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高捂着肚子几步跃到石英身前,揉了揉眼道:“是你啊,你也出来方便吗?”
见石英瞪着他不出声,卫高又道:“你要方便早说啊,我就睡你旁边,走,我带你去。我晚饭吃太多了,刚才方便完在外面活动活动。反正闲着也没事,就当锻炼了。走吧。”
石英不动,卫高走过来问:“不会摔傻了吧?你这小孩,刚才撞我肚子上了,我也很痛啊,你还记仇啊?走走走,我带你去方便。”
眼看卫高就要来抓石英的肩膀,真打算带着他一起去如厕,石英开口道:“不必了,我不去。”
“那你出来干什么?”卫高问道。
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等在外面准备逮他,石英摔出几米,恼怒之余不免有些心慌。
此刻见卫高问这么多废话也不记得叫人,石英沉下双眼,这该不会是个傻的吧?于是他随口敷衍道:“跟你一样,也出来活动活动。”
谁知这话说完,卫高两眼放光,也不管对方的白眼,冲上来抓着他的手就往空地上走,边走边说:“原来是同道中人,晚上也吃多了睡不着?那正好,光走动太没意思了,咱们切磋切磋。”
石英双眼微眯,站在空地中央看着对面那人。
卫高一脸兴奋,扔过来一把剑,道:“我这个人很公平的,知道你暂时没有内力,那这样,我也不用,你又只是个孩子,那我也不用武器了,剑给你用好了,反正睡不着,咱们各用五成力消消食。”
越看越觉得卫高满脸写着欠揍,石英抬手接剑,毫不犹豫,提着剑就冲了过去。
那空地离他们住的厢房不远,打斗声又太大,“打人别打脸!”“也别拿剑砍!”伴随着卫高的各种惊呼声,终于吵醒了屋内众人。
最终演变成了他们两人打斗,周围零星站了一圈人,像之前比试时一样,空了的人在旁边观站,只不过这次,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闲着。
但他们只是身体闲着,嘴和眼睛一点没闲,眼下程逸持和关修文都不在,他们没人管束,活络了不少,边认真看边顺带提些不负责任的建议,甚至有煽风点火的。
“攻他下盘,卫高,那小孩下盘不稳。”
“你放屁,那是那小子故意露出的破绽。老子之前就上过当!”
“卫高,你不用内力不会连个孩子都打不过吧?加油,别输啊,别丢脸。”
“卫高,你行不行啊,还敢让他用剑,你不用内力当心他徒手都能把你给撕了。你以为你是掌门师弟啊?”
有人扔了把剑过去,“就是就是,接着,这小孩手黑着呢。当心!”
“不行你就用内力吧,别让了,再让他真要劈你脸上了。”
“这小子真不是一般狠,半点情面都不留,每一脚都往脸上招呼,要是老子,早把这欠揍的小子打趴下了,哪容得下他这样放肆!”
老于在屋内听着外面的声音,总算放下了心,但接着就郁闷了,这么多人……怎么就没人发现他呢?
“不是说好用五成力的吗?虽然过瘾,但这下睡意全无了,明天接着来,你刚才那招叫什么来着,太厉害了。我明天一定要破了。”卫高兴致勃勃。
石英转身就走。
“唉,小英子,别走那么快啊,我的剑还我,那可花了我三顿饭钱呢。”
听到这个称呼,石英满脸不高兴,警告道:“别叫我小英子!”
“好啊,小石头。”
石英冷眼盯着卫高,把手放到了剑身上,作势要折,卫高马上改口,“别啊,那就叫小石好了,小石,剑别折,我……”
还没说完,卫高就看到自己的剑断成了两半,被扔到了他面前,“唉,可惜了三顿饭。不过没了就没了吧,到时候再捡一把就行,小英子,明晚接着比啊。”
其他人:不是花三顿饭钱买的吗?原来是捡的啊。只是,出于警觉,他们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在哪捡的呢?说得好像随时能捡到一样……
众人不约而同,握紧了手中的剑。
石英头也不回地朝厢房走去,星月派,讨厌的人怎么这么多?
天际现出一缕亮光,微风渐起。
一间石室,四面都是墙,其中一面墙的顶部开了扇小窗,但空气还是闷的有些让人窒息。
看不出门在哪里,程逸持幽幽转醒,脸上的面具早已不在,他站直了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石柱上。
“哎呦,你总算醒啦,睁开眼竟然更加好看,小女子我可等半天了。”那红发女子朝他走了过来。
说话间,她伸手朝程逸持的脸摸去,谁知手还没碰到,肚子上就挨了一脚,这一脚直接让她往后退了三米,摔到了地上。
“红妆,你竟然被个废人偷袭成功,要是让老大知道了,我看你也别跟着混了。”说话的是青发女子。
程逸持这才注意到这间石室里除了他,关修文也在,被五花大绑的绑在对面的石柱上,双脚也被绑的严严实实,脸上的半脸面具已经不在,此时,正一言不发盯着他。
红妆?红头发?
红妆呸了一声站起身,满脸怒容地朝他走来,边走边骂青发女子:“碧荷,你别干站着了,过来帮忙,咱们恐怕中这两个小白脸的计了。姑奶奶几时吃过这亏!”
