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途和沈知周分别检查了一遍，白色城堡的门窗都关得死死的，他们不得不在此等待最后的时间。
目光瞟过王子玩偶和缩回原来大小的蜂蜜熊，此时谢途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他可能是有一点不太希望鹤子和邹磊能够顺利通过迷宫，或者说不能按时通过迷宫。
察觉到这一丝阴暗的想法，谢途立即摇了摇头。
“他们大概率能够通过。”
沈知周在他跟前道。
谢途笑了一下：“毕竟已经过了末日本，运气和实力都沾，不会太容易嘎掉。”
“嗯。”沈知周随后应道，“有什么不舒服么？”
“什么？”
谢途这才发现自己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沈知周说：“你脸色有些发白。”
这一瞬间他似乎是想迈前一步，不过想到了什么，于是没有跨上前来。
谢途摆了摆手：“没什么，应该是复制东西太耗体力，而且刚才的通道里还有点冷。”
沈知周说：“好，那等一下我们找地方休息。”
谢途点了点头：“防护服和手套失效，现在也有点累了，的确该找个地方休息。”
“你呢？刚刚没被蛇咬到吧？”
其实他也不清楚被蛇咬到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本能觉得不会太妙。
沈知周面色如常，望着他的神情淡然又专注。
如果不是身处险境，刚刚一瞬间谢途真感觉他们还在外边旅行。
沈知周道：“没什么，只是这里的异能损耗比较大。”
沈知周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沉默了几秒，也不知道为什么，谢途一抬眼，总觉得沈知周也在想着那天晚上的事——
他实在也想知道自己在晚上有没有胡言乱语。
“沈知周。”
“谢途。”
恰是开口的时候，沈知周也叫了他的名字。
谢途道：“你先说吧。”
沈知周也不推让，说：“我和陈轩洋见了一面。”
“啊？陈轩洋？”
谢途差点儿脱口而出“是我知道的那个陈轩洋吗”。
不过转念一想，刚刚也许是自己的错觉，沈知周估计也觉得晚上的事是个意外，没有多想什么。
想到这一点，谢途心里既不高兴也不难过，一时琢磨不出个滋味来。
沈知周道：“对，奇盟互娱的陈轩洋，现在在医院里休息。”
谢途点了下头：“医院……那也就是说网络上的传言确实无风不起浪？”
“但他的精神状态，总归不会是反常的吧？”
一个人哪儿能说疯就疯，而沈知周现在提出来，证明他找陈轩洋这件事和眼前的游戏是有关系的。
沈知周道：“说来话长……陈轩洋提到他从前经常做梦，然后无界的世界创设灵感正是来源于他的梦境。”
“他的团队建立了一个域，目的就是……”
这可能是谢途认识沈知周以来，听他连续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了，不过令他震惊的地方在于，这四场游戏居然和无界契约的魔灵有关系。
“这么说起来，无界契约的世界来源于陈轩洋的梦境和真实魔灵世界的连通，但又因为无界上线，这个世界的本貌展现，魔灵对此有意见？”谢途认真消化着沈知周所说，三观被高强度刷新，“魔灵真的存在？”
这是最难以令人相信的。
也许先前陈轩洋跟谁提及过这一点，不然也不会被当做神经病。
“现在的可能性很大。”沈知周道，“毕竟这个直播空间已经存在了。”
谢途说：“这倒是，就算不相信，也已经发生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空间将这么多人拖入游戏，饶是谢途中二病晚期，也不会相信魔灵会真的存在，还能干扰一个人的命运。
正在此时，一阵强光从头顶掠来，紧接着公主的声音传来：“这两位魔法师也真是有趣，可惜……”
她后半句话像是被卡入了不良信号，戛然而止。
几秒过后，鹤子先出现在了城堡之内，看起来状态不佳，面色有些泛白。
邹磊晚几秒出现，除却防护道具消失，一条腿也微微变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了一层绿白交织的毛绒面。
“我……我要变成玩偶了……”
邹磊手指有些发颤，摸着自己变形的腿，一时间喃喃自语，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无奈地哀嚎。
他最终抬起眼来看着鹤子。
“谁让你一直在起.点守着？没胆的家伙。”鹤子说，“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变成玩偶。”
邹磊默不吭声，只是抬了抬腿。
奇怪的是，他生出毛绒的一条腿又很快恢复了原来的形态，他在城堡内走了几步，步子越来越稳健。
谢途心想，如果毛绒是惩罚的具象化，那可能代表的是一部分变成玩偶，但还没有彻底变成玩偶。
这就好比每个玩家来到游戏经过新手保护期之后，会有三格血条，眼前的邹磊可能因为在迷宫中遭遇变故，掉了一格血，于是部分“玩偶化”。
倘若全部的血条格子都消失，估计就是全玩偶化。
“既然四位魔法师都离开了迷宫，那么就有点儿苦恼了呢。”公主的声音传来，“因为蜂蜜金币只有一枚呢。”
她话音刚落，蜂蜜熊的脑袋缝中忽然飘出了一星亮闪闪的东西。
