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桥本来想最后教训那人,可偏偏连着上去的两人都不争气,被一招给打了下去。
虽然没下死手,但都伤的不轻。
朱桥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不仅悄悄把他自己的名字从擂主牌上撤了下来,还顺手安排了自己和这人比试。
太嚣张了。
朱桥原本不是什么冲动的人,可那人每次赢了还要故意给对手两脚才踹下台,用轻功把人带到半空中再踹。
之后还冲着他和关修文倒竖拇指。
他回头一看,关修文已经不在这里了,那就是专冲着他了。
朱桥也有自己的打算,这样输比起当擂主输还是划算的多。
可上了场,真交起手来,他就忘了自己之前怎么打算的了。
什么体面的输?都见鬼去吧。
胸口又挨了一剑,朱桥此刻只想一脚踹到那人脸上去。他将内力注入剑身,脑子里闪过程逸持之前对敌的几招,也顾不上姿势对不对,朝着对方斜劈过去。
他终于明白刚才关修文和云安在看什么了,这该死的胜负欲。
那种你踢了我一脚我就要踹回去,甚至要赢了你还把你踩在脚底才能满意的冲动。
朱桥眼里脑子里,此刻都只剩下场上的局势。完全忘了自己在哪,他眼中只剩对面那张比关修文更让人厌恶的脸。
对面那人突然右脚崴了一下,整个身形不稳,向右边跌去。
这是……陷阱吗?朱桥心里忐忑却也来不及多想。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他默念口令快速冲上前,迅速移到了那人身后,提剑朝他后背刺去。
好快的速度!
关修文还是第一次看到朱桥这样的爆发力。
一剑刺了个空,那人原地消失了。
果然是陷阱,朱桥迅速向后,跳离刚才站的位置。他向四周看去,却没看到那人的身影,难道……
朱桥抬头,一把利剑已经直向面门劈来。朱桥抬剑去挡,关修文眉头皱了一下。
朱桥左脚蹬地,剑身绕着那接触的地方,整个人向右腾空而起,再次提剑刺向那人后背。
他刚刚抬手隔挡的那一下,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就只剩了那本无名剑谱里的招式。身体不受控制地作出了反应。
朱桥心里正诧异,剑却突然脱手,自己也重重地摔在了擂台上。
这地板真硬。
朱桥身体着地的同时,剑已飞出了场外,紧接着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胸口。
惊恕之下,朱桥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不只手脚失了力气,甚至全身疼痛。
“你……”朱桥发现自己连张口都费劲,不然他早就开骂了。
“朱师兄,别来无恙啊。”那人拿剑指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没想到师父他老人家居然连无名剑都传给你了,还真是偏心。只可惜你实在太不上进了,学艺不精啊,这无名剑被你使的够狼狈的啊。”
朱桥不禁睁大了眼,这人到底是谁?怎么这张脸,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人收了剑,脚下却更用力了,他蹲了下来,沉声道:“怎么样,被人暗算的感觉还不错吧?我这也是跟着师兄学的,是不是青出于蓝?不、不对,我怎么感觉师兄你不仅没进步,在这方面反倒退步了呢?”
朱桥终于想起来了,是他,看来这张脸也是假的了,他是专门回来羞辱自己的。
那人抬起脚踩了下来,朱桥胸口一痛,吐出一口血。
“掌门师弟,我再不去,恐怕朱师兄性命不保。”关修文第一次想出手时就被程逸持拦了下来,但现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不是不让你去,只是你确定你过去救得了他?”
“什么意思?掌门师弟是怀疑我的能力?”关修文不解。
“你的武功当然在那人之上,只是你看到他是怎么下毒的了?”程逸持面色有些凝重,“或者你知道朱师兄中的是什么毒吗?”
关修文摇了摇头,他凝神看向那人。
自朱桥上场,关修文就全程盯着他们,确实没看到那人下毒,以他的视力,甚至都没看到那人用任何暗器,只看到朱桥攻势正好的时候,剑突然脱手,然后整个人直直落了下去。
“可也不能就这样看着。”云安焦急道,“他、他会把朱师兄打死的。”
那人见了血,眼神变得兴奋了起来,已经朝着同一个地方踩了三脚了。完全不顾台下人声嘈杂,议论纷纷。
“这是个疯子吧,之前两个输了还被痛揍一顿,幸好都有人阻拦。”
“这人被揍怎么也不反抗啊,我也没看见他受伤啊。”
“对呀,之前别人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还反抗呢,没想到朱师兄看着还可以,居然这么不堪一击。”
“那个就是掌门吧。果然是个草包,还没胆,这种场面,居然毫不作为。”
“难怪要重选掌门,要是让这种人当掌门,咱们派在江湖上恐怕连个山头都保不住喽。”
外门弟子议论纷纷。
“这、咱们就这样看着朱师兄被羞辱吗?他可是最要面子的人。”
“你刚刚没看见掌门师弟不让关师兄去救人吗?”
