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外，月光的画卷下，鹿林跟在贺扬身后，洒落的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偶尔，有清风拂过，穿过树荫，带来丝丝凉意。
但贺扬心头的怒火并没有被因此抚平，他走在前头，脚步越走越快。
鹿林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他的步伐，额头间渗出轻微的薄汗，“小哥哥，你走慢点。”
鹿林的话出口，气息不稳，还带着几分喘.息。
“你跟我干什么？”贺扬转身，不解地问他。
鹿林一手叉腰，一手给自己扇风，辩解道：“我就是看你走了，所以跟了出来啊~”
言下之意：我也没想那么多。
月光下女生白皙的肌肤透亮，脸颊泛红，一双眸子晶莹闪烁，星光熠熠，他所有优点在被黑夜无限放大。
贺扬眸色微动，“你应该回去晚自习。”
鹿林别过脸，小声说：“不要，不回去。”
这声音听起来，竟有些跟贺扬撒娇的味道。
贺扬嗤笑一声，“没想到好学生也会逃晚自习。”
呵，你讽刺我？鹿林大大的杏眼瞪着贺扬，眉心一拧，千言万语尽在眼神中传递出来。
忽的，记起贺扬不吃这一套，鹿林的眉头又舒展开，怨气都化作眼波嗔向贺扬。
活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贺扬心头升起密密麻麻的酥痒感，顿时浑身难受。
都要给看麻了，但是面前的女生没有要停下责备他的意思，一双无辜地杏眼还在紧盯着他。
贺扬退后一步，摆手道：“随便了你。”
“只是不要再跟着我。”
说完，贺扬单手撑在操场的围墙上，一跃而过，翻了出去。
鹿林愣在原地，冷哼一声，不跟就不跟呗，谁稀罕了！
回到教室后，他趴在桌子上，用手枕着小脑袋，拿着笔在书本上写写画画。
鹿林第二节晚自习才出现在班里，给班里的同学带来了不少的震撼感，没想到新同学居然会逃晚自习。
他们交头接耳，猜测鹿念念逃晚自习去干什么了。
“隐约听说鹿念念被人跟踪了。”
“啊？刚才有人在校长室看到贺扬和鹿念念。”
“不会吧，贺扬跟踪的？”
同学们的讨论声传进鹿林的耳朵，差点没让他笑出声。
流言传到现在已经变成贺扬跟踪他了，妙啊。
有小纸团扔向鹿林，抛物线正好砸到鹿林的小脑袋上，又掉到地下。
鹿林直起身，谁，谁扔他纸团？
不远处，林小草朝他热切地挥手，示意他捡起来打开看看。
鹿林弯下腰捡起来，打开纸条后，有一行字歪歪扭扭地问他：
——“你去干嘛啦？”
“去了荣誉栏膜拜鹿神。”写完，他把纸团扔回给林小草。
林小草打开纸条，看到“鹿神”两个字，兴奋地叫了一声，她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作为女生，她当然明白去膜拜鹿林的那种感觉。
——“是不是超帅！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像他们说的那样，去校长办公室了呢。”又一个纸团。
——“我去办公室干啥了？”
——“听说贺扬想搞你，被抓了。”
鹿林：……
请问你这“搞”字，是纯动词？还是黄色动词？
怎么越传越离谱啊！
“念念，你刚才晚自习去干什么了？”前边的位置，终于有男生忍不住开口向他求证。
鹿林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娇羞道：“没有啦，我就是去荣誉栏膜拜了一下校草。”
男生们恍然大悟，出言安慰道:“不用这么害羞的，我们懂。”他们懂女生去膜拜鹿神的感觉，已经见怪不怪了。
鹿林抿嘴一笑。
他想这下应该可以帮贺扬洗清流言了吧。
谁知道他这副娇羞的模样，看得男生们心扑通扑通跳，好清纯，好可爱。
于是后来，流言就变成了鹿念念喜欢校草，校草喜欢贺扬，贺扬喜欢鹿念念，长雅三角恋！
鹿林：？？？
贺扬：......
晚自习过得很快，鹿林遇到了几个爱学习的同学来问他问题，等到他教完，才发现已经下课了，同学基本都走光了，只剩林小草还在等他。
“快收拾东西，一起走。”
鹿林疲惫地伸了个懒腰，把笔帽一盖，和她一起出了教室。
下了楼，走在他身后的林小草这才惊讶地叫道，“咦，你怎么两手空空的？书呢？”
“什么书？”鹿林反问。
“就是作业啊，你今晚不用做作业吗？”
鹿林疑惑地看她一眼，脚步一直往前走，“都写完了还做什么？”
林小草嘴巴张得老大，写完了？这么快就写完了？
“那你不用复习吗？像我，你看看我的书。”林小草把双臂抱着厚厚一沓书，展给鹿林看。
“说得你好像带了一堆书回家，就会看一样。”鹿林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鹿念念：......
