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林常年的笑容僵住，他的面部僵硬成了恐怖的样子。他缓慢朝夏志轩靠近：“谁告诉你的?”
“自己查的，怎么?”夏志轩警觉的起身。林常年抽出自己腰间的手枪，笑着瞄准夏志轩：“我给你个机会再说一次哦。”
夏志轩也没有多说，像林常年这样的疯子，保不定他会做什么。还有林夕……
夏志轩想，如果真的像自己猜的那样，那林常年就是林夕的父亲。他不知道林夕小时候受到林常年怎样的虐待。
他向林夕偷瞄一眼，发现陈念正在给林夕打针。不知道用的什么药，林夕逐渐醒了，迷茫的眨着眼。
“我爱她。”林常年低声说，随后默默把枪收到了口袋里。他冷冷的盯着夏志轩，重复了一遍：“我爱她。”
“那我问你，她是怎么死的?”夏志轩试探的说出，却见林常年的神情越来越忧郁，他深深皱起了眉毛，眼眸低垂：“病死的。”
夏志轩想，他或许能抓住这个机会，多套出一些话。
外边越来越按，愁云遮住了皎月，漆黑一片，林常年命人打开了灯，大堂立刻通明。
“你在说谎。”夏志轩斩钉截铁的揭穿他，“她的死亡证明上明明写的是车祸死亡，你在掩藏什么?而且，病案本上清晰的记录着，她曾经受过家暴，性侵。”
“所以，你觉得是我干的?”林常年坐到林夕旁边。夏志轩冷笑一声：“不是你还有谁?”
“行吧，你们都这么说那就算是我做的吧。”林常年无所谓的摊开手，随后叼上了一根雪茄。他吞吐着烟雾，夏志轩问道：“你烟瘾真的有这么重吗？”
“烟这玩意儿是个好东西。”林常年猛吸一口，烟尖变的橘红。随后他又遗憾的摇摇头：“可惜啊，这世界上有太多的毒品都被你们所谓的法律毁了。”
“你这是三观不正。”夏志轩无所谓的说，他一直在偷偷观察着林夕，他知道林夕的右脚可能骨折了，整个右腿呈现出不正常的姿势。
夏志轩此话一出，林常年身后的大汉坐不住了，甚至有一个直接拔出自己的枪，瞄准夏志轩。
林常年笑着站起来，夹出嘴里的烟，大汉顺势收回枪，双手呈捧式，林常年把烟灰掸在了上面。
“你这么使唤他们，就不怕有一天他们会背叛你?”夏志轩说。
林常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大笑：“背叛?哈哈哈。”他面色一沉，从怀里抽出一把刀，猛地划破大汉的手臂，鲜血流淌出来。可即使这样，大汉依旧不动声色，给林常年低下了头。
林常年把刀扔在地上，仰天大笑：“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吧?哪有什么背叛，只要有这个。”他拿出自己的黑皮钱包，从里面抽出一摞钱，扔在地上。
“钱是万能的呀?我有钱了什么办不成?只要有钱，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林常年愤怒的指着地上的钱：“什么狗屁法律和规则。只要有了钱，连学历和官职都能是假的。”
“我最烦你们这样的人了，每天什么仁义道德的到处说，但是连自己是什么样的人都没搞清楚。”林常年躺坐在软椅上，继续抽着烟，酸涩眼里溢满了血丝，他轻轻闭上，又轻轻打开。
“你这样说，那你的钱可以把Eternidad的命救回来吗？”林常年抽烟的动作挺住。夏志轩继续说：“你总说你爱她，那她为什么会死?”