很快，众人都能看清楚，那是两枚金币，金币出现的时候，空气当中飘出了似有若无的蜂蜜香甜味儿。
“紧赶慢赶，都已经做出了两枚蜂蜜金币，结果还是不够，真是很苦恼该给哪两位魔法师呢。”公主道，“石头剪刀布？”
谢途等人还没有说话，周围的表情包却越发多样起来，在跟前弹跃出包括但不限于“快打起来”的表情。
邹磊立在原地，目光有意无意地朝着谢途和沈知周打量，而鹤子的眼神明显不沾染任何犹豫之色，对跟前的金币势在必得。
公主说：“我接收到了强烈的诉求，大家很希望你们能够靠自己的力量争夺到蜂蜜金币。”
“迷宫或许太简单了一点，那现在……蜂蜜金币就在眼前，各位魔法师，请再次做好准备。”
公主的声音含着一丝笑意，不多时，又是一声响指声起，白色城堡里发出几声“咚咚”的响声，紧接着一旁的蜂蜜熊站起身子，两只眼睛亮了亮，脑袋缝里弹出了两枚蜂蜜金币。
不过比起这一点，更令人惊奇的是，蜂蜜金币蹬出了两条小毛腿，跳上地面，开始四处奔跑，很快四个人脚踏的地方亮出了数个方格。每个方格大概只能容纳下一个人的双足，方格浮现的底纹是不同的玩偶或者诸如蝴蝶结的玩偶配饰，数量众多，但有重复的款式。
一股强力拉拽着众人，很快四个人就分站到了房间的四个角落。
每个人脚下都是不一样的图案，谢途脚下是一个抱着月亮睡觉的北极熊玩偶，沈知周脚下踩着一串珍珠项链，鹤子和邹磊脚下的方格之上分别是一个南瓜头和一个人形执事玩偶。
“嗡嗡嗡，勤劳的蜜蜂上线！”
“玩偶格子开启！”
“现在每个人脚下都有玩偶或者装饰品，玩偶格子喜欢博爱而聪明的魔法师，帝国人民也喜欢博爱而聪明的魔法师。”
“帝国人民有很多问题想问魔法师，魔法师需要一一回答，回答错误，脚下的图标就会变化，如果有两位魔法师的图标一样，就需要魔法师各自施展魔法，直到一位魔法师得到蜂蜜金币嘻嘻嘻。”
公主的声音消失，取而代之说明规则的是两只小蜜蜂。
“事不宜迟，再晚一点，蜂蜜金币就要跑走了呢。”
“我们数三、二、一……”
“游戏开始！”
一层金光漫过玩偶格子，两只生出毛腿的蜂蜜金币被一层金色光罩笼住，然后悬浮在半空中。
“第一个问题，我们请谁来回答呢？”
“嗡嗡嗡嗡嗡~~”
蜜蜂唱起了欢乐的劳动之歌，随后一道光柱四处流转一阵，最终落在了沈知周的脑顶上。
“让我们来看看第一个问题……”小蜜蜂在沈知周跟前一步远旋转着飞行，“第一个问题是——”
“你为什么叫‘沈知周’？请诚实作答！”
原以为问题会和游戏有关或者是什么高难度疑问，没想到会是这样，蜜蜂问出口的一瞬间，谢途扬了下眉毛，随后望向沈知周。
想来“帝国人民”说的或许就是“观众”，而这个问题嘛……
其实谢途也有点好奇。
现在对沈知周的情绪有点儿复杂，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想要多了解一下眼前这个人。
沈知周平静回答道：“父亲姓沈，母亲姓周。”
蜜蜂又旋转几周：“哇哦，那名字就是最简短的一封情书呢！”
“好的，下一个问题……”
光柱从沈知周头顶挪开，紧接着飘到了邹磊身上：“第二个问题……”
“你和鹤子是什么关系？”
所谓的帝国人民，也就是观众本身，吃瓜属性果然不变。
邹磊回答说：“我是她哥哥。”
鹤子听到这里笑了。
小蜜蜂继续“嗡嗡嗡”了一阵：“正确一半呢。”
邹磊呼出一口气：“鹤子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们也……”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在知道这层关系前，在一起过。”
原本还算冷静的表情包忽然炸了起来，飘浮着“骨科”字样。
谢途心道，世上千奇百怪的事不少，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现实较艺术更加癫狂。
光柱再次流转，挪到了鹤子头上。
“第三个问题！”小蜜蜂声音扬了起来，“请回答，你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你的哥哥兼前任呢？”
鹤子说：“我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知道有血缘过后我觉得没什么，倒是他觉得崩溃了，始终过不了心里的坎。”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那时我相信他是因为有不可违逆的一点儿伦理道德感。”
“真正的原因在于……”
“他在东月城的时候，拿我来挡命。”鹤子又冷笑一声，“那时候狼人围聚，如果不是因为运气好，当时爆出了一个稀有异能，我可能就命丧当场了。”
她说话的时候盯着邹磊，而邹磊不敢去看她。
“我说完了，回答正确么？”
鹤子随后收回目光，问向一道吃瓜的小蜜蜂。
小蜜蜂飞行几周，然后齐齐道：“好好好，回答正确，正是令人遗憾的故事呢！”
光柱顺时针一转，落在了谢途头上：“现在来到第四个问题……”
“问题是……”
“你的头发有多少根？”
谢途不禁反问：“这问题是认真的么？”
小蜜蜂尾音上扬：“认真的呢，不过是有点难回答，所以我们给出了四个选项……”
“A.86222，B.97871，C.113948，D.124335。”
“现在请问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