
【别幸灾乐祸了，除了前百排行榜上那群大佬，谁敢说自己没点“积分焦虑”呢……】
【 1……】
【 10086，越是高级的副本，为了保命要用掉的积分就越多（当然那群“怪物”除外）】
【楼上各位别说了……勾起了我惨痛的回忆……】
【你们别说，那个针系统死活不肯说卖出天价的原因，咱们老玩家还不清楚吗？乐死我了……】
【都好意思定那么高的价了居然还不好意思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系统坑起那个人的积分来可真是顺手啊，哈哈哈不就是看那个人打架不喜欢肉搏喜欢用针吗……】
【不过那个人每次用针都精准的可怕，很少有浪费掉的，他自备针也很多，几乎用不完吧，系统算盘打空了啊……】
【那个人的自备针我记得都是在星海的特聘锻造师那里打的……系统根本没法趁虚而入吧……又不能提高生铁的价钱怕顶级玩家们集体造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的不行了】
【也是，锻造师那里的价钱再贵，也都要比系统良心多了……】
【A神对上系统，系统完败。】
【嘘嘘嘘楼上的，那个字母都不要说出来……要是被发现是在嘴他，我们就完蛋了！！】
“有什么异常吗？”乔恪关掉“一无是处”的光屏，抬头问林然。
“没有。”他闲得发慌。还有点想刀人。
乔恪皱了皱眉：“过去了这么久……一直都是你吗？”
夏然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然耸了耸肩：“龟缩着不敢醒过来吧。毕竟是个别人跺跺脚他都得吓哭的胆小鬼。”
乔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