“死多容易的事儿，活着才难呢。”林常年默默的说，他看向林夕，随后回过头看着夏志轩，一动不动的盯着。
“夏警官，你肯定没吃过什么苦吧?”林常年说，“我，7岁离开家，从小到大什么最底层的工作我都干过。甚至在最穷的时候，连垃圾吃都有过。”
夏志轩怔住，林常年自嘲的笑笑：“你能想象到在生活垃圾桶里发臭的食物吗？别人唾弃和鄙夷的，我要全部吃进去才能活下来。”
“所以活着太难了。”林常年叹了一口气，“我白手起家，父母靠不上，甚至我的第一笔工资还被他们偷走，所以我小时候就立志一定要赚够了钱，然后等他们死了，我用真钱给他们烧一千万过去。”
“你没体验过当然不知道，可我知道，我受过大大小小的伤。别人故意找我的茬，我从来没理会他们。就这样，”林常年敞开怀抱，“我成功了。”
“我赚了很多钱，娶到了心爱的女人，还有了个孩子，我的生命圆满了。”林常年突然很心酸，那些不堪的过往不断在他眼前浮现，“我连一天学都没有上过，但是我成功了。”
“你失败了。”夏志轩瞪着他，林常年饶有兴趣走到他面前，低下头看他，阴森的笑着：“你说什么?”
“钱是万能的吗？”夏志轩问道。
“钱不是万能的吗？”林常年反问。
“是吗？”夏志轩又问。
“不是吗?”林常年也丝毫不肯输。
他看着夏志轩偷偷插进口袋里的手默默的笑了，随后一挥手，几个大汉把夏志轩按到地上，双手双脚被按的结结实实，他动弹不得。
一个人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交给林常年，林常年轻松打开，随后他笑着把手机递到夏志轩面前：“夏警官，你的手机欠费了。”
夏志轩尽力抬头看，但身后的人不断的加压，他感觉自己的胳膊要被压断了。
不错，手机短信上显示夏志轩的手机欠费了30元，让他续交话费。可当他看到发信人的时候，笑了。
夏志轩想他一定要从林常年身上套出更多信息：“吴研是你的人吧?还有董天。”
“挺聪明的嘛，你怎么发现是我的?”林常年笑着问。
“你们很像。”夏志轩说，林常年不解的偏头。夏志轩瞪着他：“都是十恶不赦的恶徒。”
“哟，您说这样的话是表明自己是个好人吗？”林常年突然捏住他的下巴，在他脸上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巴掌。“你敢发誓自己没有做过一件错事吗？”
“不敢。”夏志轩冷冷的回答，林常年满意的笑笑，起身准备走时夏志轩开口了：“我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没有相信他。”
林常年转身顺着夏志轩的看去，最后视线定在了林夕身上。林常年笑道：“你喜欢他?你知道那家伙是个怎样的怪物吗？他……”
“闭嘴！”夏志轩大声制止他，身后的大汉越来越用力，夏志轩疼得眉毛拧了起来。
林常年拿出枪，玩世不恭的笑着：“夏警官，你这张嘴……我很不喜欢呀。”
扣动扳机，夏志轩听得清清楚楚。林常年却迟迟没有开枪：“夏警官，我真的想和你再聊一会儿天，但是没时间了，你到地府听吧。”
夏志轩扭头看向林夕，他想在最后一刻，眼里装着林夕。
如果真有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会相信他。
可惜，没如果。
这时，一大群武装部队冲了进来，穿着黑色的制服，肩上举着长机枪：“都不许动！把东西给我放下！”
夏志轩转头看过去：来的不仅有武装队，还有白杪他们，后面尾随着一群医疗护士。
双方的局势显而易见，大汉怔住后白头蹲下。一个人对林常年说：“说你呢！把枪给我放下！蹲下！”
林常年无所谓的笑笑，随后慢慢蹲下，放下枪，然后一气把枪扔出去好远。武装部队并不会和他们讲那么废话，稳住了情况，警察拿出来手铐，把他们一个个铐住，林常年和陈念也不意外。
夏志轩一挣脱舒服，立刻跌跌撞撞的跑向林夕。他来到林夕旁边，拍了拍林夕的脸：“夕夕，夕夕，你醒一醒好不好?”
