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非在两天后的傍晚,联系了许耀,铃声刚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了:“祁念一?”语气中带着点希冀。
“嗯!”
“你在哪里?我现在在帝都中心医院,五楼四号间,现在能过来吗?……”
君非打断了许耀地啰嗦,说了一个好字,就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帝都医院。
许耀一见君非就飞了过来,君非迅速闪开,看向许耀:人比之前憔悴了一些,但精气神还可以。
许耀捏了一下衣角:“抱歉,我太激动了。”说着向君非身后张望了几下,见只有君非和身后几名类似保镖的人,眼里稍暗,带着疑惑,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带的医生呢?”
君非边走边说:“医生我是找着了,但他来不了,先让我来看看。”
许耀心里一梗,有诸多疑问但又不敢问,只憋出了一句:“医生叫什么名字?”
君非倒是知道许耀的顾虑,但自己不能说,只道:“无可奉告。你只管相信他能治好你妹妹就行,知道的多不一定有好处的。”
听到最后一句警告的话,许耀不再发问,只得跟了上去,毕竟自己也不敢赌。
君非推开了病房的门,五楼是贵宾单人间,布置的倒不似病房,反而像一个平常人的小屋。
君非看向病床上的女孩,略有点瘦,气息倒是很平和,和许耀眉眼间有点相似。伸出手,很自然地把莫奕欢的额边碎发撩到耳后去,许耀看不见的一缕极细的白色光丝通过君非的四指游向莫奕欢,在脑部游了一圈,又回到了君非体内。
许耀想拉开君非,但又害怕自己坏事,只能紧张地看着君非动作,也不敢出声,直到君非收起了手,忙问:“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治?”
君非看向许耀:“我又不懂医术,我先回去把情况和那位朋友说清楚,看他有什么打算。稍后我会联系你的,不过我先说好,你要做好让你妹妹出院转移治疗的准备。”
许耀只得按捺住心里的思绪,点了点头,目送君非离开。
等到晚上,君非才联系许耀,后者情绪明显在翻涌——
“医生说可以治。不过——”
许耀一听,心中大喜,接着又一紧:“不过什么?”
“你妹妹要转移治疗,在治疗的时间里,你不能插手,不能见莫奕欢,关于治疗方案你也不能过问,要听我的安排。”
许耀再三犹豫很答应了下来。
接着听见君非道:“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把你妹妹交给我们……”
………………
君非在厨房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七弦在一旁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智主,你怎么会想到运用能量值来治疗莫奕欢呢?”
“不是用过一次吗?”君非把菜放进了锅里。
“嗯???”七弦迷糊了。
“就是刚来世界治疗我的脚踝的那次。”说着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个鸡蛋和一把面条。
“智主就没想过万一你是特殊的,治不了怎么办?那种情况下很危险的。”
君非把面下进了锅:“想过啊,要是治不了,就让许耀和莫奕欢作伴,祝愿他们两人争取下辈子投个平常的人家。”
七弦:“!!!”是我想的那样子吗?
君非笑出了声,七弦听见那笑就知道自己又被智主耍了。
“可是智主,这样子也太慢了吧!”能量值对这个世界的普通人来说超出了身体负荷。每次还必须有智主亲自动手,凝出一根极细极细的丝,去修复莫奕欢的神经和细胞。
又因为莫奕欢的身体不好,每次只能治疗十分钟,每次还必须要间隔十天,这要等莫奕欢醒来要什么时候啊?
虽然自家智主特别,能承受甚至运用大量能量,但莫奕欢的硬件跟不上啊!!!