闻言,碧荷也意识到不对,迅速拿着兵器朝程逸持走来。
红妆就算一时没有防备,也不至于被个没有内力的废人一脚踹翻在地,何况那人身体还被绑着。
两人一起朝程逸持走去,身体已经成紧绷状态,随时准备动手。
突然,程逸持朝关修文使了个眼色,红妆见状,火速转身打开石门,准备冲出去报信,只是已经晚了,关修文霎那间已经夺了她手上的剑,顺手架在了她脖子上。
另一边碧荷已提剑朝程逸持砍去。
程逸持仍被绑在石柱上,动弹不了,碧荷身法极快,眨眼间已至眼前,程逸持抬脚朝她的手腕踢去。
剑脱手飞出,掉下时正好割断了程逸持身后的绳子。碧荷见势不妙,当即后退,转身时,被飞来的剑柄打中了后颈,昏倒在地。
“走吧。”程逸持看了眼被关修文用内力震断的绳子,断口整齐,除了断成了很多截这点之外,跟刀剑切的无异。看来关修文已经能很好地控制内力了。
看着地上的碧荷,关修文脚没动,而是问了一句:“不杀吗?”
程逸持疑惑地看着他,“她惹你生气了?”
没等到回答,程逸持这才注意到关修文被扯开了一半的衣领,道:“关师兄,你比我先醒的?她调戏你了?”
关修文面色不善地转头看着他,估计是之前等着他醒,忍半天了。
程逸持干咳一声,转移话题:“先救人,空了再杀。”
说话间,关修文剑已离手,向碧荷飞去,那剑势又急又快,只是砍的方向有些偏,正好溅了程逸持一身血。
关修文杀完了人,用刀架着红妆一步一步走向碧荷,拔剑时又带出几滴血珠溅到了脸色惨白的红妆身上。
看到关修文杀人毫不手软,面色丝毫不变,红妆从心底生出了惧意。
从来只有她们像猫抓老鼠一样戏弄残杀别人,或者杀人像砍瓜切菜一般,只是突然间形势就逆转了过来,她们成了案板上的肉,还这么轻易……
她不敢相信共事多年的碧荷竟就这样死了,但却真真切切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绝对压制的恐惧,红妆脸色又白了几分,她想尖叫,但理智强压下了心里的恐惧,只是手忍不住颤抖。
关修文杀完人,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擦拭剑身,程逸持开口道:“关师兄,你这个习惯可不好……”
程逸持话没说完,关修文停下,又一剑过去,砍下了碧荷的双手,转过身对红妆道:“你看清楚了吗?”
红妆缩了缩手,惊恐地回道:“清、清楚了。”
关修文再一次擦干净了剑,平静地看着红妆道:“骗我的话,后果比她严重。”
“是、是。”红妆一开始确实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但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了。
这个人恐怕不止是想报复才杀人的,他是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故意杀鸡儆猴,警告自己不要做些没有意义的事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红妆更是惊恐不已。有如此眼力,功夫又这么惊人,自己之前,怎么会眼拙大意至此……
程逸持不再说话,刚才关修文那一剑下去,他鞋子上也沾满了血,他看了眼关修文,对方身上纤尘不染。
下次还是站远些。
红妆在前面带路,程逸持边看地形,边往前走,关修文突然开口了:“掌门师弟可是信不过我?”
程逸持平静地答:“当然没有,全星月派没有比关师兄更可靠的人了。”
“那为什么在水里下毒,我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吗?”程逸持给的水让他没有半点反抗,就倒下了。
这是怕自己突遇强敌不小心提前暴露实力,那样就太被动了。关修文一想到就来气,自己不是冲动的人,程逸持应该也知道。
不知为何,关修文此刻,十分恼怒程逸持的不信任,这种不信任虽不是明晃晃的否定,但就是让人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
眼见关修文强忍着一丝怒火,面上却装得平静无波,程逸持心里不禁有些失笑,原来在这里,关修文果然是介意自己的计划,没有提前跟他说。
聪明人恐怕最恨别人拿他当提线木偶,程逸持解释道:“当时情况紧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有时候,人的本能是很难控制的。”
顿了顿,程逸持补充道:“你之前服白霜的时候不就没控制住?”
想到程逸持因此受伤,关修文沉默了,过了片刻,说道:“我会改。在此之前,你想怎么处理,可以继续。”
程逸持看了看自己衣服和鞋子上的血,回道:“下次有机会,我提前跟你打声招呼。”
程逸持刚才路上已经盘问过了。
他们原本以为这么短的时间,这里应该是在会场下面,结果红妆却说不是,而是从会场内的密道出来的,至于那密道在哪,她也没看到过,所有人都是蒙着脸被她们老大带到这里的。
三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死胡同,这里跟刚才的石室一样,看不到一丝裂痕,完全就是一体的。
红妆手拿一块牌子,往前面石壁上贴去,程逸持隐隐记得……她刚才不是这么开门的。
程逸持正要阻止,就见关修文已经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别耍花招!”
话音刚落,两人脚下一空,往下落去,上面红妆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