夏志轩想把林夕抱起来，可被陈念制止：“你最好别动他，我刚给他打了药，你这么动他，不利恢复。”
刚说完，陈念就被推搡着出去，医疗队也冲进来，看看林夕的情况后，把林夕放上了担架：“病人陷入昏迷，赶紧送上救护车。”
几个人合力把林夕放到担架上，随后把他送上了救护车。夏志轩看着，突然听到了林常年的声音：“夏警官，我还有秘密没和你说，下次再见再讲给你听。”
“我们永远不会再见了。”夏志轩冷冷说道。林常年嬉皮一笑：“那不一定，祝我们再见了。”夏志轩白了他一眼。
抓完了人，武装队也就开车回去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警察了。
夏志轩冲过来看着邓侗和白杪两人，胸口一股热流在涌动：“队长，谢谢你们。”
“别怨我就行啊。”白杪拍拍他的胳膊，“你以为我真会和你生气?林夕家里被装上了监听设备，要不是这样，哪能把他们一锅端?”
夏志轩激动的点点头，眼角泛红。邓侗笑道：“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们的暗号?”
夏志轩挤出一抹笑容：“哪能不记得?”
警察的工作众所周知的危险，夏志轩他们也不能发生什么事就在电话里明说吧?所以他们就有了这么个暗号：他们会用自己的号码给对方发一个手机欠费的消息，这样就能知道对方要来了。
“哎，你真的不怨我?”白杪和好奇宝宝一样问，夏志轩看着救护车离开的地方看着，敷衍的点点头。
“行了，你去吧。我看你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白杪笑道，他拍拍夏志轩的肩，“这儿我们收拾就行了，你赶紧去吧，万一有什么需要人的地方你去也方便。”
“那我走了。”夏志轩给两人一个颜色，随后冲出大门开车走了。
“这儿没良心的。”白杪骂了一句，“我们三更半夜不睡觉来救他，他还真给我面子，还真走了?”
邓侗笑而不语，他和其他同事一起去检查，白杪扑到他肩上：“小侗侗，你可别和他一样。”
邓侗笑着给了他一个巴掌，随后若无其事的工作去了，白杪紧随其后。
等到一切检查完，已经快要中午了，林夕要留院观察。医生把夏志轩叫到了病房外边：“病人情况非常不稳定。他之前得过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又大量的注射药物，所以身体情况非常不稳定。我已经给他检查过了，现在就要看情况，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好的，谢谢医生。”夏志轩说，医生对他招招手后就离开了。
夏志轩回到病房内，来到林夕身旁，牵起林夕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又吻：“对不起，对不起……”
夏志轩回忆起医生说的话：“病人的脚踝已经骨折了，打石膏也需要写时间，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照顾他，过一段时间记得来医院复检。”
夏志轩看着林夕被高高挂起的右脚，眼眸垂了下来。林夕的右脚被裹得像个粽子，夏志轩心如刀绞。
夏志轩拉着林夕的手不愿松开，感受着林夕身上的体温：“夕夕，你醒来怎么样都可以好不好?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林夕睡梦中越来越模糊，原本听见了夏志轩的声音，随后那声音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像是被困在了深不见底黑洞里，只能进来，照不到出口。
在这混沌世界里，他没有停下，一直行走，他在寻找夏志轩。
夏志轩就像寒冷冬天的一盏蜡烛，虽然渺小，却能温暖一方心田。
“夏志轩。”林夕叫到，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林夕不断尝试，得到的却自始至终都是一句重复的回音。
他孤独的蹲在地上，妄图这样得到一丝温暖。
这时，一束巨大的光芒照亮他的眼睛。林夕站起身，用手挡住眼睛。
令他失望的是，那束阳光只有亮度，没有温度。
这时，他看到光里伸出一只手，一只人手，朝林夕展开着。
林夕小心地走过去，看着那只手上的血脉，他也伸出了手，覆在那只手上。
那一瞬间，那只手以一种巨大的力量把他拉动，紧接着把他拉出了黑洞，来到了一处阳光地。
周围到处都是光，可林夕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没有看到夏志轩。
他默默的走着，却被一个声音止住了脚步：
“夕夕，和我回去吧。”
林夕抬起头，是夏志轩。
林夕突然很想哭，他放手一搏，极快的冲过去，一下子冲到夏志轩怀里，紧紧捏着夏志轩的衣服，不想让他再走。
林夕真怕呀，他怕那个人一转眼就会不见，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接着他感到了后背一阵温热，他抬眼，正巧对上夏志轩的眼睛。
夏志轩握住他的手，搂住他的腰，把他抱了起来：
“夕夕，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