“不急。我们趁这个时间加快一下任务进度,让白及锋成长起来。”君非把面倒进了碗里,端出了厨房。
七弦看着那碗飘香的面,吸溜了一下口水,君非笑道:“想吃?锅里还有,自己去盛。”
七弦跑进了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面,在君非对面坐了下来。
目前,君非确定能看到七弦的就只有傅与辰一人,变数多半是人的原因不在于七弦,所以君非对自家智子并未多加约束,这就导致了七弦明显活泼了许多的性子和越来越人性化的成长。
等七弦吃完,君非问出了声:“我现在算是违背祁念一的人设了吗?世界意识是什么反应?一会吃了东西你去探探世界意识的态度。”
七弦一顿:“呃……怎么探?”虽然成天跟在智主身边,但智主的能力自己并没有get到啊!
君非扶额:自己把这七弦的性子给忘了,到时候估计是打探不成反被骗。
“算了,你直接问世界意识对我处理这件事是怎么看的吧。”
“哦哦,明白了。”这个简单,还是能做到的。
君非定期的治疗着莫奕欢,也规律的去看被自己关着的白及锋,尽管白及锋想出去想的发疯,但没君非允许死活不敢出门,当然,他也出不去。
莫奕欢在三个月后有了明显的起色,许耀得知这一消息时是喜极而泣,对君非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客气的很。
对君非能请到这样一位高手,是尊敬有加,但也不敢声张,因为和君非签订了合同,对有关的一切消息要保密,无论对谁,不可说一个字。
在白及锋的腿好的差不多了,君非就把人拎了出来。白及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繁华的夜景,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
天知道这两个多月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粗茶淡饭,吃个肉都难,都说病人要多补补,自己连个肉汤都很少喝,抗议都被镇压了,说起来简直就是难民史啊!
与外界联系也没断,但鬼知道祁念一是怎么办到的,这段时间竟没一个人联系自己,自己又主动联系不了别人,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每周的功课给带了回来,不写完不准吃饭,不达标不准睡觉,回想起来都是血泪史啊!!!
君非看着白及锋激动的样子,不急不躁的说:“这么开心?上车,带你出去兜兜风。”
白及锋乖乖地坐上了副驾驶,又谨慎地系上安全带,目视前方,如临大敌,毕竟自己那事那还过去,君非这种态度,只觉前面有坑。但不能拒绝,大哥的宠爱就是带着危险的色彩,无论哪种死法自己都没得选。
君非看着白及锋紧张的样子,也不过多解释,发动了车子,车身在夜幕下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度。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了平时飙车党专用的路段,银白色的超跑一个炫酷的漂移转进了下一段路。此时白及锋完全放松了下来,脸上尽是兴奋:没想到祁哥这么厉害,这感觉让人的心都飞起来了!
君非见此,嘴角一勾,速度不减反增,白及锋脸上的神色变为惊恐,前面可是一个转弯,这弄不好可是出人命的程度!呼吸变得急促,白及锋惊恐道:“祁哥,前面有弯啊啊啊!减速减速!!!”
君非没理他,继续全速前进,车身划过周围岩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白及锋感觉整个车都在飘,死亡与自己并肩,歪了一下脑洞想轮胎是不是都快着了。
在转弯的那一瞬间,白及锋死死的抓住安全带,神经绷得紧紧的,惊恐的想自己是不是要挂了,那自己爸妈知道吗?面瘫的大哥会为自己哭吗?……
君非把控好车子后,见白及锋额头的冷汗,哼笑了一声,这声笑也把白及锋在阴间的魂给拉回来了,见车速稍稍降了那么一点,白及锋松了一口气,彻底瘫在了副驾驶上。
君非正想说什么,车子突然就被撞了一下,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白及锋身子几乎要被甩了出去,幸好有安全带,瘫下来的身体瞬间又僵住了。
君非迅速反应过来了,控制着方向盘,稳住了车子:真是的……自己最讨厌被别人打乱计划了,还有,一些人怎么总是这么烦人?!