很糟糕，被戳中心声了。
“求个心安嘛，只要我带了一堆书回家，我就是看了！”小草昂首挺胸。
虽然她确实也不看，每天抱回家，最后又原封不动的抱回来。
“念念，你明天的作业借我抄抄不？”小草屁颠屁颠地跟在鹿林身后。
“可以啊，放在抽屉里，你要哪科自己拿。”
要哪科自己拿？还能自己任选？林小草停住了脚步，向他投去了崇拜的目光。
“念念，我宣布，从今天起，只要我小草有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以后她的作业都不需要愁了！这简直就是大善人！
*
鹿林回到家，微弱的暖黄色灯光已经贴心地为他亮起，鹿妈妈躺在沙发上，等他等到睡了过去。
鹿林走进房间拿出小被子，轻轻地盖到妈妈的身上。
鹿晴的臆想症还在治疗中，医生那边允许出院治疗，所以他把妈妈接了回来。
出院后的她情绪稳定了很多，乖乖他的话去医院复诊，而她本人也对平日里去医院没有疑问，说要保持健康身体。
鹿妈妈的配合让治疗进度加快。
“嗯？”沙发上的鹿妈妈颤了一下身子，缓缓睁开眼睛，“念念，你回来啦。”
“嗯，下次别等我了，你先睡吧。”鹿林轻声哄道。
“不行，妈妈要看见你回来才放心。”鹿晴紧紧地握上鹿林的手，不肯放开。
鹿林笑了下，也不反驳，随了她的意思。
鹿念念离世后，鹿晴不仅患上了臆想症，也更加担心自己的孩子出事。过去的三年里，她都会不定时的去学校确认孩子有没有事，生怕一个不留神孩子又没了。
也正是她严加看管，才导致鹿林没办法在离开家里后换回男装，必须时刻以女装现身，因为他也不确定妈妈会什么时候出现在学校。
长此以往，鹿林这个身份，就好像真的在世界上消失了。
暑假的短短两个月，却是他时隔三年来，第一次回归本我，以鹿林的身份示人。
“噢！对了！女儿，妈妈给你做了宵夜。”鹿晴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招呼道：“快过来吃。”
鹿林笑着应了声。
今晚鹿晴给他做了杨枝甘露，喝一口，甜甜的凉意涌上心头。
鹿林吃得起劲，鹿晴坐在他对面，笑着问他:“念念，妈妈明天给你送饭好不好？自从你回长雅读书，妈妈就再也没给你送过饭了。”
女儿说要融入学校，中午在饭堂吃。虽然她对此有不满，但还是尊重她的想法。
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担心女儿的安全了，学校的摄像头连接着手机，她随时可以通过手机查看女儿的在校情况。
“我其实是担心妈妈每天在烈日下来回，很辛苦。”鹿林淡声道。
女儿贴心的回答，令鹿晴一怔，随后欣慰地笑了：“你现在这么懂事，哥哥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的两个小孩完全不同，儿子鹿林懂事，知道作为哥哥要承担起家里的责任；女儿念念任性，不喜欢学习，喜欢到处玩。
但是三年前鹿林离世后，念念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开始长大懂事了，连成绩都进步了，再也没让她操心。
“哎，念念，你们开学后的月考，考了吗？”鹿晴问。
“没呢，不知道啥时候考。”
鹿晴点点头，她还期待着念念考试后拿着满分的试卷回来报喜呢；还有去开家长会的时候，女儿年级第一，其他家长投来艳羡的目光，别提多自豪了！
鹿晴开心地看着女儿，她今年也十七岁了，出落的愈发亭亭玉立，肤白貌美大长腿，在学校一定很受欢迎吧。
“念念啊，妈跟你说，如果有男孩子喜欢你，你可以跟人家谈恋爱呀。”
鹿晴话音刚落，就看到对面的鹿林好像被噎到了一样，猛烈地咳起来。
“咳咳咳——”鹿林被西米露呛住了，大力捶着自己的胸口，“妈，你在说什么？”
“说你可以谈恋爱！如果有男孩子追你！”鹿晴抽出纸巾递给他，“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鹿林拿纸巾捂住嘴，他摆摆手，不是，不是这个原因。
“你怎么会想我去谈恋爱？”鹿林已经呛到泪眼婆娑了。
鹿晴嗔他一眼，循循道：“妈也不是不开明的人，我女儿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有人喜欢嘛。”
她的眼神仿佛看破一切，“要是小伙子真的不错，你们两情相悦，还是可以谈的。”
鹿林：......
两情相悦？
“那你觉得，小伙子怎么样叫不错？”鹿林喝了一口糖水，悻悻地问。
鹿晴默默直起身板，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我觉得啊，起码要高高的、帅帅的，更重要是体贴的，对你好的。”
鹿林脑海里浮现一个人。
他飞速地喝完最后一口，就钻进了房间里，再也不肯出来。
看着鹿林这反常的反应，鹿晴眨眨眼，愣在原地。
过了一会，她才慢慢溢上笑容，她的小孩，难道她还不懂？
这分明就是有情况！
回到房间的鹿林倒在床上，懊恼道：“怎么会秒想到他呢。”
“虽然贺扬确实很帅，很好，对自己也好，但是......”鹿林思绪停顿良久。
好像没有但是。
他唉了一声，抱上枕头呆呆地想，“不知道贺扬现在在干什么呢。”
他伸手把抽屉拉开，将里面的旧手机拿出来。
自从换回鹿念念的身份后，也换了手机还有手机号，这手机也没用过了。
手机上未接通话全是贺扬打来的。
——“你在哪？”
——“去哪里了？”
——“联系不上你，看到消息回复我。”
白色的对话框暴露了贺扬那时的心情，鹿林摩挲着手机，他在想。
如果要回复，他会说什么呢？只可惜那时候他在医院，换上了鹿念念身份的他，根本没办法回复。
鹿林想得出神，谁知道，突然，旧手机响了，有人在给他打电话。
——贺扬。
鹿林一怔，心跳加速。
贺扬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他？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
感谢“废柴”的1颗地雷，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感恩代表我的心[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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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