“他们不救是他们的事,朱师兄历来都很关照咱们,你们不去,我去。”
“可你没想想关师兄为什么听了掌门的话?还有朱师兄这样子,我看不是被点穴,就是中毒了。”
朱桥此刻已经听不清周围的议论,只看到眼前的人一拳照着他的鼻子挥了过来。
他没有闭眼,只是仍旧盯着那人。
关修文往前两步准备出手,一枚暗器从身旁快速飞了出去。
暗器直直飞上擂台,那人突然捂住右眼,退到了擂台边上,捂着右眼的手渗出血迹。
这时,一直发不了声的朱桥开口了,他骂道:“童浩,你为求速成,不仅偷师父密籍,还拿活人练外门武功,我不下毒,你能当众承认吗?”
童浩?关修文想起来了。
几年前朱桥发现这件事,私下去找过师父,当时大师兄和他也在,可他们竟都不相信。
童浩平时在门派内都是宽容大度,平易近人,朱桥能有现在这个姿态待人接物,应该也是某种程度上受了他的影响。
直到后来,朱桥悄悄把这件事散播出去,其它人还觉得他是因为嫉妒,造谣诬陷。
朱桥当时确实有意刁难过几次,但最后都被童浩化解了。
童浩虽入门晚,进步却很快,师父当众夸赞过他多次,而对朱桥则少有评价,有的也只是“还行。”
次数多了,童浩就成了朱桥的眼中钉肉中刺,私下没少安排眼线从早到晚跟踪,那次揭发,私心可能占了大半。
只是事发后,师父却只是将童浩逐出师门,别说朱桥,连不怎么管事的关修文都觉得,处罚轻了。至少应该废掉他的武功,以免他继续作恶。
师父非但没有,反而指责朱桥下毒一事,罚他禁足院中三个月。
关修文看着擂台上的朱桥和童浩,童浩此时已经双手举起了剑,也不顾右眼还在流血,直向正准备爬起来朱桥冲过去。
关修文飞身而下,来到擂台。一手扶起朱桥,一手拔剑朝童浩挥了出去。只是这次,他的剑被从身后飞去的匕首挡了回来。
关修文回过头,就看到程逸持笑着道:“关师兄,得罪了。只是根据规则,这场比试是那位赢了。还请关师兄带朱师兄和那位带着假脸的,去场外疗伤。”
听到这里,童浩看向了程逸持。
朱桥一直盯着童浩,没说话。
“童浩早已经被师父逐出了本派。”关修文解释道。
“是吗?那师父怎么没废除他身上的弟子印呢?是不是你们弄错了?”程逸持平静道。
朱桥诧异地看向童浩的右手,手腕虽已被鲜血覆盖了部分,但仍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印记。
口头说的话,现在也不能作数了。只要弟子印还在,就算再怎么不承认,他也是星月派的弟子。
朱桥此刻心里充满了厌恶、失落,自己这是彻底被师父给糊弄了。
难怪当初那么大的事暴露了,他还能全须全尾地离开,连逐出门竟都是假的,这么看来,明明做错事的是他,却只有自己受罚。
朱桥突然觉得师父果然偏心,自己还真的,从头到尾都是个碍事的笑话。
想到这里,他心里升起一股极度的委屈和不甘心,朱桥抬起头,强行压下了快抑制不住的泪水。
“朱师兄,伤势怎么样?”关修文见他这样,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不说还好,说到这朱桥才感觉到胸口的巨痛。他猛地转身,朝着童浩踢了过去。
这个混帐,有什么资格报复。
老子明明才是最憋屈的那个!
朱桥出招凶猛却被童浩躲了过去,他一击不中,正准备拔剑,剑柄却被关修文按了下去。
“朱师兄别冲动。”关修文也没打算解释太多,见童浩没有动手的迹象,就带着两人往大师兄周行的医馆去了。
周行虽已失踪多时,但他的医馆完完整整地保留了下来,包括他之前在外面请进来的各类名医。
三人站在这许久未曾踏足的院落,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各类药材分类的摆放,有的放在阳光下晾晒,有的在特制的柜子里通风。
这些醉心医学的大夫跟往常一样,不是在交流古籍、药方之类的,就是在拿着各种动物试药。
微风吹过,带起一阵阵药香,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很快就来了一位药师,关修文跟他嘱咐了几句,就回身往会场走去。
朱桥跟童浩一起来到了偏厅。很快就被单独带走治疗,朱桥的伤很快就处理好了,他推辞不过,被强行塞了一包伤药,站在了医馆门口。
看着进进出出的伤员,今天的人还真是多。朱桥有些心不在焉,他抬脚准备回会场,背后传来了一道让人糟心的声音。
“大师兄去哪了?怎么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