放慢了车速,漂移转向掉头,向敌人的车子狠狠地一撞,对方的车子翻出了车道,撞上山壁,里面的人晕了过去。
期间白及锋死死的抓紧了车子,在君非动作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身为白家的二少,遇上这种事并没失去分寸,而且现在在自己这边的这位可不是个善茬。
十五分钟后,有人来了,是君非这边的,对面的见情况不对,当机立断的撤回。
新到的这几辆车,把君非两人围了起来,白及锋一慌:“祁哥,这……”真是队友吗?怎么有点来者不善啊!
君非让白及锋和自己一起下车,而对面的车子里也下来一个明显是主事的人。
“你可真是多灾多难,你算算这是第几次了?我就不明白了吕宗怎么就偏偏和你死怼上了呢?怼上就怼上吧,可每次都要我来收尾,你好意思?”熟念的语气让害怕两人打起来的白及锋稍稍放下了心。
“别说得利最大的不是你,你确实要我来处理?”君非不客气的反问。
“别,你还是歇着吧,我来就行,谁让我是天生的劳动命呢。”要真是祁念一来处理,自己能得到的就大打折扣了,太狠了!而且这人做事多数还是凭心情。
要是心情不好,那对敌人简直就是灾难,对盟友简直就是人间困难模式啊!!!
君非把身后的白及锋拉了出来:“相信你们也见过几次,正式介绍一下,白家二少,白及锋。”又对白及锋说:“吕唯安。我的合作伙伴。”
两人礼貌地握了一下手,互问了一声好。
待吕唯安离开,白及锋才问起君非:“祁哥,你怎么会跟吕家的大少爷交好?”祁念一的情况白及锋也是特意了解过的,因此也就知道祁念一对吕氏的恨,但没想到祁念一竟会和吕家的大少爷吕唯安交好。
“道相同而共谋。”君非不在意的招呼白及锋上车,平静的神色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这让白及锋暗想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君非半年前就和吕唯安联系上了,吕唯安就是当年被吕松带回家应付吕老爷子的私生子。可吕松不知道的是:吕唯安的心里面根本就没有他这个父亲。
吕唯安想的是把吕氏送给母亲当祭品。
君非选中吕唯安这个人作为合作者,一是看中他的品性,不歪不邪,二是看中他的能力,能凭己力和其他几个私生子之间斗得是旗鼓相当,三是他的身份,吕唯安作为吕氏明面上承认的大少爷,起点就比其他人高很多。
几个月接触下来,吕唯安果然是个让人放心的合作者。两人也都互相帮了许多事情,君非也省了不少时间和精力。但吕唯安却不会有不满,因为受益最大的还是他自己,都是聪明人,谁也不会主动破坏这种双赢的局面。
君非把车子以正常的速度开到了山顶上,停了下来。经历过刚才的生死瞬间,白及锋站在山崖边,感受着凉风吹抚,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汗。
“刚才我全速转弯时你在想什么?”
“啊?这个……我在想我爸妈知不知道,我哥会不会为我哭。”白及锋小声呐呐,感觉有点羞耻。
君非语气平静:“我还以为你会感受到刺激呢,你首先想到的是你家人吗?”
白及锋不敢看君非,想明白了今天这一出是为了什么,是自己酒驾伤人这事,缩了缩脖子:“祁哥,我错了。我保证没有下次!”
“错哪了?”
白及锋小声道:“酒驾违纪,开车伤人。”
君非淡淡道:“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我问你,当初我唯一要求你的是什么?”
“遵纪守法,不触底线。”看着君非平静的目光,白及锋心中却羞愧万分。
“是吗?我以为你忘了,在我这里敢这么嚣张的,不是没有,活到现在的你是第一个。”
白及锋闻言瞬间惊恐,环顾四周,月黑风高杀人夜,虽说自己是白家的人,但这人现在要自己的命自己一定活不下去,加上刚才的飙车,心里一抖,白及锋脸上刹那间惨白。
“祁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我一定听你的,再也不做坏事,你别杀我,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祁哥……你饶了我吧……再给我一次机会……”
君非见自己的目的完成的差不多了,开口:“知错就改就好,还有以后遇事先给我说一声,懂吗?”吓得不轻的人连连点头。
“想把你为我办事的时间提前结束吗?”君非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白及锋没立刻回答:刚开始的确是不情愿的,但这几个月下来,自己发现祁念一这个大哥当的很称职,也很有本事,甚至能和自家亲哥有的一比,还救过自己的命。虽说自己被摆布的有点惨,但现在自己并不是很想离开。
“你只要在大学毕业前赢我一次,我就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或者帮你做一件事,无论是什么。”君非轻轻地说出这句话,白及锋心里一震。
自己还是对祁念一有所了解的:从认识到现在,还没见或听过祁念一对哪一个人做出过承诺。加上祁念一的本事,若真拜托他一件事,那想必定是圆满地完成,这个条件是无比的诱人,即使自己现在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
“什么事都可以?在什么方面赢都可以?”白及锋试探性地出声,确定刚才不是自己幻听。君非挑眉:脑子转得还挺快的。这么短的时间就抓住了自己话中可钻研的部分。
一般人听见“赢了我”三个字,都会下意识的认为是打赢对方,白及锋却是没陷入误区。可见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君非看着山顶处的一览无余的景色:“对,什么方面都可以,什么事都可以,甚至,你想让我从这跳下去也可以。”
白及锋震惊地看向君非:这句话的意思是即使自己想要对方的命也行。这……承诺是不是太重了?自己做了什么感天动地的事情打动了这人?
君非看白及锋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跳下去,又没说我会死,你想什么呢?”自己的命还是只能结束在自己手里,别人?还是先掂量一下自己比较好。
白及锋:“……哦!”忘了这是个自身带挂的人了。
白及锋仔细想了一下:“比枪法行吗?”大多数男人对枪支都有着热爱,白及锋不是例外,加上家里又有条件,平时也时常玩,枪法在圈里面可以说是顶好的。
白及锋对自己还是有自信的,而且也没听说祁念一的枪法出神入化,自己在常去的几个训练场也没碰到过祁念一,所以自己还是有很大可能赢的。
“行,你几环?”
“□□二十。”白及锋颇有自信地说出了声,面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骄傲和朝气。
君非不在意的哦了一声,又道:“等你五九五十了再找我挑战吧。”
白及锋受到一万点伤害,挣扎道:“你不比怎么知道我没这个资格?”还是不相信有人能如此完美。
“有没有资格是我说了算,等你有了自己的能力,有没有资格就是你说了算。”君非一语双关。
白及锋对上君非那双平静的双眸,看了一眼夜中那群山的轮廓,感受着耳旁呼啸的风,心中涌起了想要站到人生顶峰的豪情和不甘平庸的心绪。
“记着,有些东西,你不努力是没资格得到的,比如,你在我这的话语权。”君非继续灌鸡汤,忽悠着易热血冲动的少年,外加了一点精神暗示。
白及锋听着那带着笑意似是开玩笑的话,脑中思绪万千,心中乱的一塌糊涂,又带着一种微不可察的感动,一时间就沉默了下来。
白及锋身为白家二少,生活条件是不用说的,但白父白母已有了一个很优秀的儿子,白及锋的性子又有些顽皮,就把人交给了白及孛去管。
但白家大哥作为一个总裁,平时也忙得很,对白及锋的关心并不多,多半时间是采取放养模式。这可能也是白及锋比较叛逆的一个重要原因。
君非这种家长管教模式,潜移默化又加上感官上直接的冲击和一点精神暗示,让白及锋有点说不上来的享受,咳……不是受虐癖,只是有点缺爱。
君非在激起白及锋的雄心壮志后又狠狠地打击了一番,留给白及锋时间去整理思绪,转身上了车。
白及锋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乖巧的样子若让知道他的人看见一定会怀疑人是不是被掉包了。
君非心情颇好的载着任务对象驶回市里,为夜色添了一道独特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